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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第八部 下場

  ▼第一章 恩怨似繭理不清

  既有開始,便有結束!莫非決鬥是對生命的唯一一種告別?

  一

  「你說不說?」

  「我不能說。」花景因夢的態度並不十分堅決,口氣卻很堅決:「我不能告訴你們丁寧在哪裏。」

  韋好客的神態和臉色都沒有變,他早已學會用甚麼方法控制自己的神態和臉色。

  可是無論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剛才那種緊張和恐懼已經在這一瞬間鬆懈下來。慕容秋水臉上甚至已露出了微笑,而已是一種無論任何人都看得出是很真心愉快的微笑。

  韋好客無疑也看到了他的微笑,所以立刻就問花景因夢。

  「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不說了?」

  「是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說,就表示你已輸了?」韋好客追問因夢。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輸了之後會有甚麼樣的後果?」韋好客說:

  「你記不記得你的賭注是甚麼?」

  「我知道。」花景因夢說:「我也記得。」

  「我至少也知道一點。」韋好客說:「我至少知道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兩條腿,那種日子是很不好過的。」

  他臉上的血色又消失了了點:「所以我也可以想像得到,一個人如果把兩條腿兩隻手都失去了,那種日子一定更不好過。」

  「這一點我也可以想像得到。」

  韋好客看著她,冷漠尖刻的眼神中甚至好像已經有了一點笑意。

  「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是堅決不肯說出丁寧的下落?」韋好客問花景因夢:「是不是這樣子的?」

  花景因夢毫不考慮就回答:「是。」

  韋好客眼中的笑容更明顯。

  「如果你真是這樣子的,我就想不通了。」

  「我也知道你一定想不通的。」花景因夢說:「你一定想不通我為甚麼會為丁寧這麼做,因為他本來是我的仇人。」

  慕容秋水忽然插口:「他想不通、我想得通。」

  「哦!」

  「你恨丁寧,恨得要命。」慕容秋水說:「每個人都知道你恨丁寧恨得要命。」

  他笑了笑:「可是只有我知道,愛與恨之間的距離是多麼微妙。」

  「哦!」

  「在某種情況下,有時候愛恨之間根本就分不清楚。」慕容秋水說:「有時候恨就是愛,有時愛就是恨,永遠互相糾纏不清。」

  花景因夢承認這一點。

  她不能不承認,因為她是個非常「瞭解」女人,已經可以瞭解人類的感情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沒有愛,哪裏有恨?

  更奇妙的一點是,「恨」往往也可以轉變為「愛」這兩種非常極端的情感,其間的距離往往只相隔一線。

  慕容秋水氣色看起來已經比剛才好得多了。

  「要瞭解這種情感,一定要舉例說明。」慕容說:「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例子。」

  「你和伴伴是不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是的。」

  慕容秋水說:「譬如說,我應該很恨柳伴伴的,因為她的確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

  「我知道。」

  「可是我一點都不恨她。」慕容說:「如果說我想對她報復,也只不過想像以前一樣,把她緊緊的擁抱在懷裏。」

  「你是不是認為我對丁寧的感情也是一樣的?」花景因夢問慕容。

  「看起來的確一樣。」慕容秋水笑了:「可是當你發現事情真象之後,情形恐怕就不同了。」

  「甚麼事情真象?」花景因夢有點驚愕。

  慕容秋水卻笑而不答,只將身子讓開一旁,說:「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總是要放你走的。」慕容注視著空曠的四周:「何況此地也非留客之處,你說不是是?」

  「你不打算要回我輸給你的賭注了?」

  「我當然要。」慕容秋水笑著,笑得有點邪惡:「反正它遲早總是我的,我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花景因夢望著他邪惡的笑臉,遲遲疑疑的問:「難道你不怕我去找丁寧?」

  「你只管去找他,你只管去愛他,去抱他。」慕容秋水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不過,如果你聰明的話,我勸你還是越早殺掉他越好。」

  「為甚麼?」花景因夢顯得更驚愕了。

  慕容秋水卻得意的笑著:「因為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

  「為甚麼?」花景因夢忍不住又問一句。

  慕容秋水笑得益發得意說:「因為殺死你丈夫的兇手根本就不是他。」

  花景因夢愕住了,過了許久,才問:「是誰?」

  「姜斷弦。」慕容秋水儘量把聲音放輕,好像唯恐嚇壞了她。

  花景因夢也講不出話來,臉上卻是一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表情。

  「不相信是不是?」慕容秋水當然看得出來:「沒關係,姜斷弦雖然死了,丁寧卻還活著,你何不親身去問問他?」

  二

  花景因夢走了。

  慕容秋水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

  直待他笑完,韋好客才開口說:「你認為花景因夢真的會去殺丁寧嗎?」

  「你認為花景因夢真的是個肯為愛情而冒生命危險的女人嗎?」

  韋好客搖頭。

  慕容秋水說:「所以我認為她不但會不擇手段的去殺丁寧,而且比我們還要急迫。」

  韋好客沉吟道:「可是丁寧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想置他於死地,只怕也不太容易。」

  慕容秋水笑笑說:「縱然殺不成他,於我們又有何損?」

  「說的也是。」韋好客嘆了口氣:「只可惜我們好不容易贏來的那兩條腿。」

  「放心,那兩條腿是跑不掉的。」

  「哦?」

  「如果她殺死丁寧,為了逃避丁府的報復,她不來找我們為她掩護,還能去找誰呢?」

  「如果殺不成呢?」

  「要找一所避風港,你還能想得出比慕容府更理想的地方嗎?」

  韋好客想也沒想,就說:「沒有。」

  慕容秋水充滿自信:「所以無論如何,她非得乖乖的把她那條腿送回來不可。」

  「對,對。」韋好客冷笑著:「到時候咱們再慢慢的把它卸下來。」

  「為甚麼非毀掉它不可?」慕容突然笑得很曖昧:「難道我們就不成留下來慢慢耍玩嗎?」

  韋好客看了慕容,又看了看自己的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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