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靈飛經5:龍生九子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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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瞪了兄弟一眼,回頭笑道:「可惜,本想請仙長去府上喝上兩杯,今日有事,只好留待將來了。」 雙方寒暄幾句,出了徐府,道衍拉住樂之揚笑道:「師弟,為兄所言之事,你要仔細斟酌,官場險惡,一步錯,步步錯,功名前途,都在你一念之間。」 樂之揚心神不屬,隨口敷衍兩句。道衍又牽來一匹馬,交到他手裡,殷切說道:「夜長路遠,騎馬代步為好。」 樂之揚無心上馬,牽著韁繩,漫步向前。其時夜色深濃,他的心裡卻盡是郭爾汝的死狀,樂韶鳳的屍首也不時閃過。不知不覺,兩具屍體合二為一,身上的傷痕有如一張張血盆大口,沖他發出無聲的嘲笑。 「究竟是誰?」樂之揚苦惱已極,舉起拳頭狠敲腦門。敲了兩下,忽聽一個嬌軟的聲音笑道:「腦袋又不是花崗石,敲破了可不好呢。」 樂之揚應聲回頭,忽見水憐影風姿楚楚,站在屋簷下方,膚光勝雪,梨渦隱現,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喜悅。 樂之揚怔了怔,衝口叫道:「是你?」水憐影笑道:「不是我,又是誰?」樂之揚忙說:「姑娘不要誤會,我只當你走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水憐影深深地看他一眼,眸子濃黑,深不見底。樂之揚本想問她去了哪兒,見她目光奇特,忽又心神恍惚,不知從何說起。 忽聽水憐影歎一口氣,幽幽說道:「我本想走的,可是、可是心裡害怕,不知不覺地又回來了。」 樂之揚聽了這話,暗生憐意,點頭說:「回來就好,省得我去找你!」 「是麼?」水憐影看他時許,忽而粲然一笑,笑容清豔柔婉,冷夜長街之中,就如一朵含羞澱放的幽蘭。 樂之揚望著女子,微微出神,過了半晌,方才問道:「水姑娘,你為何不辭而別?」水憐影低下頭,輕聲說:「我想去救人!」樂之揚一愣,問道:「蓮肮和嵐耘麼?」 「是呀!」水憐影不勝悵然,「也不知她們怎麼樣,是否受了他人的欺負。」 樂之揚眼珠一轉,忽而笑道:「這個麼,有一位老兄或許知道。」水憐影詫道:「誰?」話音未落,樂之揚橫起笛子吹了兩聲,飛雪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肩頭。樂之揚撫摸羽毛,笑問道:「好鳥兒,找到了麼?」飛雪昂首挺胸,頻頻點頭。 水憐影恍然大悟:「無怪不曾見它,原來跟蹤鹽幫去了?」樂之揚一揚手,飛雪沖天而起,只在上方盤旋。 水憐影望著白隼,佩服樂之揚先見之明,說道:「事不宜遲,快快出發:樂之揚想了想,說道:「水姑娘,你留在京城,我去救人。」水憐影搖頭道:「她們與我名為主僕,實為姊妹,妹妹正在受苦,做姐姐的怎能獨善其身?」 樂之揚想到兩個女子,胸中熱血滾動,驀地翻身上馬,伸出手來。水憐影不解其意,冷不防樂之揚縱馬沖來,一探身,將她攔腰抱起,輕輕放在身前。 水憐影又羞又急,臉上似要燃燒起來。自她成年以來,從未如此接近男子,而今一馬雙乘,肌膚相親,呼吸可聞,水憐影只覺頭暈目眩、心跳如雷,轚發微微見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樂之揚倒是若無其事。只顧挽韁縱馬,水憐影忐忑時許,也慢慢放下心來,心想:「人說柳下惠坐懷不亂,不想人世間真有這樣的奇男子。」一念及此,心中釋然,但覺快馬馳驟、晚風勁吹,月光樹影向後飛逝,胸臆之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之情。 飛雪時髙時低,忽遠忽近,仿佛一隻幽靈,在夜色中隱現不定。二人縱馬跟隨,跑了一個時辰,忽見前方出現一點燈火,凝目看去,卻是一間四合小院。 到了院落上方,白隼盤旋不去。樂之揚心知到了地頭,扶著水憐影下馬,潛到小院門前,取出真剛劍,切斷門閂。兩人推門而入,走到光亮之處,忽聽有人發出呻吟。 樂之揚點破窗紙,向內一瞧,「弄蛇客」躺在床上,渾身青腫,口中哼哼,床邊一個小童正在煎藥,房中水汽升騰,彌漫著刺鼻藥味。 樂之揚只覺好笑,老頭兒常年弄蛇,反被蛇咬,真是大大的報應。想到這兒,踹門而入。小童嚇了一跳,作勢撲來,卻被他一腳踢翮,弄蛇客慌慌張張,掙扎欲起,樂之揚長劍一揮,指住他的咽喉,笑嘻嘻說道:「要活命的,乖乖躺下。」 弄蛇客愁眉苦臉地躺了下來,樂之揚向水憐影使個眼色:「你帶這小傢伙出去。」水憐影不解其意,皺一皺眉,帶著小童退了出去。 樂之揚又問:「只有你一個人麼?」弄蛇客悻悻點頭。樂之揚又問:「其他人呢?」弄蛇客哼哼道:「走了。」 「那兩個女子呢?」 弄蛇客報嘴不答,忽覺咽喉刺痛,忙道:「她們、她們被紫鹽使者帶走了。」樂之揚奇進:「去哪兒了?」弄蛇客搖頭說:「不知道。」樂之揚笑道:「老先生,你不肯說,我就去問你的童兒, 他說了,你就沒命了。」 弄蛇客祌色數變,垂頭喪氣,悻悻說道:「王鹽使帶她們參加『河鹹海淡之會』。」樂之揚道:「河鹹海淡,那是什麼東西?」「不是東西。」弄蛇客說道,「那是本幫的大會,天下大小堂口都要派人參加,聽說本次大會,要選出新一代幫主。」 「選幫主?」樂之揚吃了一驚,「蘇乘光死了嗎?」 「還沒有。弄蛇客微微冷笑,「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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