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震旦3·龍之鱗 | 上頁 下頁 |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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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死兩個字太難聽了!」風攬月森然一笑,「進了大爺的肚皮,可是淩虛子的福氣。他如今跟我合而為一,快活的不得了。想當初,他還挺不樂意,到處跟我捉迷藏,還擺了個還施鏡陣,鬧得我無計可施。可他有一個弱點,就是喜歡熱鬧,不甘寂寞。三天五日,總是忍不住要去一趟極樂塔,我逮著他這個習性,堵了他好幾次,可都撲了個空,還施鏡陣不破,他總能溜走。哈,蒼龍方非,我可又得感謝你了!」 方非肚裡苦水翻騰,快要從嘴裡漫出來——淩虛子罵得沒錯,他與其說死在邪魔手裡,不如說斷送在自己手上。方非毀了還施鏡陣不說,還殺了他賴以保命的蛭妖,淩虛子走投無路,才叫這魔頭生擒活捉。 「如果蛛妖歸不來,你可就落在我手心裡了!」風攬月咯咯尖笑,「沒關係,雖然遲了些,你這小東西還是逃不掉。可惜啊,天皓白花了多少心思保你?他用大還心鏡封門,讓帝江做門衛,又給每個學生寫了一道護身符,這符牌有點門道,我每次想要附身,全都無功而返。可惜他老了,人老了,腦子就會變慢,腦子一慢,就會有所疏失。他千算萬算,偏偏漏掉了太叔明!」 「不錯,別的學生我附不了身!可他忘了,還有一個學生不在八非學宮。方非,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打敗了太叔明,他又怎麼會待在家裡?呵,他呆的再久,也總得來參加道階考試。剛下飛車,我就占了他的肉身。剛才我跟山爛石擦肩而過,他問我怎麼不去渾天城。我說我回宮拿法器,真有趣,老胖子那模樣,哈,竟然一點兒也沒起疑……」 「風攬月」方非怒吼一聲,「你已經殺了太叔陽了!」 「是啊,算他太叔家倒楣!」風攬月扁了扁嘴,一臉的滿不在乎。 方非呆了呆,澀聲說:「風攬月,你要的是我!放過太叔明,他的父母只剩一個兒子了!」 「好樣的!」風攬月大拇指一挑,「九星之子,你可真是一個好人!我有一個主意,不知你肯不肯幹?」 「什麼主意?」 「我綁你下山,未免蠻橫了一點兒。所以呢,我想堂堂正正地帶你下去。」 「堂堂正正?」 「太叔明跟你是對頭,你們兩個走在一起,不免惹人懷疑。所以,這個軀殼,我打算丟掉!」 方非應聲一顫,望著放風攬月的眼神:「你、你想附在呂品身上!」 「你越來越聰明了!」風攬月拍手大笑,「你們兩個同組,走在一起沒人起疑。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實實,他們兩個全都沒事,不老實麼?呵,我一不高興,沒準兒食了他們的魄兒」 方非只覺汗水湧出,從頭到腳,熱烘烘的十分難受。 「你過來!」風攬月一指呂品頸上的符牌,「摘下這個!」 方非心中雪亮,這魔頭並非無懈可擊,只要掛了天皓白的符牌,他就很難附身,他是一個元嬰,也是一隻邪靈。 若是邪靈,就可以祛除!這兒地處空曠,它附不了自己,也附不了呂品,只有太叔明這具軀殼可用,如果將它趕出太叔明的身子,它無處可去,勢必魂飛魄散。 冷、熱、痛、酸、癢、麻,它害怕什麼呢?難道六種符法一一試過,不,這不是上課,一擊不中,後患無窮。 機會只有一次,六選一,他該怎麼做?冷、熱、痛、酸…… 「你想什麼?」風攬月似乎有所察覺。 「沒……」方非慌張道,「我這就過來!」 「慢著!」風攬月死盯著方非,「把你的符筆丟過來!」 方非幾乎想哭。這邪魔狡詐機警,滴水不漏,符筆一旦交出,這一陣可就輸到家了。 「怎麼辦?」他腦子一陣混亂,「我該怎麼辦?」 「磨蹭什麼?」風攬月符筆一揚,對準呂品的腦袋。 「沒什麼!」方非手忙腳亂,右手下意識伸入彌介囊,突然間,一個圓溜溜的東西跳入手心。 「你的筆在彌介囊?」風攬月面露疑惑。 「給你!」方非抽出手來,只一抖,星拂筆脫袖飛出,一直滾到魔頭腳下。風攬月心頭一喜,俯身去撿,冷不防方非右手一揚,銳喝一聲:「呱啦呱啦」 「什麼?」風攬月一抬頭,一大團黑霧撲到眼前,他吃了一驚,身子後仰,誰知黑霧見風就長,呼啦,化為了無數漆黑的巨蚊,聲如悶雷,飛行如電,一隻只沖著他死叮亂咬。 雷蚊凶毒無比,風攬月儘管見多識廣,一時也亂了方寸,他手拿符筆,亂放符法,風雷水火,可沒一道管用。毒蚊無孔不入,數量又多,風攬月的身上傳來針紮刺痛,奇癢奇麻奇酸奇痛,各種痛苦感覺,一時紛至遝來。 魔徒不由丟開尺木,伸手抓撓身子,軀殼裡的氣血,快要沸騰起來。 放出雷蚊,方非倒地一滾,抓起星拂,抬眼一看,風攬月渾身上下全是毒蚊,不勞少年動手,已經痛苦不堪,齜牙咧嘴地發出慘叫。 方非一轉眼,只見呂品躺在一邊,兩隻眼睛透出驚喜。方非撲上前去,剛要抱起呂品,一道白光掠頂而過,擊中一尊男子塑像,石像齊腰斷成兩截。 方非嚇出一身冷汗,掉頭望去,風攬月從蚊群裡冒出頭來,右手符筆亂揮,舞起一團火光,燒得雷蚊劈啪作響。 魔徒本想擊倒方非,誰知太叔明的肉體不勝痛苦,那痛苦傳給魔靈,使他手不應心,發出的符法,一毫之差沒有集中。 風攬月又驚又怕,深知這具軀殼快要崩潰。它本是紅塵來的元嬰,只因入了魔道,失去一魂一魄,不能長久暴露在外,最好與人觸碰,碰觸不了,也得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全新的軀殼。 眼下兩個對手,全都不能附體,這麼一來,他進退兩難,只有苦苦賴在太叔明身上,他一邊對付雷蚊,一邊抵擋肉體的驅逐,內外交困,狼狽到了極點。 「臭小子!」風攬月忍不住破口大駡,誰知一張嘴,一直毒蚊馬上鑽了進來,狠狠叮了他舌頭一下,舌頭見風就長,腫的快要撐破牙床。 方非扶起呂品,正想怎麼破解符網,忽聽風攬月含糊叫了聲「一網打盡」 白光一閃,蚊群化為一團黑氣,落入了一張光網——緊要關頭,風攬月終於想到了克制毒蚊的法子。 方非吃了一驚,還沒來得及逃走,風攬月偏偏倒倒地沖了過來。 「雲箭破空」,方非射出氣箭,對手閃身躲過,符筆一揚,指向呂品,咻,一道白光貼著懶鬼的左臉頰飛了過去,砰,又有一尊石像遭劫,腦袋化為一團粉末。 呂品嚇得臉色發青,口唇微微張開,流出一縷白沫。 風攬月又失準頭,氣的暴跳如雷。方非也除了一身冷汗,他目光一掃,忽見遠處的地上,尺木歪斜橫躺,發出冷冷青光。 「長牙」方非手捏劍訣,嗡,青光竄來,少年晃身跳了上去。 咻,一道火光從下掠過,風攬月的符法又落空了,方非一縱身,向著學宮大門飛去。 剛到門口,身後尖嘯傳來,回頭一瞥,風攬月駕著飛輪趕了上來——他的面孔幾乎脫了形,齜牙咧嘴的樣子,活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換在平時,風攬月風行神速,方非休想逃脫,這是靈肉交戰,剩下一半功力,只與方非旗鼓相當。 兩人銜尾急飛,掠過樹下花間,激起一股強風,刮得枝葉亂飛,繁華飄零。 當天大考,學生道師全都不在,偌大學宮空曠出奇。方非連聲呼救,叫聲遠遠傳出,可是無人理睬。 一眨眼到了天湖上方,方非發出龍語呼救。叫聲剛落,湖底鑽出來一個蛟龍腦袋,見是方非,不由大叫一聲:「又是他!」 「誰呀?」老夔龍也鑽了出來,見是方非,氣咻咻嚷道,「小東西,學了幾句龍語就了不起嗎?動不動就支使人,我又不是你的小跟班!」 「老夔……」方非急的發瘋「救命……」 「上次也是這樣!」老夔龍哼了兩聲,大吼一聲,「小的們,誰也不許幫他。」 大王發了話,水怪門無敢不從,一眨眼,統統沉入湖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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