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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霍槐和李桂秋二人一出了「滿意樓」,似乎讓冷風一吹已清醒不少。

  他們現在正一左一右的架著李員外盡朝著人少而又偏僻的地方走去。

  當霍槐暗地裡用手掐了好幾次李員外,卻沒見他有所反應,於是他笑了,笑得好冷。

  鎮外這一片高大黝暗的白楊木林子裡——「我看就是這裡,怎麼樣?」李桂秋望了望四周說。

  「好,我看這裡挺合適的,媽的皮這小子還真重,他簡直壓得老子喘不過氣來——」

  放下了李員外,霍槐一面用手插著腰直揉,一面又罵:「他媽的,你瞧這小子還真跟頭死豬一樣,嘿——嘿——嘿——天下豈有白吃的飯局。」

  李桂秋這時也同樣得意的笑罵道:「可不是,這小子也真能吃喝,這一頓飯竟吃掉了咱十兩銀子,他媽的,這十兩銀子尋常人家已夠吃上半個月,卻讓他一頓就吃得鳥蛋精光「老李,你也甭念了,等下補給你就是。」

  霍槐在左,李桂秋在右。

  他們二人各執起李員外的一隻手正使勁的想要剝落他手上的戒指。

  「娘的,這個死胖子手指頭這麼粗,這——這怎麼剝嘛——」

  「說得也是,老李,把你靴子裡的匕首拿出來,我看乾脆剁了可能省事些——」

  這一頭霍槐已硬拔了老半天,額頭都已見汗,卻連一隻戒指也沒拔下,不覺恨聲說。

  明晃晃的刀,明晃晃的一雙眼。

  明晃晃的刀卻沒明如秋水的雙眸來得亮。

  目光如刀,笑裡更像藏著無數把刀。

  而無形的刀,甚至比一把真正的刀可怕,因為刀已「當郎」一聲落地。

  就像看到鬼一樣,李桂秋握刀的手已空,並且顫聲道:「你——你——」

  仍在低頭用力的霍槐聽到李桂秋語不成聲,心裡有些奇怪卻連眼也沒抬只顧說:「你活見鬼了?還不快撿起刀子。李員外收回了手,並且歎道:「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

  一下子沒抓牢對方的手,霍槐起初還以為人家醉裡翻身,可是當他聽到李員外的話後,竟似針扎一樣,猛地退後數步。

  他自己才像活見鬼一樣,瞪著鼠目,張口結舌的說:「你——你沒——醉?!還——還是你醒啦?!」

  李員外伸了一個懶腰,懶聲懶氣的說:「我沒喝酒怎麼會醉?我要醉的話恐怕就真的醒不過來嘍!」

  「怎——怎麼會?我們明明——明明——」霍槐啞著嗓子說。

  「明明看到我喝了是不?而且我還喝了不少對不?」李員外笑嘻嘻的說。

  兩個人同時點頭,因為他們實在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也都想知道原因。

  「吐了,我把我喝的酒全都吐了出來,就這麼簡單。」

  「那——那你是裝醉——」霍槐雖然有些驚異,卻不失鎮定的說。

  「別說那麼難聽好不?裝醉總比你們謀財害命好上太多。太多啦——」

  「你知道我們的意思?!」李桂秋惶聲道。

  「唉!說實在的你在我身上『毛手毛腳』又捏又掐了好半天,起初嘛,我還真不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一見你拿出刀來要剁我的手我才真正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李員外嘆了口氣,有些「十三點」的說。

  霍槐、李桂秋二個人沒毛病,豈會聽不出李員外話裡的調侃?

  也或許他們認為李員外是個年輕的員外,更是只肥羊,根本沒想到其他方面,也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霍槐陰沉的說:「嘿——嘿——你既然知道了我們的意思,那麼何不乾脆點?」

  李員外古怪的看著對方,驀然吼道:「霍槐,我看你真是活見鬼了,既然打主意打到我李員外身上來了,你們也打聽打聽——」

  李員外?!如果人家是李員外這哪還用打聽?

  「李員外?!你是哪個李員外?你——你不是叫整圓旺嗎?——」李桂秋這下可驚慌了。

  「我的兒,連整冤枉你都不懂?笨嘍,真笨嘍——」李員外笑出聲來說。

  兩個人嘴裡同時念了二遍,可不?人家正是整冤枉來的。

  人的名、樹的影。

  然而利慾薰心下這兩個人彷彿已忘了人家是李員外這回事。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簡直已把李員外當成了待宰的「癡肥員外」。

  兩個人臉上興奮的表情還有看李員外的目光,嗯,可真像是發現到一個金元寶一樣。

  李員外不是呆子,豈有看不出之理?

  「我的兒,你們——你們現在的樣子好像狗見了骨頭似的,怪怕人哪——」

  「嘿嘿——李員外,對、對,你是李員外,一點沒錯,相好的,打個商量如何?——」

  霍槐陰險的笑著說。

  歪著頭,李員外想不出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

  而且他心裡也著實窩囊,因為這在以前簡直不可能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

  難道人一倒楣連個九流混混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難道自己真成了喪家之犬,人人可欺?

  一想到數月來受的窩囊氣,李員外怒極笑道:「哈哈——哈!好、好,有種、有種,可以,當然可以,說吧!要怎麼個商量?」

  李員外這一怒笑,倒使兩人心中一凜,也才明白了對方是個什麼人物。

  於是兩人沒敢答腔,。

  像疾風迅雷般,四隻拳頭、兩條腿,一下子不分前後全打向了李員外,也踢向了李員外展開了他們的攻勢。

  攻勢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李員外終於碰到了敗在自己手下的對手,而且還是兩個。

  心裡沒有一絲興奮,反而有些悲哀。

  他怎能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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