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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靈官渡肖芝遇險 三湘館力擒叛賊

  波刺,波刺……湘江水輕輕拍打著堤岸。

  波光粼粼,

  瘦月如眉。

  靈官渡碼頭上,七八條烏蓬船緊緊靠在一起。被起伏不定的江水如搖籃般不停搖動。

  有一條船上不知死了什麼人,桅杆上掛著一塊白綾孝布。孝布下吊著一盞風燈,燈光忽滅忽明,隨著江面的波濤起伏一搖一晃,在黑暗中活象招魂的鬼火。船頭上盤膝坐者一人。

  膝前船板倒扣著一隻酒杯,上面交叉架著一雙竹筷,一把酒壺壺嘴對著筷頭。船艙中伏著五六條精壯的漢子,他們手壓鋼刀,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黑乎乎的渡口。鄰近的幾條船上也埋伏兵丁,都是經鮑起豹精心挑選的驃悍梟勇之徒。他們喬裝江匪,隨著羅漢沖在此蟄伏多日了。

  今日羅漢沖傳話下來:三湘武館的肖芝今晚必到,誰活捉了肖芝,奪得她身上的鐵盒,賞銀五百兩。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刻,這班兵丁一個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盤膝坐在船頭的人當然是羅漢沖,他發現渡口處隱隱約約有個人影,即在船板上輕輕叩了三聲。眾兵丁聞訊忙罩上蒙面布。

  肖芝果然來了!

  羅漢沖心想,鮑起豹算得真准!他今晚差人送來消息,說肖長庭的女兒肖芝三更之後帶鐵盒來船上接頭,要他做好準備,務將她擒住,截獲那鐵盒。現在三更未到,那小娘兒果真來了。這一次定可把那鐵盒的秘密弄個水落石出。如果鐵盒中是慶親王的珠寶,當然不能染指,可把盒子給王爺送去,把謀奪鐵盒之罪,轉嫁到鮑起豹頭上。如果事實真如鮑起豹懷疑的那樣,三湘武館的肖長庭是長毛黨羽,鐵盒中是長毛賊黨竊取的軍事情報,那我羅漢沖截獲有功,日後湘南剿賊,朝廷論功行賞,我又能官運亨通,花翎頂戴了。

  稍頃,只見那黑影飛身一縱,從數丈高的河岸上躍起,「刷」地一聲落在船頭板上,小船輕輕一晃。這輕微的晃動,羅漢沖若不是盤膝坐在船板上,也難於察覺。他不禁暗道一聲:「好俊的輕功!」

  羅漢沖臉上罩著蒙面布,肖芝看不清他的面孔,雙手朝羅漢沖一拱道:「在下三湘武館館長肖長庭的女兒,奉爹爹之命前來接頭送貨。」

  羅漢沖不慌不忙站起身來,拂拂衣袖,眼珠子朝肖芝滴溜一轉,這才拱手道:「在下姓羅名沖,奉主公之命在此接貨。只因湘春樓風雲突起,接頭未成,故按與肖館長之約,輕舟泛水在此等侯多時了。」

  「有勞羅壯土了。」肖芝緩緩地從懷中掏出鐵盒,「請羅壯士驗貨。」

  羅漢沖喜不自禁地伸手去接,不料肖芝猛地往回一縮,笑著問:「請問壯士,貨主是誰?」

  羅漢沖接了一個空,心中又氣又惱,這小妮子如此刁滑!不過,羅漢沖生性奸狡。加之多年來—直與江湖上綠林好漢周旋,已磨練得更加奸狡。他不動聲色地回答道:「貨主?

  肖館長沒有交待你嗎?」

  肖芝正要回答,猛然聽見船艙裡有刀劍碰擊聲,她警惕地急抓劍柄,準備應付意外。說時遲,那時快,羅漢沖「呀」地躍起,右手撒開五指,「雄雞啄粟」,一把將鐵盒勾住,左手「推山填海」,一掌直擊肖芝胸前。「啊!」肖芝撒手丟開鐵盒,身子從船頭上斜飛出去,然而,半空中,她竟能身形一變,一個斤斗化去力道,同時抽劍出鞘,寒光一閃,碧霄劍劃了半個圓圈,趁勢刺向羅漢沖手腕。羅漢沖贊了—聲「好」,一閃躲過。肖芝足剛沾地,幾十個蒙面漢早已從各條船上躍出,將她團團圍住。面對數十個兇神惡煞般的蒙面漢,肖芝格外小心地將身一蹲,一個弓馬步,將劍橫在胸前,眼光迅速地一掃四周地形。她在思量從哪個方向出手,才能殺出重圍 。可是對手一個個如狼似虎,雖無十分了得之武藝,卻都身手矯健,無一弱者。而且同進同退,配合默契,甚是難得對付……

  羅漢沖鐵盒到手,萬分高興。這神秘的鐵盒中究竟藏的是什麼「貨」,他急忙小心地撕開鐵盒上的封條。五指扣住鐵盒的邊緣,一運功力,「哢」地一聲,盒蓋應聲而開,黑暗中他圓睜雙眼一瞧,頓時呆了:原來盒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上了那丫頭的當了!見過多少大風浪,小河叉裡翻了船,羅漢沖恨得牙關格格直響,脖子上青筋直暴,臉上的刀疤象一條小毒蛇在蠕動。他手往腰間的「追魂奪命金針」袋上一按,眼光射向正在渡口上與眾兵丁酣戰的肖芝身上,此時,肖芝已如青蛇纏身,被蒙面兵丁逼到渡口的一個石磴旁。石磴後面是垂直的陡壁,旁邊是一個陡坡,肖芝若要施展輕功躍上陡坡,身體必然騰空,陡坡上空空蕩蕩無物遮掩,必被暗器或利箭所傷。看來肖芝已如甕中之鼈,即將被擒,不需他羅漢沖親自動手了。他吩咐過手下兵丁,要活捉肖芝,不許傷她性命。待會兒把她捉到船艙,他就要嘗嘗這又漂亮又潑辣姑娘的滋味……想著,想著,羅漢沖臉上露出一絲淫笑 。這時兵丁們取下了蒙面布,三面圍住了肖芝,向她逼進,淫笑著吐出各種污言穢語。

  肖芝雖然處境艱難,但猜到兵丁們奉命不許傷她,只要搶佔有利地形,抓住時機殺出重圍,還是可以逃脫那姓羅的魔掌的。她見兵丁們逼近,「刷」地飛上石磴,居高臨下,手中碧霄寶劍左剁右刺,白光翻飛,劍風呼呼。同時雙腳在石磴上踢、踹、勾、掃、彈,跺,蹬,磕,如二龍蟠柱,虎虎生風,眾兵丁無法近她的身。她感覺足下石磴有些鬆動,並未固定在坡岸上。於是猛然往後一躍,背靠陡壁,右腳運起十二分功力,照定石磴狠命一蹬,那石磴猛地翻了一個身,轟隆隆向下坡滾去。正面進攻的兵丁沒提防肖芝會來這一手,躲避不及,好幾個人被石磴撞翻,壓斷了手腳。「哎喲!」「媽呀!」嗷嗷嚎叫,滿地亂滾。

  兵丁們頓時陣勢大亂。肖芝趁此機會,一跺腳,「旱地拔蔥」,運動上乘輕功,向陡坡上飛去。

  羅漢沖見肖芝沖出重圍,躍上陡坡,行將脫網而去。情急中猛一揚手,一束金光從手中飛出,「嗤,嗤,嗤!」直射肖芝的背穴。肖芝剛上陡坡,立足未穩,忽聽見身後有暗器襲來,不覺大驚。情知閃避不及,只得將身一側,同時一個「蘇秦背劍」,將碧霄劍擋在身後。「叮,」「叮!」兩聲,二枚暗器打在劍上。然而同時覺得左肩一陣酸麻。她暗叫一聲,「不好!」暗器沾身入肉,不覺疼痛卻感到麻癢,必是極毒之物!

  肖芝稍一遲延,兵丁們紛紛躍上陡坡,重新將她圍住,達時羅漢沖搶身上前,「毒蛇擋道」,橫劍攔住了肖芝的出路。他朝肖芝冷笑一聲:「肖姑娘,你已中了我的『追魂奪命針』,若想活命,乖乖地把真鐵盒交出來吧!」

  「追魂奪命針!」肖芝頭皮發炸,眼冒金星。爹爹中的毒針就是朝廷侍衛羅漢沖所發,她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就;是羅漢沖?我爹爹是你——」

  羅漢沖摘下蒙面布,撫掌大笑:「哈,哈……不錯,我就是太和殿侍衛羅漢沖。肖長庭夜闖城關,不聽規勸,已被我金針擊斃。姑娘是個聰明人,不會象肖長庭那樣不識時務吧?

  你隨本大人到船上去,我給你好好治傷……」

  眾兵丁聞言一陣哄笑:「哈哈哈!大人,你治過之後,小的們再給她治一治。」

  肖芝哪堪如此污辱,氣得渾身發顫,「呸,狗賊子!」一口唾沫朝羅漢沖面門啐去。

  羅漢沖並不閃避,唾沫正落在他臉頰的刀疤上。他伸手一摸,然後送到鼻子前嗅嗅,笑吟吟地說:「好香,好香啊!」

  又引得兵丁們一陣狂笑。

  肖芝此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她恨不得一劍將面前這淫賊刺個對穿。她猛地跨前一步,盡全身之力,「毒蛇出洞」,劍尖直刺羅漢沖咽喉。但她肩中毒針,用力過度猛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把持不住,一陣踉蹌。羅漢沖冷笑一聲,揮手一撥 。「當!」肖芝的碧霄劍脫手而飛。「哼,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莫怪我羅某不客氣了。不把鐵盒交出來,我就當眾把你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搜它一遍!」說著,一雙淫蕩的賊眼緊盯著姑娘隆起的胸脯,伸出汙爪直探肖芝的「乳峰穴」。肖芝想要閃身躲避,怎奈金針毒性漸發,渾身疲軟,挪步不得。

  她雙目緊閉往後一倒,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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