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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熊倜一掌拍出,才恍發現出招正是毒心神魔數年前所授自己的十數式奇怪的劍式之一,他這才了解了毒心神魔逼他動手之意。

  毒心神魔見他這掌發出,無論時間、部位、勁力,都恰到好處,嘴角竟隱隱泛出笑意,但這笑意僅宛若漫天冰雪中一絲火花而已,若是不留心的話,是絕對難以發覺的。

  毒心神魔突地口中發出一絲絲尖銳的嘯聲,掌影如山,施展出江湖少見的「催魂陰掌」,那是一種極繁複的掌式和極陰柔的掌力,每一招都密切地連貫著,像是有許多手掌一齊用招。

  但是他招與招之間,卻永遠留出一條空隙,熊倜眼明心靈,當然了解他的用意,於是毫不猶疑地連環使出那十餘招奇異的劍式。

  漸漸,熊倜心領神會,已能將那十餘式怪招,密切的契合了。

  他這才發現這十餘招式,非但內中的變化不可思議,而且還有一種專破陰柔掌力的威力妙用,那是任何掌法能無所企及的。

  毒心神魔將「催魂陰掌」反覆施展了好幾遍,熊倜也將那十餘招式怪招用得得心應手了,他心中的喜悅是不可言喻的。

  毒心神魔猛一收招,飄飄地將身挪開了丈餘,冷冷地望著熊倜。

  熊倜又撲地跪在地上,他是在感激著毒心神魔的悉心教導。

  毒心神魔的面容仍如幽山裡的冰岩,只有雪白的鬚眉在夜色中顯得有少許溫柔,他說道:「虧你還記得這幾招。」

  熊倜道:「弟子怎會忘記,就是師父的每一句話,弟子都是記在心裡的。」

  毒心神魔哼了一聲,說道:「我的話你忘了沒有,倒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只是你將我那柄倚天劍丟了,卻真是該死。」

  熊倜聽了,從背脊心冒出一絲寒意,他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他的疏忽。

  侯生望著熊倜惶恐的神色,他知道絕不是可以偽冒的,心裡不禁軟了許多,說道:「我偶遊太行,卻無意中聽得天陰教主焦異行,從手下處得到柄名劍,劍名『倚天』,我還以為你可能遭了天陰教的毒手,逼著天陰教裡的一個小頭目一問,才知道那柄劍是江蘇分舵裡的一人在茶館中拾得的,我聽了不覺大怒,你要知道那柄劍除了本身的價值之外,裡面還關係著一件極大的秘密,數十年前,武林就盛傳此事,我仔細地研究了數十年,也沒有發現,這才將它交給你,這也因為我看你心思靈敏,而且日後福緣甚多,希望你能無意發現,卻不料你看來聰明,其實卻是個呆蛋,竟然將劍給丟了。」

  毒心神魔隨又說道:「我一氣之下,一掌就那將那傢伙劈了,到處找你,也找不到,於是我跑到武當山去,我想那兒的老道也許知道你的下落,卻想不到你竟跟著一個女娃娃又闖下大禍,後來你自店中救出那個姓夏的女娃娃,我看著那武當老道以大欺小,而且一臉傲氣,心裡有氣,隨手給他吃了個苦頭,就跑來跟著你,你卻心裡只記著那個女娃娃,連有人在後面跟著都不知道,哼,像你這樣,以後遇到強敵怎麼辦?」

  毒心神魔語氣漸緩,說道:「幸好,你還有點男子氣概,又交了幾個朋友,但是以後喝酒卻是不能過量,知道嗎?」

  毒心神魔又說道:「只是你自己丟的劍,一定要你自己去拿回來,我給你一年的限期,一年之內若不能到太行山去把劍拿回來的話,哼!一年之後,我再來找你。」毒心神魔話剛說完,人就飄然離去。

  熊倜站起身來,拍拍膝上的泥土,看看天色,卻在不知不覺間又是清晨了。

  他看了看腳下,鞋子既沒有穿,一雙白襪子,雖然他的輕功佳妙,腳不沾地在跪著時,也沾了不少塵土。

  他苦笑了一下,但也並未十分在意,便大步向城內走去。

  他在路上轉了幾個彎,卻又迷了路,找不著葉姓兄弟那店的方向。

  正當他直到街的盡頭,一隻黑毛茸茸的粗手,突地在他肩上一拍。

  在大街上,他勢不能閃展騰挪,來避開此一拍,只得讓他拍了下,側臉一看,見是兩個穿著短打的粗漢。

  熊倜一愕,不知道這兩粗漢為什麼突然拍他一下,其中一個散著衣襟的粗漢,沙啞著喉嚨道:「我們當家的請你去一趟。」

  熊倜更是奇怪,他在此地一人不識,怎會有人來請他,便問道:「什麼事?」

  那個沙啞喉嚨的粗漢好像很不耐煩地說道:「你到了那裡就知道了。」

  熊倜想了想,他相信以他的武功,走到那裡也不會吃虧,坦然地跟著那粗漢就走。

  葉家兄弟的店鋪是向左轉,那兩個粗漢卻帶他往右轉,那兩人腳步亦甚矯健,像是也有武功底子,走了一會,到了一個很大的宅院,漆黑的大門,銅做的把手擦得雪亮,門是開著的。

  門口本來聚著一堆閑漢,其中一個走來笑道:「喝!到底是老趙有本事,居然找到了,這一回可少不了十兩銀子的酒錢了。」

  那沙啞喉嚨的粗漢,裂開一嘴黃牙笑道:「好說,好說,當家的若真的賞上銀子,你我兄弟今天晚上又可以到小楊花那裡樂一樂了。」

  熊倜聽了這些粗漢所講的話,更是莫名其妙,但他仍然忍受著,希望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的當家的又是何許人也。

  那叫做老趙的帶著熊倜昂頭進門去,熊倜見院子裡,也聚著十數個壯漢,看見老趙也說著同樣無聊的話。

  老趙找了一個青年小廝咕咕嘟嘟地說了半天,那小廝跑了進去。

  一會,裡面走出一個白裡白淨的,但卻妖形怪狀的年輕後生,見了老趙說:「喝,老趙真有你的,頭子正在裡面誇獎你呢,等會到賬房去領五兩銀子喝酒去,這個人交給我吧。」

  老趙哈哈打了個揖,說道:「李二爺,您好,當家的那裡還請多照顧。」

  那個李二爺笑道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麼找到他的呀?」

  老趙巴結地笑著說道:「我見這人沒穿鞋子,走路又慌慌張張,就知道準是他,果然這小子做賊心虛,就跟著來了。」

  熊倜越聽越奇怪,心想:這莫非又是誤會,唉,這些日子來我怎麼老碰見這些不明不白的麻煩,真是倒霉得很!

  那個李二爺卻笑了笑拉著熊倜的膀子,怪裡怪氣地說道:「兄弟,跟我來吧,等會頭子真要怎麼樣對你,都有我呢,只要以後兄弟你不要忘了哥哥的好處就行了。」熊倜見此人說話妖裡妖氣的像個女人,心裡討厭得很,也不願多說話,暗想見了這什麼頭子。再說吧,遂跟著他走進大廳。那李二爺走進大廳後,並不停留,帶著熊倜七轉八轉,走到一排極情致的平軒,隔著門輕輕叫了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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