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梵林血珠 | 上頁 下頁
五二


  皇甫霓虹和陳野走在前,來不及制止小六子,只好對陳野說:「大哥,師弟嘴太快,此行不該告訴別人的。」

  剛說到這裡,就聽華珠驚訝的聲音:「佛寶不是被太行三友你們一夥劫走了麼?」

  皇甫霓虹一驚,她怎麼知道?

  又聽鄭六子道:「又被人家搶走啦!咦,你怎麼知道?」

  於翠蓮道:「我們走江湖賣藝,到處都聽人議論紛紛,這江湖上的事,我們很少有不知道的。不過,道聼塗説,也不知真假。」

  華震東道:「小兄弟,你不出門,自然什麼也不知道。太行三友、飛叉頭陀、鐵扇先生、二指神龍、無極叟、乾坤掌劫了佛寶的事,早已傳遍江湖。至於你說的佛寶又被劫走,這倒還是頭一回聽說,真的麼?」

  「哎,華大爺,怎麼不真?喏,前面幾位前輩,除了太行三友,不都會齊了麼?他們一個個傷勢沉重,養了好幾天才養好呢。」

  華震東道:「真有此事?怪哉!是什麼人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從這幾位名震江湖的前輩手中奪走佛寶,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小六子道:「不清楚是什麼人,據說是飛鴻掌蕭什麼的老爺子幹的……」

  華震東道:「什麼?蕭強老爺子也卷到這件事裡來了?啊喲,了不得,江湖要大亂啦!」

  小六子道:「不是不是,我陳大哥前不久還和蕭老爺子一塊行走到開封碧痕莊住了幾天呢,從時間上算,蕭老爺

  子根本就不能分身去劫佛寶,所以另有其人。」

  華震東道:「怪事怪事,究竟是什麼人啊?」

  於翠蓮道:「夫君,你操的哪門子心,這些事與我們賣藝的有何干?」

  華震東笑道:「這也是,我不過當做江湖逸聞聽聽而已,又認什麼真?」

  接下來果然不再說佛寶的事,扯到閒話上去了。

  皇甫霓虹道:「大哥,晚上你要跟師弟說說,不能隨便談及此事。」

  陳野道:「華師傅是相識的人,不要緊的,小六子決不會和生人亂扯談。」

  「雖說相識,畢竟只有一面之緣,江湖上事事兇險,要小心提防著呢!」

  「是是,小子受教了。」

  「像你這種人,什麼也不懂,把你賣了,你還要幫著騙子給自已稱秤呢!」皇甫霓虹說著笑了起來。

  陳野道:「咳,真怪……」

  皇甫霓虹聽他無頭無腦來這麼一句,奇道:「什麼真怪?」

  「你笑起來怎麼那麼好看?花朵也似的。」

  皇甫霓虹萬萬沒想這木訥人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一時又喜又羞,佯啐了他一口道:「不正經!人家還以為你老實呢!」

  陳野道:「說真話也不可以麼?那我以後不說了,就說假話吧。你剛才笑起來,啊呀呀,難瞧死了,就像大興寺門口站著的金剛……」

  「呸!你嚼什麼舌頭,你才像廟裡的無常呢!真是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瞧,真話不讓說,假話麼你不愛聽,叫我怎麼辦?」

  「就說真話吧,誰讓你假來?」皇甫霓虹無法,只好這麼說.

  「好極,總算恩准了,阿彌陀佛!」

  接著又遭:「不知為什麼,我最想和你在一起了,你說奇也不奇?幹麼我不想別人呢?下山來也認識了好幾人,可就只想和你在一起玩耍……」

  皇甫霓虹臉紅得柿子也似的,這渾人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要是在別人跟前說出來,那可就太糟糕了,於是趕忙制止道:「別亂說,再亂說我就不理你!」

  陳野愣了:「我沒亂說呀。」

  「不許你這般說,更不准在人前說,記住了麼?」

  「是,記住了。」

  他果然不再出聲.

  皇甫霓虹心裡是高興的,他自小在寺裡長大,不接觸世人,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諒他說出來的這番話不假.

  可是,這是能隨便說出口的麼?叫自己又怎樣回答他呢?這可是女兒家的終身大事,能那麼草率地允諾他麼?不行不行,談及婚嫁還嫌太早,以後可不能再多親近他,以免鬧出事來,讓人恥笑。

  主意打定,就和他扯些閒話.哪知這呆子問一句答一句,不問不答,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而且還有些悶悶不樂的。

  她知道是為了剛才的話,但是,她還沒有作出決定,不能遷就他。

  她哪裡知道,此刻陳野正在傷心。

  他從小除對師傅有依戀之情,就再無第二人親近他。大興寺和尚雖多,但都各忙各的。再說佛家四大皆空,哪有這麼多的兒女私情?淡泊的生活,淡泊的情趣,一心一意的坐禪潛修,哪還有多餘的私情?

  他對皇甫霓虹產生了有生以來的第二次依戀之情.壓抑了心中自己覺察不到的情愫。突然間猛烈地爆發出來,連他自己也不知所措.

  他心無城府,心地坦然,竟毫無顧忌、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了.

  他渴望聽到皇甫霓虹的回答也和他一樣,他渴望她說她也喜歡和他在一起,她在背地裡也會想起他、按佛門的說法,他和她有緣,有情.其實,他尚未想到世俗間的婚娶。

  他對皇甫霓虹產生的情愫,潔淨得如一泓清水和一片白雲。

  萬萬沒想到,他得到的回答是不准他再說,再說她就不理他了。

  對於他,就像晴天響起了個炸雷。

  那麼說,她不高興,她並不喜歡和他在一起?要不,怎麼會不准他說呢?

  這一瞬間,他萬念俱灰。

  這世上除了師傅,沒人關懷他。

  剛剛從他乾涸的心田中滋生出來的一點情愫嫩芽,就這麼被掐斷了。

  他覺得,連對他這麼好的皇甫姑娘也並不喜歡他,可見看人不能僅從表面,表面和內心完全是兩回事,不能只相信表面。

  他哪裡知道,作為一個姑娘家,豈能隨意和人談情、隨意許下終身?

  皇甫霓虹見他不願說話,也只好不再作聲,只是默默騎馬前行。

  這時,走在前面的黃烈、黃霞、何玉龍故意放慢速度等著皇甫霓虹。見她走近,就招呼她上來,黃霞說有話要對她說。她正黨十分尷尬,便微微一笑,道:「有什麼話啊,霞姐,等不到吃飯時說麼?」

  黃烈道:「等不得等不得,好笑得很呢,你聽了包管大笑。」

  皇甫霓虹道:「真的麼?不相信。」

  何玉龍道:「我今日要是不能使你發笑,願受罰,如何?」

  皇甫霓虹道:「好,說來聽聽。」

  她策馬趕上了他們。

  陳野卻讓馬放慢下來,人家不願答理他,他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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