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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展翅金鵬忽地笑道:「好,居然武勝文也上來了,這一下總可以試出他的功夫來了吧。」

  東方靈道:「怎地子母金梭武大俠來了,我都不知道,真是——」

  熊倜一望臺上,上去個中年的瘦削漢子,步履沉穩,兩眼眸光頗足,看來內功已俱火候。

  那瘦削漢子一上臺,便抱拳道:「朋友端的好身手,我武勝文不自量力,想來領教朋友的高招,只是朋友能否亮個萬兒,使天下好漢也知道朋友是哪一路的英雄。」

  棚中的上官低笑道:「果然還是他厲害,一上去就想抖露人家的來歷。」

  哪知那使「劈掛掌」的漢子哈哈一笑,說道:「在下江湖小卒,哪有什麼萬兒,只是子母金梭的大名,在下卻久已聞得,今日有幸,能在鼎鼎大名的英雄掌下討教真是幸何之如。」

  丹陽子微一皺眉,說道:「此人說話的聲音,中氣強勁已極,看樣子內功已有十分火候,只是貧道想來想去,卻想不到此人的來路。」

  東方靈也沉吟道:「此人必是內家高手,隱名來此,只是他如此又有何用意呢?」

  臺上的武勝文卻已經動怒,喝道:「好朋友既不肯亮萬兒,武某人只得放肆了。」

  話未說完,身形一錯,「踏洪門,走中官」一手打去,竟是少林的「伏虎拳」。

  哪知劈掛掌的漢子右肩一沉,右掌從武勝文肘下穿出,一招「撥雲見日」直取左肋,卻仍是「劈掛掌」的招式。

  武勝文微一坐馬,雙掌一交,化開了來勢,右肘一彎,一個「肘拳」過來,那漢子微微一笑,腳步一錯,避開了此招,武勝文身軀一扭,右手刷地直點「鎖喉穴」,那漢子喝道:「好拳法。」一錯掌,刷刷刷,一連三掌,雖亦是「劈掛掌」裡普通招式,但他掌力帶風,風聲呼呼,哪還是什麼「莊稼把式」。

  那「劈掛掌」在武林中極為普遍,鄉下的把式場裡的教武師傅,總是拿這套掌法教人,但此刻到了他手裡,卻是大大不同。

  總知越是在這種普通的拳法上,越是見了真功夫,那漢子一招接著一招,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展翅金鵬一看,說道:「此人的確有兩下子,連武勝文的『伏虎拳』還逼不出他的真招來,而且看樣子武勝文也快不行呢。」

  東方瑛此刻嘴也不嘟了,一邊看一邊說道:「這人的掌法我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比人家快點就是了。」

  展翅金鵬上官予笑道:「姑娘,就這快就夠你瞧的。我看武勝文不出十招就要不成了。」

  他拿眼望著東方靈,意思是要東方靈上去接下來,哪知東方靈不聞不見,他人最沉穩,在沒有弄清人家來歷之前,怎會跑去跟人家打架。

  果然不出上官予所料,子母金棱額上已見汗,氣力也自不及,越打越吃力,那使「劈掛掌」的漢子一聲長笑,刷地一掌,「丹鳳朝陽」武勝文盡力右傾,但肩上已被掌緣掃中,只覺火辣辣地生痛。

  子母金梭在江南武林,也是成名露臉的英雄,此刻一招落敗,便自收了手,一言不發走下臺去。

  展翅金鵬上官予一聲長嘆,說道:「唉,想不到今天武勝文不明不白地栽在人家手上,連人家是什麼來路都不知道。」

  東方靈也兀自搖頭,回頭囑咐身後的堡丁,叫他去將武勝文接來,熊倜卻發覺一個黑衣大漢,早已將武勝文引走了。

  那漢子一掌擊下武勝文,棚裡群豪大半知道子母金梭的名頭,見他也落敗,自問身手,便沒有再上臺,那漢子卓立臺上,突地朗聲笑道:「在下聞得東方堡主此次聚群豪,除了以武會友之外,還聲言若有技壓當場,並且能勝得了粉蝶東方女俠的,就是飛靈堡的東床快婿,怎地直到現在,粉蝶兒還不出來一現身手呢?」說完是一陣大笑。

  東方靈一聽,雙眉立緊緊皺到一起,他的確是有過此意,但此刻主意已改,卻想不到這漢子鑼對鑼,鼓對鼓,當面給抖露出來。

  武林中人素重然諾,尤其以出塵劍客的名頭,豈有說了不算之理,但他卻又不願讓自己妹子跟此人動手。

  東方靈心中叫苦,朝熊倜連使了幾個眼色,希望熊倜打退此人,哪知熊倜正怕惹著東方瑛,此刻聽了那漢子的話,更愈發不出手了。

  群豪此刻也自哄然,都想不到這漢子居然敢當面去撩撥出塵劍客,有的更想看熱鬧,恨不得東方兄妹立刻出手,打個熱鬧好看的。

  東方靈正自無話可答,哪知西棚群豪,突然飛起一條人影,輕功妙,身手疾,顯見得又是個高手。

  那人影輕飄地一落在臺上,便哈哈笑道:「你要急著娶老婆,先接我老叫花子幾手。」

  棚中諸人,也一齊大驚,上官予拍著桌子,大聲道:「咦,想不到,想不到,居然連藍大先生也出手了。」

  原來這人正是丐幫的龍頭幫主,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藍大先生。

  那使「劈掛掌」的漢子也是一驚,但隨即平靜下來,抱拳笑道:「原來藍大先生也來了,難道閣下也想要個媳婦嗎?」

  藍大先生哈哈一陣狂笑,突地目中射出精光,道:「我媳婦倒不想娶,不過想來見見老朋友而已,順便也討教討教高招。」

  那漢子笑道:「想不到藍大先生居然還記得在下,真是教在下有點覺得受寵若驚了。」

  藍大先生這一出現,正是所謂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四棚群豪誰不暗暗稱怪。

  展翅金鵬上官予捋鬚道:「此人居然和藍大先生還是素識,這樣看來,此人更是大有來歷了。」

  哪知此刻又極快地掠起一條身影倏地竄到臺上,卻原來又是子母金核武勝文去而復返了。

  子母金棱武勝文這一現身,群豪更是咄咄稱怪,須知無論任何場合比武,哪有敗的人重又上臺的道理,何況是子母金梭這樣的成名人物呢?

  那使「劈掛掌」的漢子也大出意外,說道:「難道武大俠已休息夠了,還要再賜教嗎?」

  他這話明雖客氣,骨子裡卻又陰又損,子母金梭哪有聽不出來的道理。

  展翅金鵬上官予也思忖道:「今天武勝文怎麼搞的,忽然又跑上臺去了,難道還想露一露他兩手『子母金梭』嗎?唉,這回就算是能夠勝了人家,可是也不見得是露臉的呀。」

  哪知武勝文面不改色,冷冷地說道:「不錯,我武勝文敗在閣下的掌下,怎會再有顏上來跟閣下比武。」

  群豪一起更奇,暗忖道:「你不上來比武,跑上臺來又是為什麼呢?」

  武勝文仰天一聲長笑,笑聲中沒有一點「笑」的味道,聽起來只覺得如梟鳥夜啼淒厲已極。

  子母金梭武勝文說道:「可是我這次上來,卻為的是替我的一個好朋友報削足之仇。」

  他此話一出,群豪齊都哄然。那漢子也自面上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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