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靈飛經4:西城八部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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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還嘴硬。」石穿作勢上前,秋濤攔住他說:「罷了,他不說,我也猜得出他的來歷。」 樂之揚一聽,心中突突狂跳,心知秋濤必是認出了自己,驚慌之際,忽聽秋濤說道:「這個小道士,應是鹽幫的弟子。」 樂之揚應聲一愣,十分意外。秋濤察言觀色,更覺猜得不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周烈想了想,也說:「秋師姐高見,鹽幫弟子來歷複雜,武功也是七拼八湊,這麼一來,這小子的招式也說得通了。」 樂之揚越聽越驚,又見石穿一拍腦袋,大聲叫嚷:「對啊,當年東島弟子加入鹽幫的也不少,張士誠就是一個。唉,那太昊穀又怎麼說?」 「這個我小有耳聞。」周烈徐徐說道,「太昊穀的百啞袓師收過一個女弟子,做過鹽幫的紫鹽使者,後來作孽太多,為百啞處死。所乙太昊穀的功夫在鹽幫中流傳也不奇怪。」 「這人不會內功,真該只是幫中的嘍囉。」秋濤頓了一頓,盯著樂之揚,「我問你,齊浩鼎的傷勢如何?」樂之揚被當作鹽幫弟子,一時哭笑不得,應聲答道:「齊浩鼎是誰?」秋濤細眉一挑,不耐道:「好小子,身為鹽幫弟子,連自家的幫主也不認了嗎?」 「誰說我是鹽幫弟子?」樂之揚怒道,「我臉上寫了個『鹽』字嗎?」 秋濤笑道:「你不是鹽幫弟子又是什麼身份?」樂之揚欲言又止,對方四人見他神氣,均是哈哈大笑,分明認為他抵賴無功、理屈詞窮。 笑了一陣,周烈說道:「鹽幫真是地裡鬼,這麼快就找到了秋師姐。好在跟來的只是一個嘍噴,若是五鹽使者,倒有—點兒麻煩。」 「麻煩個屁。」石穿皺了皺鼻乎,「五鹽使者什麼東西,也配與我西城八部相提並論?」 「不可輕敵。」秋濤說道,「鹽幫弟子遍佈天下,其中不乏能人異士,本派地處西方,在中土全無根基。強龍不壓地頭蛇,鬥起來未必能占上風。但願齊浩鼎無礙,大事化了,不要旁生枝令。」說到這兒,略略一頓,納悶道,「怎麼過了半天,老萬他們還不來?」 蔔留笑道:「想來有事耽摘,再等一等也好。」 正說著,石穿忽地手指前方,叫道:「那不是麼?」眾人轉眼看去,江上出現了一點火光,飛一般向岸邊移來。片刻間,火光逼近,卻是一盞白紗燈籠。火光照出燈籠主人,樂之揚定眼一看,「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提著燈籠的是一個白衣男子,長髮如雪,一步丈許,不借一船—板,蜻蜓點水一般向燕子磯飛來。 樂之揚看得兩眼發直,只疑身在夢中。他定一定神,深吸一口氣,壓住劇烈心跳,仔細看去,白衣人左手提燈,右手撐著一把白傘,袖袍高高鼓蕩,白髮沖天向上,渾身上下似有一股無形之力,將他輕輕托到半空,故而飄行水上,宛如神仙,足尖點過水面,留下一圈圈漣漪。 「蘭追!」秋濤看著來人,神色困惑,「怎麼就你一個人?」 「秋師姐。」白衣人說話甚慢,語氣悠然,「說來話長。」 兩人一問一答,蘭追已到燕子磯下,身子一縱,踏著磯石,飄飄然升了上來,落在地上,點塵不驚,比起鳥雀還要輕盈。樂之揚聽他說話,大大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傢伙終歸是人,不是妖邪鬼魅。他忍不住打量來人,但見他三十出頭,毛髮皆白,五官清俊不凡,只是一雙白眉微微皺起。 「蘭追!」石穿見勢不妙,高聲大叫,「你哭喪著臉幹嗎,跟死了爹媽一樣。」 「事情不太妙!」白衣人不緊不慢地說,「蘇乘光那傢伙,落到鹽幫手裡了。」 「什麼?」燕子磯上四人齊聲驚叫。蔔留也瞪起一雙小眼,尖聲怪叫:「蘇乘光的雷部神通出神入化,天下勝過他的人,扳著指頭也數得過來啊。」石穿也說:「是啊,鹽幫一群烏合之眾,誰能擒住那個老賭鬼?」 秋濤面沉如水,皺眉問:「蘭追,消息當真?」 「千真萬確。」蘭追隨口回答,儼然事不關已,「萬師兄和沐師兄已經趕往鹽幫總堂,但怕鹽幫人多,故而派我來知會各位。」 「好!」石穿一踩腳,厲聲怪叫,「咱們就給他來個八部鬧鹽幫,砸他娘個稀巴爛。」 「對,對!」蔔留摩拳擦掌,笑嘻嘻說道,「老子來京城好久了,—直沒有機會舒展筋骨,再憋下去,非得生銹了不可。」 「老石頭、死胖子,這件事不可莽撞。」周烈大搖其頭,「其一,蘇乘光在鹽幫手裡,如果硬來,他性命不保;其二,雷部之主是我派頂尖兒的人物,鹽幫將他擒獲,一定卓有能人。」 石穿「呸」了—聲,不耐道:「鹽幫有什麼能人?齊浩鼎一幫之主,也接不下蘇乘光的三掌。」 「老石頭不要輕敵。」秋濤低眉沉吟,「周師弟說得對,這件事只可智取,不可蠻幹,稍有不慎蘇師弟性堪憂。」 石穿聽了這話,悶聲不吭。周烈又說:「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前往,以免天、水二主久等。」眾人均是點頭。卜留指著樂之揚:「這小子怎麼辦?」 「帶上他,不要傷了他。」秋濤看了樂之揚一眼,「我們善待鹽幫弟子,大可顯出我方的誠意。」 樂之揚忍不住叫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鹽幫弟子。」蘭追瞅了瞅他,問道:「秋師姐,這小道士是誰?」秋濤說道:「他是鹽幫的探子。先不管他,正事要緊。」 鹽幫總堂在長江對岸,石穿不顧樂之揚叫駡,將他杠在肩上,大步向前飛奔。樂之揚橫在大漢肩頭上下顛簸,禁不住翻腸倒胃,別說罵人,就連喘氣也覺艱難。 五人奔走一程,找了一艘船擺渡過江。蘭追並不上船,右手拈著白傘,徒步橫渡大川。就近看來,那把白傘並非撐著不動,而是風旋電轉,帶起一股升騰之勢。 不久到達彼岸,蘭追收起白傘,插入腰間傘套,而後足不點地,在前引路;蔔留緊跟其後,他體態肥胖,跑將起來有如一隻皮球,在月光下竄高伏低,骨碌碌滾得飛快。秋濤依舊挑著擔子』擔子左右搖擺』每擺一次,她就跨出一丈』仿佛兩扇翅膀,帶著她向前飛翔。只有周烈落在最後,看似不緊不慢,卻始終不曾落下。 樂之揚看得驚奇。這五人身手高妙,不在東島四尊之下,他們自稱西城八部,也不知道是何來路。更叫人氣悶的是,他被誤認為鹽幫弟子,費盡唇舌也解釋不清,如果真被帶到鹽幫總堂,一旦穿幫,如何是好? 他心中焦急,正想著,石穿忽地停下。樂之揚掙扎一下,佴覺對方五指如鐵,根本無法擺脫,當下舉目看去,但見群山起伏,環抱一座莊園,規模甚大,燈火通明。 「怎麼進去?,蔔留問道,「偷偷潛入還是正面闖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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