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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武勝文目光一冷,指著那漢子說道:「各位知道此人是誰?他就是——」他話未說完,那漢子雙掌一錯,右手刷地一掌,當頭拍去,左手併指,疾點胸坎的「幽門」重穴。他一招兩式,出手如風,武勝文刷地大仰身,堪堪避過此招,但嘴裡的話,卻被逼了回去。那漢子喝道:「好朋友要動手就動手,別多廢話。」手底下連環用掌,著著都是殺手。

  藍大先生站在一旁,僵住了,他自不能與子母金梭武勝文一起動手,只得走下臺去,主棚群俠一起站起身來,朝他招呼著,但他微一抱拳,卻又走回西棚,並不走到主棚中去。

  展翅金鵬說道:「今日真是怪事層出,連我老頭子都有點糊塗了,怎麼好好的武勝文又替人報起仇來,這藍大先生顯然是認得這漢子,怎麼也不走過來跟我們哥兒幾個聊聊。」

  臺上此刻的這場比鬥,又和方才大不相同,兩人全是進手招數,而且招招都向致命之處下手。

  東方靈微微苦笑,剛剛他才說過「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不得尋仇」,但馬上就又拼起命來,此情此景,他又不能出頭勸解,是以他只有搖頭作笑之狀。

  兩人瞬即拆了數十招,武勝文一派拼命的打法,那漢子見不易取勝,忽地斷喝一聲,掌法一變,卻不再是「劈掛掌」。

  他掌法一變,丹陽子、東方靈、上官予三人齊聲驚哦了一聲。

  原來「武當」、「崆峒」「峨嵋」、「昆侖」、「點蒼」乃是內家的五大宗派,是以那漢子一出手,丹陽子便能認出是「崆峒」所傳。

  展翅金鵬拍案道:「我倒想起一人,以此人的年紀,功力看來,他一定就是崆峒的後起高手,天陰教的龍鬚壇主單掌斷魂單飛了,怪不得武勝文拼命,他的師兄銀鉤孟仲超便是傷在此人手下。」

  出塵劍客面如凝霜,說道:「想不到天陰教居然跑到飛靈堡裡來撒野,怪不得小弟今日也要出手了。」

  原來此人正是天陰教下的龍鬚壇主單飛。

  天陰教在江湖上羅致人才,不遺餘力,龍鬚壇主更是職責所在,是以單飛一聽飛靈堡主以武會友,為妹擇婿,便跑了來,一則是乘機網羅人才,再則卻是想憑著自己的一身藝業,技壓群雄,只要自己能娶得東方靈的妹妹,那麼連出塵劍客都成了天陰教下的人了。

  但他知道若先說出自己的行藏,絕對不能成事,是以隱著身份,想到了已成事實的時候,再說出自己的身份。

  哪知子母金梭武勝文一聽他手下的人拉他入教,又說出他的來歷,他可不同於先前被他打倒的那幾人,大怒之下,竟不顧一切地又上了臺來。

  單掌斷魂盛怒中,旋展出「崆峒」絕學「斷魂掌」,將子母金梭逼得沒有回手之力,眼看就要喪在他的掌下。

  哪知道主棚上,飛掠而去一條極快的身影,曼妙在空中微一轉拆,頭上腳上,刷地一掌,硬生生地將兩人分開。

  四座群豪見了這絕頂輕功,轟然喝起采來,單飛被他先聲聽奪,倏地停手一看,卻原來是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單掌斷魂不由大怒,喝道:「這算什麼意思,閣下硬架橫樑,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熊倜,原是無名小卒,怎能和閣下名揚四海的單掌斷魂單壇主相比?」

  單飛一聽「熊倜」兩字,已然色變,再聽他一語喝破自己的所藏,更是面色如上。

  熊倜一亮輕功,一報萬兒,四座群豪,卻高聲喝起采來,先前在客棧中跟熊倜吹牛的那個圓臉漢子,一伸舌頭,說:「好傢伙,原來熊倜就是他呀,可真有兩下子。」可是一聽另外一個竟是天陰教下新扎起的單掌斷魂,頭一縮,又說不出活來了。

  熊倜朗聲道:「在下原不擬來蹚渾水,只不過見不得天陰教下在飛靈堡撒野,也想領教閣下的斷魂掌罷了,正如閣下所說的要動手就動手,我們也不必多廢話,就請閣下賜招吧。」單飛生性本也極傲,但熊倜比他更傲,三句沒說完,就要動手,單飛氣往上撞,喝道:「好極了,我單某人倒要看看閣下有什麼功夫。」

  兩人劍拔弩張,展翅金鵬嘆道:「真是英雄出少年,這位熊少俠不說別的,單只這份輕功和膽氣,就叫我老頭子佩服得很。」

  峨嵋雙小裡的徐小蘭朝東方瑛一眨眼,嬌笑著道:「幸好你沒有和人家動手,要是真動上手,今天你的苦頭就算吃定了。」

  東方瑛也反脣道:「我打不過人家就算了,不像你,打不過人家的時候,就賴著要你那位好師哥幫忙。」

  原來徐小蘭和她師兄孤峰一劍邊浩,已生情愫,是以東方瑛才這樣說來笑她,谷小靜聽了笑得前仰後合,徐小蘭卻老到得很,一點也不動聲色,連臉都不紅一紅,原來她早被人家取笑慣了。

  子母金棱自問技藝不如人,黯然走下臺去,熊倜微一挑手,便要動手,突地「噹、噹」遠處傳來幾下極奇異的鑼聲,單掌斷魂單飛聽了面色驟變,拱手說道:「在下今日突有要事,不能領教閣下的高招,青山不改,只好改日再奉陪了。」

  話未說完,腳尖一頓,三起三落竟使出「蜻蜓三抄水」的絕頂輕功,如飛而去。

  他這一走,群豪俱都愕然。

  熊倜也是一愕,但似隨即會過意來,他怕惹出別的是非,微一作勢,身形如長鶴經空,掠回主棚,群豪又哄然叫起好來。

  朱若蘭見熊倜如此身手,笑得嘴都合不攏來,東方靈也笑道:「想不到你輕功如此好,只怕——」

  展翅金鵬一伸姆指,接口說道:「只怕今日武林中輕功能勝過熊少俠的沒有幾個人了。」

  展翅金鵬亦以輕功聞名江湖,此刻看見熊倜之輕功,亦不禁自嘆不如。

  東方靈忽似想起一事,走出棚去轉了一轉,回來笑道:「那位藍大先生真是個奇人,行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飄然一現影蹤,此刻已走得不知去向了,小弟在西棚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有了方才的幾場比鬥,四座群豪,一個也沒有再出手的了,但是大家笑語共飲,多半都是以這二次出現江湖的熊倜為話題。

  那圓臉漢子此刻又比手劃腳地吹起牛來。

  夜色漸滿,好戲已散,酒足飯飽,這些江湖上的豪客,雖是動不動就玩命的朋友,但在飛靈堡裡,卻也不敢滋事,而且經過方才那一番仗,誰也沒有再提「招親」的事了。

  這一場群豪快聚,總算沒有什麼太大的岔子,但是熊倜心中卻生起幾個問題,那藍大先生如何匆匆一現?那單掌斷魂為何一聽鑼聲便走了?那鑼聲是不是代表著天陰教主夫婦已到蘇州?若真是他們前來蘇州,又為的何事?這些問題一時卻也得不到答案。

  東方瑛笑語歡然,徐小蘭,谷小靜不時打著趣,熊倜垂頭沉思著,抬起頭來,卻見棚中已經空蕩蕩地沒有多少人了。

  群豪陸續散盡,東方靈親自送到莊門,最後四儀劍客和太湖的展翅金鵬上官予也要走了,出塵劍客再三地挽留他們在飛靈堡歇個兩天,但上官予急於回去,四儀劍客也另有事,都要連夜趕回去,東方靈見挽留不住,只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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