學達書庫 > 古龍 > 菊花的刺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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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二十多歲年紀,頗清秀,但臉上卻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陰鷙。 兩個人唯一相同處,就是全為鶉衣百結,丐幫裝束。 李員外看清楚了這兩個人,他當然也認識他們,因為老的他稱之為郝大叔,他在幫中的地位僅次於自己的授業恩師。而少的則為郝大叔郝少峰的徒弟,人稱「怒豹」的楚向雲。 這時候,這兩個人。 李員外不禁有些納悶,然而他卻無所行動。 因為歷經了這許多事情,他已學會了保護自己,也更學會了提防別人。 人在高處看得遠,聽得也較清楚。 李員外的目光就像夜空中的寒星,一眨一眨的。 「師父,怎麼不見有人呢?」楚向雲說。 郝少峰高大的身軀原地轉了一圈,也有些不解道:「奇怪,難道是有人開玩笑?」 「那我們還要不要等下去?」 「再等一會好了——」 這些話李員外聽得很清楚,只是他不明白丐幫為什麼先來,而「菊門」的人卻不見? 他也很想下去,也很想問問這位郝大叔。 然而他卻竭力的忍住了這股衝動,因為他明白在事情未澄清前,丐幫恐怕沒有任何人肯聽自己說一句話。 他靜靜的等,黑夜裡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可清楚感覺到。 驀然——郝少峰抬起了頭,他定定的望著李員外藏身的鼓樓。 李員外這時就如遭到兩股冷電襲身,他心裡方自一驚。 「鼓樓上的朋友,你既然掛上了三盞紅燈籠,為何那麼小器吝於一見?」郝少峰朗聲說道。 李員外不作聲,他只期望郝少峰只是拭探性的問問,因為他知道他自己絕沒有一絲破綻露出。 樓高五丈,底下的人要想上去除非攀登。 「師父,上面沒人您老人家為何?——」楚向雲疑惑的問。 嘿嘿笑了救聲,郝少峰說:「不,上面絕對有人。」 李員外的心一陣猛跳,他實在難以相信郝少峰為什麼那麼肯定鼓樓裡有人藏匿? 難道他能透視?! 不只李員外想不透,連底下郝少峰的徒弟楚向雲也一樣想不透。 郝少峰不是神仙,他更不會未卜先知。 然而他是個老江湖,老江湖的敏銳觀察力卻是數十年的經驗一點一滴,甚至受過血的教訓所累積而成。 「相好的,莫非你在上頭睡著了?上頭的風大,你可得小心身子骨啊——」郝少峰又在叫著。 李員外已經讓對方叫得心裡發毛,他似乎也鐵了心,硬是不哼一聲。 「藏頭縮尾的鼠輩,你何不伸出頭瞧瞧地上的影子?」郝少峰話已挑明。 影子?!李員外心頭一跳,他抬頭望了望月色。 這一望卻差些沒把晚上才吃的羊饅泡餅給全吐了出來。 月亮不圓,月光亦淡,然而它現在的角度偏西而又下垂。 該死的卻是它正好斜斜的照在整座鼓樓裡。 再看看身上灑滿了月光,李員外篤定的圓臉已變成了扁的。 是的,月光既然能照在身上,那麼它一定有影子,也難怪郝少峰會那麼肯定。 順著月影李員外一眼瞧出,可不是,自己的影子正歪七扭八的印在不遠的地上,雖然影子看不出是誰來,但是這已足夠郝少峰識破有人在鼓樓上。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李員外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他下了鼓樓。 「您好,郝大叔,呃,還有向雲兄。」李員外搓著肥胖的小手,一臉尷尬的模樣。 對方二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李員外那張員外臉卻真實的擺在眼前。 一陣沉寂後,郝少峰才沙啞著嗓子道:「是——是你?真的是你?——」 「是的,郝大叔是我,我也希望不是我——」李員外苦笑著說。 「這三盞燈籠是——」 「是我點的。」 「什麼意思?」郝少峰簡直想伸出手摸摸這個傢伙是不是發燒。 「我只是——只是想證實一下到底是不是真有人肯花十萬兩銀子買我的腦袋?」 「這麼說你是自己送上門的?」郝少峰想不透的問。 「可是到現在我還沒碰上買主,可能這個消息不確實——」 古怪的一笑,郝少峰與他的徒弟互覷一眼後又說:「不,這消息千真萬確。」 這句話如果別人對李員外說,他或許不會相信。 然而郝少峰說有這回事,那就一定有這回事。 因為丐幫的消息一向靈通而確實,再者郝少峰的地位相當於丐幫中的副幫主,那麼他說的話李員外又怎能不信呢? 「真——真有這事?」李員外嘎聲道。 不管任何人、任何組織,肯花十萬兩銀子來買一個人的命已夠讓人驚異。 如果你知道自己正是人家的對象,豈不更驚異? 「瘋子——這世上竟有這種瘋子?——」李員外自始都認為這是傳言,卻沒想到傳言是實。 「『菊門』?『菊門』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李員外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問著郝少峰。 歎了一聲,都少峰苦笑道:「它實在不是個玩意,因為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花十萬兩銀子來買你的命,不過我知道這世上已很少有人能抗拒得了這種誘惑,更何況你又是丐幫緝捕的叛徒。」 李員外退了三步。 郝少峰和楚向雲進了三步。 這情形很微妙,也很明顯。 李員外明白了什麼? 他瞪著眼,有些慌亂的說:「郝——郝大叔。我有一不情之請。」 「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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