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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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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也適當燕淩雲心有積忿,雖然明知又是為人誤會,但年青人究竟是年青人,馬上俊眉一揚傲然答道:「尊駕們何人,幾時曾識得小生,這等出口不遜,是何道理?」 照說他這樣講,也並不算過份。 可是無如對方似乎心有成見,頓時又見那瘦老漢接口一聲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為。你這小輩再做得詭秘,別人也並非全是三歲兒童,難道你殺害三湘雲夢客蕭大俠,便能抵賴得了不成?」 且隨又向獨行叟墓碑上一指續道:「那上面不是明明刻著你的真姓名,為武當撒帖追尋的凶徒,我南嶽二義老眼不花,焉能不識?」 此言一出,登時使燕淩雲一切了然。分明那位惡徒怪書生,在三湘所生是非,又被對方掛在自己名下了。 因此,迅即朗聲笑答道:「各位誤會了!小生姓燕名淩雲,與怪書生淩雲燕,根本鳳馬牛不相及,且素未足履三湘,那有無端仇害雲夢容蕭大俠之理,這可張冠李戴不得啊!」 加上他對南嶽二義、白麵無常韋達、梅花劍韋雷,也曾在八卦莊有過耳聞,知道這兩兄弟功力甚高,在江湖上頗有名望,不願平白樹敵,所以便和顏相向了。 可是不想他雖是如此。 但那位白麵無常韋達,卻聞言嘿嘿一笑道:「老夫行年六十,闖蕩江湖已數十餘年,豈是你這乳臭未乾的小輩所能蒙混!」 並邊說邊一欺身,縱到燕淩雲近前,又白眼珠一翻喝道:「廢話少說!快快自行就縛,免得老夫們動手!」 常言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這樣不可理喻,血口噴人,連辯白都不願置聽。 請想此際燕淩雲,焉能再忍。 只見他,馬上勃然變色,岸然卓立,張目一掃對方三人,冷冷的答道:「既然你們蓄意誣陷,尚有何說!小生久聞諸位頗有絕學,今日就便見識,也是好事,現已為時不早,請快劃出道來吧!」 他侃侃而言,分毫不懼,已向非半年前那種吳下阿蒙可比了。 而且正當他語音甫落,忽然對方矮胖勁裝少年,陡地一躍上前。 環眼圓睜,戟指燕淩雲,厲聲喝道:「狗小子!我鬧湖蛟龔勝,今日不把你挫骨揚灰,也難消恨!」 同時並撤出一對精光奪目分水蛾眉刺,雙臂一振,就「卞莊刺虎」,像一陣旋風似的撲出。 聽口氣,這位少年,顯然必就是三湘雲夢客蕭漁的門下了。 但看他,面含悲憤,兩隻蛾眉刺,招招狠,式式辣,使得呼呼風響,化為一片白光,耀目生輝,淩厲已極。 不過儘管他如此。 可是卻一點也沾不到敵人,只覺對方身如一片薄紙,飄飄蕩蕩,忽前忽俊,忽左忽右,神出鬼沒。 有時眼覷一刺搠個正著,但定睛一看,依然是空無所有,白用了氣力。 並耳聞對手小書生,高聲說道:「盲目尋仇,非智者所為,是非將來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務盼三思,小生念在兄台為師盡義份上,姑且不究,請暫看我,向南嶽二位高人要個『血口噴人』的公道罷!」 尤其剛聽到公道二字,便立感有一股奇大的熱力,將自己震出丈外。 分明彼此功力懸殊甚大,拚死也是枉然。 這種情形,不但鬧湖蛟龔勝,頓時目瞪口呆,無可如何。便是一傍觀戰的韋氏弟兄,也看得悚然驚心!一改輕敵之念。 他們那裡知道,燕淩雲雖是習藝不多,但卻無一不是獨步海內之學。 別的不說,就憑「六合潛蹤步」,和「鬼影身法」兩種奇技,便非一般人所能測其高深,望其項背。至少臨戰避敵,可以先立於不敗之地了。 加上燕淩雲,在适才龔勝惡狠狠的幾十招當中,試出自己所學,果然極為玄妙,信心大增。 是以就索興要拿衡山二義,來印證一番了。 請看他,面不紅,氣不湧,神態安詳,震退鬧湖蛟以後,馬上便一指旁立的白麵無常韋達亮聲道:「尊駕曾自說闖蕩江湖數十年,難道武林中尋仇報怨,也有如你們這等無憑無證,赤口白舌誣人的嚒?」 隨又雙眉一挑,續道:「雖是事出有因,但情理難容!小生只有向二位成名大俠客,領教一番,來彌補這聲譽之汙了。」 本來白麵無常韋達弟兄,也是前往金陵,道經此間,因為他們亦恰好寄寓武昌,尤其鬧湖蛟家在洞庭,與武漢相距匪遙,人眼極熟。是故今日午前,便得悉獨行叟暴卒之事,以及燕淩雲行蹤,心痛師仇,立刻約請南嶽二義,尋到漢陽。 更是白麵無常韋達,目睹燕淩雲年輕文弱,且又人單勢孤,雖有江湖傳言成見,但仍自持藝業,一點不放在眼中。 並認為這正是自己兄弟良機,苟能生擒對方,攜往金陵赴會,則無疑必將獲得天下英雄推崇,為衡山派增添無上光彩。 唯其如此,所以此際眼看燕淩雲,手都不還,就輕描淡寫退敵。依然利令智昏,僅略一震驚,仍不甘放棄如意算盤。 所以聞言馬上嘿嘿一笑答道:「你這小輩慣弄狡猞!縱然舌底翻蓮,老夫也決不會輕饒,也罷!我就讓你先開開眼界好了。」 接著肩頭微幌,就欺到場中。 同時又白眼珠一翻喝道:「來,來,來!有種就硬接老夫一掌試試?」 說來這位白麵無常,確是人如其名,不但素常心狠手黑,且生平極工心計,詭詐多端。 此刻他分明是對人家适才怪異身法,饒有忌憚,欲圖以內功真力取勝,故作此相激之言了。 自然燕淩雲,江湖經驗尚淺,那識得敵人心意,且對本身神功頗有自信。 因之頓時提氣蓄勢,傲然答道:「時光已經不早,要上就上,廢話少說了!」 於是白麵無常韋達,聞言立即一陣桀桀怪笑,口中喝聲:「好!小輩接招!」 隨即身形微矮,雙掌陡翻,猛的一招「推山填海」,用十成勁力,挾一股銳不可當的狂飈,重逾千鈞,直向燕淩雲當胸襲去。 在他本意,是惟恐夜長夢多,所以頭一招就下殺手。而且也深信憑自己幾十年內功火候,必能克敵。 可是不想正當他眼覷對方,果然也揮掌硬接硬架,心喜計已獲售之時。 又驀地身感一股熾熱如焚的巨力湧回,並耳聽轟然一聲大震,連念頭都沒有來得及轉,就心頭一甜,身軀不由自主的,倒飛出丈外,口噴鮮血,昏迷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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