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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並非如此。只因在下若吐出全部秘密,回去是死,如果不說,也要死在各位手中。即使在下願投靠諸位,不久也仍然是死……」

  「改邪歸正,棄暗投明,怎麼會死?」

  「因為你方只怕無人是徐公子、飛天魔獠的對手,到頭來還不是王石俱焚!」

  獨眼丐倪淵道:「你這話就不對了,自古邪不勝正,再說我方有少林、武當諸大派眾多高手,哪裡會輸給幾個魔頭?你不必多慮。」

  吳節風歎道:「你不信在下也無奈何,就任由處置吧。」

  「你不伯死?」

  「萬念俱灰,死有何懼?」

  兩個化子一擺手中蛇,要扔到吳節風身上,但被倪淵制止了。

  「好,放了你,正邪兩條路,任由你選擇。」倪淵說。說完就往他腰上一拍。

  吳節風想不到如此容易脫身,迅即從地下跳起來。

  倪淵又道:「你從張家大院回來後,願意見一個人嗎?」

  「誰?」

  「暫不說名字,你自他攀談後,再決定你的選擇,放心,我們決不為難你。」

  吳節風想了想,一口答應。

  他和獨眼丐分手後,一口氣跑到了城裡。

  半個時辰後,他又循原路回曲江池。

  途經他和獨眼化子相約的地方時,果見三個化子正等著他呢。

  這來去路上他都想過,徐雨竹來到長安前,他與老父做的是規規矩矩的生意,那時心無牽掛,日子富足快樂,無憂無慮,自己想要什麼有什麼,不必看人臉色。當時修建靜園,還以為是為自家構築呢。沒想到落成不久,父親才告訴他,靜園是為一位姓徐的公子建的。

  他追問徐公子來路,爹爹只歎一口氣,道:「風兒,你不必多問,知道了無益。莫說這座靜園,就是盛昌珠寶店,也是人家徐公子的、徐公子來後,當著外人稱公子,背著人就得稱少主,懂了麼?」

  他又問為什麼,父親不肯再說。

  徐雨竹來後,起初規規矩矩,足不出戶,不到半月,靜園上下俱都稱道徐公子的謙和。

  哪知兩月後,才知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記得有一次他到靜園看望詩吟。

  詩吟流著淚求他將她帶出靜園。他追問為了什麼,詩吟只說她害怕。

  又過了一段時問,方知靜園的丫環婢奴,被徐雨竹掌斃的不下十人!

  以後突然有人找上珠寶店,公然問起翡翠秋水瓶。父親便慌忙閉了店,帶著他來到靜園暫住。

  這一段時間,他逐漸瞭解到徐雨竹的心性是如此殘忍又是如此變幻無常,令接近他的人感到戰戰兢兢,也不知何日喪命於他之手。

  他吳節風本也是堂堂公子,到了靜國卻只是個跑腿的奴僕。幸而父親在徐麗竹眼中還有地位,所以徐雨竹對他總還是比別的僕役好些。但是,他仍然忍受不下去。

  從偶然遇到詩吟畫苑,幾句匆忙的交談中,隱隱透出徐雨竹的荒淫無恥,靜園中二十多個丫環,沒有一個不遭到他的蹂躪。

  最糟的是,靜園中所有僕婢都有人監視,休想越出庭園一步。

  這原因還在於總管祁勤碌。

  他手下有二十八名高手,號稱魔星二十八宿。這些人並不站崗放哨,也不持劍拿刀。二十八宿男男女女都有,平日都混在僕役下人中,你根本分不出誰是武士、誰是僕役丫環。就連僕役丫環本身,也不知對方究竟是真僕還是假僕。只有祁勤碌總管和徐雨竹兩人知道。

  這真是難以提防。

  他除了認識詩吟畫苑外,原來雇來的外婦差役都被總管打發走了。以後陸續招進,你根本不知他們到底是何身分了。

  他所知道的這一點點,還是父親透露的。目的在於要他小心。更多的內情,只怕父親也不知道。

  吳節風害怕了,他宛如生活在一所美麗的地獄裡,時刻戰戰兢兢,小小心心。

  與過去的生活相比,無異於天上地下。

  今日,他親眼見到自已所愛的姑娘慘死,內心受到的刺激實在太深太深。

  他感到心裡在流血,詩吟俏生生的雙眼,似乎一直在怨恨地盯著他。

  獨眼化子的話正觸到了他內心深處。

  是的,他該設法為自己的將來想想了。

  徐雨竹嗜殺成性,野心極大,縱然他成功地為自已建了豐碑,與吳節風又有什麼關係呢?說不定何時一不小心,便會死在他手裡。

  要是徐雨竹最終失敗,他吳節風不過是一個殉葬物罷了。

  於是他決定,與丐幫帶來的人見面後再拿主意。

  獨眼丐見他果然來到,笑吟吟和他打了招呼:「吳公子不失約,大丈夫也!」

  「吳公子」三字,象三點火星,燃起了吳節風心中的火,使他渾身充滿了暖意。

  他對這個稱呼闊別已久。

  只有這個稱時才讓他感到自己是個人,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

  他忙翻身下馬,雙手抱拳:「勞大俠久候,實在抱歉!」

  倪淵道:「請!」

  步入林中,一眼看到了兩少一老。

  他不由一驚,這兩人不是來問翡翠秋水瓶的麼?後來才知是天玄會的追魂散莫成,名噪一時的須彌怪客蕭笛。

  忽然問他猛地想起,這蕭笛不是已被天山四煞是斃了麼?

  他嚇得連退兩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的笑道:「過來過來,不必擔心白日見鬼,蕭老弟可不太容易死呢!」

  吳節風按下心頭的驚懼,慢慢走過去。

  蕭笛笑道:「少東家,久違了。」

  獨眼化子走過來道:「這位是八卦神算古運算元老爺子,有話就請對他們幾位說吧!」

  古爺道:「請坐請坐。」

  幾人席地坐下,獨眼丐走開值卡去了。

  古爺道:「吳公子,你和吳老東家一向經營珠寶生意,規規矩矩做買賣,怎麼也捲入到武林的是非場所來呢?未免不值。」

  吳節風道:「身不由己啊。」

  「吳公子,徐雨竹的面目我們已經看清,不瞞你說,昨夜徐雨竹遣人偷襲白鶴別莊,是我們蕭老弟親耳聽到的,蕭老弟先一步搶到柳家,留條示警,又在暗中助一臂之力,趕上凶頑,所以,吳公子,你又何必再相瞞呢。」

  吳節風大吃一驚:「什麼?蕭大俠潛入了靜園?還到了天玄會長安分舵?」

  「不錯,昨晚你到分舵,秀羅刹戚玉珊和你說的話,在下都聽見了。」

  吳節風歎氣道:「原來如此!」

  「有幾天徐雨竹不在靜園,去哪裡了?」

  「去太原天龍山麓的天玄堡,是和飛天魔獠一塊去的。」

  「四海門成立,與此行有關?」

  「是的。」

  「吳公子,你願助正道武林一臂之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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