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震旦3·龍之鱗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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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呂品?」太叔明咯的一笑,「這小子真難纏只差一點,我就給他的幻術定住。他麼,好像是要下山,可又不知怎地落在最後一個!」 一股熱氣從胸口生氣,方非覺得鼻子發酸——他沒看錯,呂品會去參加大考。他是危字組的一員,他會與危字組共度難關。 太叔明還在笑,可是在方非看來,這笑容又陰險、又虛偽,笑紋像是畫在臉上,無論他怎麼掩飾,眼底的冷漠兇殘總會水落石出,清晰地浮現出來。 這笑臉像極了一個人,這個人方非絕對見過——可到底是誰呢?他舉起手來,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腦袋。 「呂品究竟在哪?」他又叫一聲。 「你想見他?」太叔明的笑容越發的古怪,「不過,我又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是個講義氣的好小子,為了朋友孤身犯險,我心裡很是佩服。」太叔明假惺惺一笑,「如果我說,用你跟呂品交換,你也一定不會拒絕吧?」 「我換他?」方非一愣,「怎麼換?」 太叔明符筆一指,石像間飛出一個人來,一張金光大網將他緊緊裹住,可瞧眉眼模樣,不是呂品是誰? 呂品的眼珠轉了一下,似乎在向方非示意——懶鬼還活著,可是不能說話!方非略略放心,太叔明看他一眼,笑著說:「交換的法子很簡單。看到這張符網了嗎?從他身上換到你身上就成了」他說話的時候,呂品連連眨眼,示意方非不要答應,太叔明忽地抬腳,狠狠踢中他的腰眼,呂品眼裡閃過一絲痛楚。 方非的身子一陣虛脫,他的腦子混亂極了,想來想去,什麼法子也沒想到,只好抬頭說:「你先放人!」 「不!」太叔明招了招手,「你先過來!」 方非向前走去,呂品又在那兒拼命眨眼,太叔明目光一寒,忽地厲聲說:「慢著,先把尺木丟過來!」 方非苦笑一下,手一揚,尺木啪地落在手心,木身冰冰涼涼,好似一脈冷泉。 「長牙!」方非的心在發抖,尺木也感受到了他的決心,木心深處,傳來一聲嗚咽似的顫鳴。 「給你!」方非擲出尺木,太叔明伸手接過,瞥了一眼,眼角一道凶光。 「可以放人了嗎?」方非揚聲問道。 「我要說不呢?」太叔明笑嘻嘻地盯著他,「蠢東西,沒有尺木,我看你往哪兒逃」 方非心中咯噔一下,腦子一片空白,突然間,只見呂品沖他轉眼,眼角的餘光使勁向下,度者順勢看去,呂品的脖子下方,護身符跳來跳去,閃閃發光,比起方非的符牌還要明亮。難道說,離太叔明越近,符牌就越亮——他一抬眼,太叔明的臉上笑容可掬,一刹那,他腦海裡光亮閃過,衝口而出——「不對,你不是太叔明!」 「呵,又來了,我不是太叔明,那麼我是誰呢?」 「你……」方非挺起身子,直視那人,一字字地說,「你是害死太叔陽的邪魔!」 「呵!」太叔明笑了笑,「你還不算太笨嘛!」 「為什麼?」方非雙拳緊握,「你為什麼殺人?」 「為了你!」「太叔明」的笑臉收了起來,「九星之子!全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我滿震旦地找你!」「太叔明」陰沉沉一笑,「誰知道,你卻參加了八非天試,要不是看見了報考的名單,我幾乎錯過了機會。我好容易混進了天試院,附上了太叔陽的身子。唉,可惜啊,我一時高興,忘了大魔師的教訓!」 「教訓?」「出發前,大魔師跟我說過,你不簡單,讓我不要輕敵。我沒有在意,結果昏了頭,想要附在你的身上。一般來說,我要附身,只需碰碰對方。所以,我先跟你握手,想從手心進入你的身體,結果沒有成功。呵,我這人啊,歷經無數劫難,就是吃了爭強好勝的虧。越是進不去,我就越想進,趁你睡著,我擾亂了天眼符,使盡法子,鑽進了你的身子……」 「什麼?」方非恍然一驚,想起那天晚上的噩夢,儘管過了一年,那夢境依然十分清晰——他陷在了泥沼的中央,嗅見了腐屍的臭味。 一陣酥麻掠過脊背,方非除了一身冷汗——對面的軀殼裡,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我想壓制你的魂魄。可你的魂魄深處藏了某種力量。這力量強大無比,我的壓制越厲害,它反擊地越淩厲,那一晚我節節敗退,我的三魂七魄,險些被那一股力量擊散,到了最後,我幾乎是逃出了你的身體……」太叔明眉毛抖動兩下,臉上流露追憶神氣,「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哇!」 「那力量是什麼?」方非忍不住問。 太叔明哼了一聲,接著說:「我回到太叔陽身上的時候,已經十分虛弱,他的魂魄覺醒過來,也開始反抗我,那個時候,如果我失去了軀殼,一定化為無主的遊魂,興許一陣冷風,就能把我吹散。那該死的小子。沒辦法,我只好食了他的魂!」方非心一跳:「你也是魔徒?」 「是,也不是!」太叔明古怪一笑,「我跟一般的魔徒不一樣,食魂者必須吞噬同類的魄兒。道者的魄兒不錯,可對我好處有限。不過按理說,食了太叔陽的魄,我的魂魄也能凝聚起來。誰知道,我的傷太重了,一個魄兒根本不夠。那時候,我甚至站不起來,只能躺在那兒,一分一秒地等待夜晚過去。你知道嗎?那是多麼的絕望啊!我以為自己快要完了,死亡的感覺,我已經忘記很久了,它突如其來,幾乎把我打垮……」魔頭沉默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感慨,「九星之子,我得感謝你啊!」 「感謝我?」方非莫名其妙,魔徒微微一笑:「你這個粗枝大葉的小子,早上起來,沒找我的麻煩,如果那時候你發現破綻,可是大大不妙。」方非心中發苦,一陣說不出的懊悔。 「我一直躺著,那房間寂靜極了,靜得叫人發瘋。我感到三魂七魄正在一點點地瓦解,再過一會兒,我就會魂飛魄散。就在絕望的當兒。哈,老天有眼,把姓溫的送了過來,他跑來查房,手一落在我的身上,我就馬上附到了他的身上,呸,這小子,白擔了個道師的名聲,道力真是稀鬆平常。我輕輕鬆松就制住了他的魄兒。我一離軀殼,太叔陽就死了,如果留在天試院,早晚叫人發現。我得設法出去。可是天試院一旦開考,很難進出,我要想個由頭,才能順順當當地逃出去。」 「所以你報了案?」「呵!白虎廳得到消息,勢必來查太叔陽的死因,可是誰也想不到,我這個報案人就是兇手,這法兒巧歸巧,可也風險不小,遇上天皓白和山爛石,十九都要穿幫。哈,小子,這一次,我又得謝你了!」 「怎麼又謝我?」方非一陣窩火。「那個巫史自命不凡,其實比驢還蠢,他那腦子也不知怎麼長的,一來二去,居然扯到了你的身上,他沒法發現死因,就把屍體送去白虎廳,我將計就計,把送屍體的虎探騙到了門前的假山後面,呵,接下來的事,你大概都知道了!」 「你這個魔鬼!」方非憤怒莫名。 「小意思!」「太叔明」聳了聳肩,「我食了兩個魄兒,魂魄是凝聚了,可是法力還沒恢復。為了躲避虎探的追捕,我只好附在一些下三濫的妖怪身上。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我花了足足半年,才勉強恢復了一些,可那還不夠,我得吞食一個同類,才能完全康復……」 「你!」方非身子一縮,驚叫出聲。 「你是風攬月!」 「呵!」邪魔輕輕拍手,「你又聰明了一點!」 「你是元嬰,你害死了淩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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