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滄海Ⅴ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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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妙妙秀目圓瞪,說道:」狄尊主,你說,我的道理怎麼講不通?」 狄希走到塔下,挺身立定,掃視眾人道:「難得今天大家到齊,我便將這事的來龍去脈說個明白。施尊主對谷縝餘情未了,庇護與他,故而偏聽偏信,為奸人所蒙蔽,但念在施尊主年少無知,大家莫要怪她。」 施妙妙只覺一股無名怒火直沖頭頂,將手伸入鹿皮袋中,葉梵冷冷道:「施尊主,我奉勸你少安勿燥,試想一想,就算你千鱗出神入化,又勝得過三尊聯手麼?」 施妙妙俏臉發白,身子微顫,神情分外倔強,劍拔弩張之時,忽聽穀縝笑道:「妙妙,你先別急,聽他怎麼說。」 狄希微微一笑,郎聲道:「據我所知,島王對著孽子情深意重,為了保他性命,令其假死,以免他被捉回東島,承受修羅天刑。穀縝,我這話說的是麼?」 穀縝點頭道:「不錯,只因家父早就知道我是冤枉的。」人群裡項起一陣噓聲,人人露出不信之色。 狄希歎道:「島王已然故去,他對東島有中興之功,他老人家的行事,我們做後輩的不便評述。更何況「不死穀神」到底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就不免為人情所困,愛惜妻子,屈理枉法,他在天柱山放你一馬,雖說情有可原,但也不合東島島規。「 他言語淡淡,卻有意無意指向穀神通。施妙妙怒道:」狄希,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狄希道:「狄某的意思十分明白,島王所以不肯殺死穀縝這孽子,全是因為受了此人的迷惑,故而一時糊塗,饒他性命。不料這人狼子野心,狡猾絕倫,看出島王心慈手軟,故而設下奸計。大家都知道,贏尊主雖然對我島忠心耿耿,卻有個喜愛金銀珠寶的癖好,這孽子利用贏尊主的癖好,布下奸謀,利誘贏尊主,讓他出面陷害夫人,小姐,在島王面前敗壞他們清譽,夫人不敵這孽子的奸謀,羞憤自殺。大夥試想一想,夫人平日何等溫婉可親,待人和氣,怎麼會是陷害繼子的兇手呢?萍兒小姐天真無邪,嬌俏喜人,又怎麼會是誣陷兄長的蕩婦呢? 白湘瑤心計極深,頗會裝模作樣,收買人心,在場不少人都受過她的恩惠,聞言紛紛流露贊同神色,叫道:「夫人一定無辜……小姐怎麼會害兄長,兄長害她還差不多……」 叫聲此起彼伏,施妙妙又氣又急,卻不知如何應對。底細笑而不語,直等眾人怒火稍退,才繼續道:「常言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島王一生英武,雖然困于父子之情,被這孽子迷惑,但以島王的聰明智慧,只會被他迷惑一時,時間一久,自然生出懷疑。而著孽子害死繼母,逼瘋妹子,勾結倭寇,可說是罪大惡極,死一百次也不嫌多,眼看島王起了疑心,心中十分忐忑,大家都知道,這孽子一貫奸詐狠毒,六親不認,此時為求自保,便想出了一個再毒不過的毒計,那就是勾結西城,暗算島王。」 穀縝微微冷笑,道:「狄龍王,你編故事的本領實在了得,怎麼不去北京城說書?」 底細盯著他,笑道:「我便知道你會矢口否認,天幸我有證人。」將手一拍,自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男子,亦是東島裝束,個子瘦小,臉色略顯蒼白,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有些緊張。 狄希笑道:「刑宗,你別怕,將你那日所見所聞好好告訴大家。」 「是「刑宗瞥了一眼穀縝,露出怨毒神色,緩緩說道,」那日屬下在南京郊外辦事,想去柏林精舍落腳,不料還沒走近,便看到島王與這孽子從精舍出來,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一座小山,屬下一時好奇,便跟了上去,只見他二人似乎在山頂爭吵什麼,島王頗為生氣,這孽子卻臉色陰沉,半晌也不說一句話。「 葉梵道:」你聽到二人爭吵什麼?「 刑宗道」屬下一貫將島王視為神明,只敢遠遠觀望,又豈敢上前偷聽?正想離開,忽見天部沈瘸子帶著一群西城高手從遠方行來,向島王出聲挑戰。」 狄希道:「他們向島王挑戰,活太長了嗎?」 「是啊。」刑宗道,「屬下也這麼想呢,沈瘸子路都不能走,竟敢想島王挑戰,豈不是活膩了?島王聽到後,便與這孽子下了山來。不料那些西城高手十分卑鄙,突然拿出許多弓弩,向島王射出毒箭。但島王何等任務,自不將這寫毒箭放在眼裡,不但不躲,反而趕上,一揮手便打倒數人,可島王厲害,這孽子的武功卻十分不濟,被毒箭嚇得東躲西藏,大呼小叫。島王無法,只好回身擋在他身前,為他抵擋毒箭,就在這時,就在這時……這孽子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刺入島王后心。島王他,他一心抵擋身前的毒箭,萬料不到親生的兒子竟然會暗算自己,中匕之,向前跌出兩步,回頭盯著那孽子,神色十分傷心,那孽子爬起想跑,但島王一手將他按住,這孽子嚇的魂飛魄散,一動也不敢動,島王舉起手,看了他一會,忽又歎了口氣,將手收回,向天大喝一聲,搖搖晃晃奔入西城高手陣中,一掌將沈瘸子打死,這時,島王又身中樹箭,幾般傷勢一起發作,終於不治身亡……」 他說唱俱佳,說到後來,泣不成聲,號啕痛哭,穀神通在東島頗有遺愛,眾人聽他死得如此悲慘壯烈,無不淒然神傷,又想到大敵當前,棟樑折斷,更覺悲憤交加,不少人失聲痛哭,直將穀縝恨之入骨,大罵不已。 施妙妙忍不住喝道:「刑宗,你胡編亂造。」刑宗一抹眼淚,憤聲道:「施尊主不要出口傷人,我向東島列代祖師發誓,以上所言都是我親眼所見,絕無虛假。」施妙妙冷笑道:「那麼你既然看見島王遇難,為何不挺身而出?不說你所眼真假,就憑這點,也不配做東島的弟子。」 刑宗露出懊悔神色,說道:「我本來也想挺身而出,但當時西城高手尚多,我若上前,必然沒命。我死了事小,但我死了,又有誰來揭露這孽子勾結仇敵,軾殺生父的罪行呢?於是我忍耐時機,眼瞧著那孽子與西城惡徒一起離開,才敢潛出。施尊主說的是,刑某當真該死,如今這孽子罪行揭發,也就是刑某的死期……」說罷翻手亮出一把匕首,便向胸口刺去,尚未刺到,狄希忽地揮袖,將那匕首打落,歎道:「刑宗,你此事做得不錯,若非如此,我們哪能知道島王去世真相,你功大於過,就不要自責了……」 刑宗兀自啼啼哭哭,涕淚交流,眾人見狀,更信了三分。施妙妙急怒攻心,偏又想不出什麼法子推翻這些謊話,想這刑宗職位卑微,只是一個尋常弟子,但此時一口咬定谷縝殺父,竟是十分難纏,睡眠面膜秀目圓睜,胸口急劇起伏,真恨不得一把千鱗出去,將著刑宗射成篩子,但這麼一來,又不免落個殺人滅口的罪名,罪上加罪,更難洗脫。 正自氣惱,忽聽穀縝笑道:「刑師弟,你說的有模有樣,卻有兩件事說得不對。」刑宗一楞,道:「什麼事?」穀縝笑了笑,說道:「第一件事,就是家父根本沒死。」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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