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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這個……」

  古爺道:「你怕正道武林放不過四海門麼?未免多慮了。」

  「蕭大俠若沒有……恐怕正好是徐雨竹的對手,否則……不過,還很難說,徐雨竹身懷絕技,只怕無人能制,加上飛天魔獠等人,唉,道消魔長呢!」

  古爺見他猶豫不決,便道:「自古正邪不兩立,古人曰:『見善則遷,有過則改』,吳公子只要為道義,雖死猶榮。況我等仁人志士,決不苟且貪生,務必與妖邪決一生死。吳公子舍一擇一,老兒我決不強求。」

  莫威道:「咳,我老莫是天玄會的執事,後來跟了蕭老弟古爺,腦袋兒雖然可能隨時搬家,但我老莫為道而死,就比那個什麼山還重,吳老弟你要是為徐雨竹四海門這等妖邪賣命,那就死得比雞毛還輕了。何況我老莫不一定死呢?你吳老弟卻是死定了,這個賬還算不清楚嗎?」

  古爺道:「又來亂說一氣,比泰山還重,比鴻毛還輕,不會說就別充文雅。」

  莫威一點不臉紅:「還不是一樣的意思?紅毛白毛黑毛都一樣輕。」

  吳節風被他逗笑了。

  古爺續道:「吳公子回去三思吧,我老兒言盡于此。」

  吳節風毅然道:「好,我願與前輩及兩位大俠結交,我所知的一切,盡數奉告。只是我所知不多,未免使各位掃興。」

  古爺道:「無妨,只要今後你老弟按時通風報信,就算建立了殊功。」

  吳節風把知道的都講了,果然所知不多。

  古爺問:「飛天魔獠與徐雨竹是怎樣勾結上的呢?」

  「詳情不知,只知那天兩人對掌後,又在城外見了一次面。飛天魔獠正在尋找一隻寶瓶,知道徐雨竹的底細後就提出,如果徐雨竹幫他找到寶瓶,他就助徐雨竹完成他師傅未了之心願。」

  「什麼心願。」

  「不知道。」

  「說的什麼寶瓶?」

  「翡翠秋水瓶。」

  「此瓶是徐雨竹帶來的嗎?」

  「是的。」

  「從哪裡搜羅來的?」

  「其實,是我爹爹打聽到的。爹爹常年做珠寶生意,認識了不少胡人。有一位大商人,漢名叫胡達明,與家父經年有生意來往,交情篤厚。去年胡達明來長安,說起他有一隻價值連城的翡翠秋水瓶,想請家父作個鑒定,等以後有機會再帶來。以後,約莫過了兩個月,胡達明派人送信來店,信上說他到長安商事已了,即將回程,所說玉瓶,兩月後帶來。可惜,胡老闆未如約而來。以後過了幾個月,家父才發現徐雨竹書房中有個玉瓶。這使家父驚疑不止,又不敢問徐雨竹來源。私下裡家父和我提起,知道胡達明要帶玉瓶來的除我父子兩人,就只有祁總管知道。但是,此瓶究竟是不是胡達明的,要等胡過明來了才知道。」

  「胡達明怎麼不來呢?」

  「這就不清楚了。」

  「今日吳公子去張家大院見何人?」

  「飛天魔獠賈德山。」

  「不是說叫張林麼?」

  「那是他的化名。」

  「見他何事?」

  「與徐雨竹相約見面的時間地點。」

  「定了麼?」

  「今晚在『靜園』。」

  「上回蕭莫兩人到你珠寶店,問了秋水瓶後,何以店門就不開了呢?」

  「家父以為此瓶並無人認識,二位元是長安城都知曉的人物,怕泄了與徐雨竹關係的底,為避免麻煩,曾報告祁總管,總管讓關門的。」

  「以後吳兄若有消息,就與獨眼老兄聯繫吧,地點就在貴珠寶店門前,如何?」蕭笛道。

  「在下不願與徐雨竹再混在一起,能幫忙讓在下逃離麼?」

  「請暫耐一時,到時必有安排。」

  談話到此結束,吳節風匆匆走了。

  古爺道:「許多事只有吳東家明白,待以後再問吧。」

  蕭笛道:「今晚待我到靜園一探。」

  古爺道:「去不得的,只怕被發現,飛天魔獠非同小可呢!」

  蕭笛道:「走吧,在這裡不好久呆。」

  古爺道:「老兒去柳家一趟,你們先回吧。」

  於是各人分手。

  徐雨竹在靜園花池邊的亭閣裡接待賈德山父女。

  賈德山一襲白袍,瀟灑俊逸,賈玉珠一襲紅衣紅裙,儀態萬方。

  徐雨竹面對賈玉珠似顰似笑的芳容,連心都抖了。

  半灣新月朗照,水榭亭台,疏水馨花。亭閣間掛著的四盞琉璃燈,卻掩不住一片銀色。

  如此月夜良辰,人不飲自醉。

  徐雨竹親自把盞,替賈氏父女斟上清酒,恭請美女小酌。

  賈玉珠「噗哧」一笑,以袖掩面,輕啟櫻唇,道:「人家喝不來酒的,請自便吧。」

  賈德山一笑,舉起翡翠酒杯道:「玉珠,良辰美景,莫辜負了徐公子一番心意。」

  玉珠斜瞟了父親一眼:「爹爹,你怎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女兒呢?」

  說著將身一扭:「人家不會喝嘛。」

  賈德山又一笑,道:「此刻是外人,保不定什麼時候成為一家人呢?」

  玉珠粉臉通紅,嬌嗔道:「你是個壞爹爹,就只把心向著外人,不理你了!」

  徐雨竹看得神迷心醉,道:「前輩,小生只怕不配呢?」

  賈德山哈哈一笑,用嘴一呶,意指玉珠,道:「那就看你心誠不誠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

  賈玉珠早已羞得垂下了一顆螓首。

  徐雨竹越看越愛,這賈玉珠和柳媚相比,可說是桃李雙姝,不分軒輊。

  柳媚象素潔的李花,賈玉珠則豔若粉桃。

  他要一箭雙雕。

  賈德山道:「珠兒,唱個曲子助助酒興如何?」

  賈玉珠這次卻不扭捏,低著頭輕輕答應一聲:「嗯。」

  徐雨竹大喜,一拍掌,花樹下走出來兩名丫環。

  徐雨竹一抬手:「琵琶侍候!」

  繼而一想,忙道:「慢!」

  對玉珠道:「賈妹妹善撫何種琴瑟!」

  賈德山笑道:「她十分聰慧,各種琴瑟都會,就取琵琶來吧。」

  徐雨竹大喜,一揮手,兩個侍婢躬身而退,不一會兒,就取來一把琴首嵌著珠寶的名貴琵琶。

  賈玉珠纖手接過,輕輕一撫,弦如流水,清脆悅耳。

  她將螓首一側,纖腰一扭,背對徐雨竹,抬首望明月。

  一陣叮冬似珠落玉盤的引子過後,只聽她輕啟珠喉,如黃鶯囀啼,輕聲唱道: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須惜少年時,

  有花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聲音逐漸擴展開來,吐字清晰圓潤,把個徐雨竹聽得如醉如癡。

  歌聲已停,他仍癡癡望著玉珠姑娘的背影,不言不語,似已神遊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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