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滄海Ⅵ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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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漸點頭道:「是啊,不知怎地,一不留神,就長了這麼多鬍子。」 姚晴哧哧地笑,笑著笑著,忽又流下淚來,淚水掛在睫毛上,凍成點點冰花。 「阿晴,」陸漸胸中大痛,強笑道,「你別著急,西城不遠啦,很快就到。」 姚晴抽噎一陣,說道:「你知道麼?其實,其實我並不怕死,我,我只怕一件事。」 陸漸訝道:「什麼?」 姚晴盯他半晌,忽地淒然笑笑,搖頭道:「你呀,你真是天字型大小的大呆瓜,若你有谷笑兒一半的聰明,可就好啦。」 陸漸道:「谷縝的聰明,我這輩子也及不上,你若討厭我,也沒法子。」 姚晴瞥他一眼,笑道:「喲,生氣啦?」 陸漸搖頭道:「我不生氣,我說的都是實話,等你好了,那時候你就不理我,也沒關係的。」 姚晴咬了咬嘴唇,漲紅耳根,怒道:「你不生氣,我可生氣了,我不要你抱,背著我就成,省得看到你這張臭臉。」 陸漸一怔,不知她為何又發脾氣,當下轉身將她負在身後,剛要舉步,忽聽前方有人叫喚,舉目望去,敢情幾句話功夫,其他人已走得遠了,穀縝立在高處,迎著風雪揮手大叫。 陸漸當即吸一口氣,抖擻精神,追趕上去。 奔走一程,忽覺耳輪濕軟,卻是姚晴輕輕齧咬,陸漸渾身僵硬,忙道:「阿晴,你別淘氣。」 姚晴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大呆瓜,你跑得比馬兒還快,也不怕累著麼?」 陸漸道:「我不累。」他氣息悠長,縱是疾奔之時,吐起開聲,亦如平時。 姚晴默然一陣,說道:「大呆瓜,你只管跑路,怎麼就不問問我,到底怕什麼呢?」 陸漸道:「是呀,你到底怕什麼呢?」 姚晴啐道:「你真是冬天的癩蛤蟆。」 陸漸道:「什麼叫冬天的癩蛤蟆?」 姚晴道:「捅一下動一下。」 陸漸不覺默然,姚晴忍不住道:「你又生氣啦?」 陸漸道:「我沒生氣,我只是想,跟你比起來,我就是一隻井裡的癩蛤蟆,你卻是天上頂漂亮的天鵝,我怎麼努力,都配不上你的。」 姚晴眼鼻一酸,忍不住破口罵到:「臭小子,你又來氣我!」 陸漸怪道:「我怎麼又氣你了?」 姚晴按奈心中激動,冷冷道:「你自輕自賤,也就罷了,何苦扯我進來。」 陸漸微微苦笑,足下卻不稍停,只見前方人影越來越近,陡然間,道路轉折,忽見前方兩峰對立,危崖聳峙,峰尖沒入無邊陣雲,也不知高峻幾許。 「西天門」到了。虞照聲如驢鳴,高聲叫道:「這是山部地盤,待我和他們打個招呼。」 他甩開大步,幾步趕到峰前,高叫道:「虞照在此,山上的是哪位?」 話音未落,山頂霹靂一聲響,一塊圓滾滾,光溜溜的巨石從峰頂肥羅而下,轟隆一聲,落在虞照身前丈許,泥石飛濺,地為之動。 虞照吃了一驚,厲聲道:「山上的,什這是什麼意思?」 山上一個洪亮的嗓音道:「虞師弟,對不住,城主有令,不容你等通過。」 山下眾人均是色變,虞照皺眉未答,仙碧已叫道:」是郎師兄麼?「 山上那人歎了口氣,道:「正是郎全。」 仙碧冷哼一聲,道:「郎全,你知道崔師兄是怎麼死的?」 郎全道:「我知道。」 仙碧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阻攔我們?」 郎全沉默半響,歎道:「家師不識時務,自取敗亡,我等弟子,實應該引以為戒。」 仙碧氣得面色青白,渾身發抖。 左飛卿一揮袖,,驀地高聲道:「郎師兄,我素來敬重於你,你如此做,必有苦衷。」 郎全緩緩道:「左師弟,撇開別的不說,我山部上下數百口,總要活命。」 虞照怒道:「就為這個?郎全,我敬重你是條好漢,怎麼如今反成了貪生怕死的懦夫!」 郎全略一黯然,說道:「師弟沒有妻子兒女,父母兄弟,又怎知這其中的苦楚。」 虞照冷哼一聲,嗔目道:「說來說去,虞某唯有硬闖了。」 郎全長歎一聲,徐徐道:「也好,郎某斗膽,領教雷部天威。」 穀縝始終一言不發,察看地勢,眼見虞照躍躍欲上,便道:「虞兄且慢。」 虞照道:「怎麼?」 穀縝笑道:「山部這一回做了好事,虞兄不必動怒。」 虞照怒道:「給萬歸藏當看門狗也是好事?」 仙碧白他一眼,說道:「穀縝的意思你不明白。郎全一席話,不就是說明萬歸藏正在西城麼?我最怕的就是追錯方向,萬歸藏既在帝下之都,『馬影』十九也在,這不是好事是什麼?」 虞照撓撓頭,悻悻道:「老子都來了,萬歸藏要是不來,那才奇怪。」 仙碧冷笑道:「你只管吹吧,你又有多大面子?萬歸藏去哪裡,還用瞧你的臉色?」話音未落,虞照遍哼一聲。 穀縝笑道:「我看著『西天門』地勢奇險,硬闖必難成功,勢要聲東擊西,出奇制勝。虞兄、仙碧小姐、陸漸和我扮作正兵,硬闖山門,左兄輕功高妙,扮作奇兵,偷上山頂。」 仙碧吃驚道:「飛卿一人,豈不太弱。」 穀縝道:「既是奇兵,宜少不宜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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