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雁 > 無憂少主 | 上頁 下頁
八一


  他不死心,再一次仔細檢查起來,用步子丈量過閣樓後,發現雜房與外牆之間有一間密室。

  也許秘密就在這密室裡?

  他在雜房裡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發現一張舊衣櫃和底板就是密室的門,扭動衣櫃左檔裡的木掛勾,門便無聲清開。

  一絲光亮從門裡透出,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檀香撲入鼻中。

  端木無憂竄入門內,順手將門推合。

  刹時間,他只覺一股熱血湧上腦門,兩耳嗡嗡鳴響。

  這是一個類似靈堂佈置的密室,四壁白綾垂掛,當中一個神案,案上供著兩塊長生祿位牌,案前一個香鼎,鼎內三束燃燒著的香烴,香煙嫋嫋。

  神案上空,前吊一排清油燈座,燈座上九盞清油燈光閃爍,後面一根紅漆神木,木上垂掛著三條三色紮巾帶。

  端木無憂按住心頭的狂跳,一個箭步搶到神案前。

  他仔細打量著三條黑、白、黃三色象徵著金盟幫的紮巾帶。

  第一條紮巾帶印有一個小土崗和一顆挺拔的古松。這正是他在無憂園見到的那條三紮巾帶上的圖案!

  第二條紮巾帶上印有一窪潭水和一塊巨石。

  第三條紮巾帶上印有一座高山和一片竹林。

  他想:如果沒有猜錯,這三條紮巾帶就是金盟幫三位頭領管鵬程、丘飛逸、程天南的身份信物。

  目光轉到神案的亡靈牌上;二弟太慈奇土丘飛逸之靈位。

  三弟狂劍奇士之靈位。

  果然不錯,他們就是金盟幫的頭領。

  莊主房峰樵就是萬花奇土管鵬程!

  謎底已被揭開,他手指微顫,掩不住心中的激動。

  蒼天不負有心人!仇人已經尋到,當務之急,該是向仇人索討血債了。

  他心頭驟地一緊,仇恨與情愛的撞碰,又使冷靜下來。

  這時,目光觸到了密室左角落的一個小神龕上。

  神龕罩著紅綾布,龕前一隻小香鼎裡插著香火,神龕案下點著長明燈。

  龕案裡也供著亡靈牌位,上寫:「亡夫程公興影之靈位。」

  亡夫程天南?

  這亡靈牌位是程天南的妻子所立?

  難道程天南的妻子就是白櫻花?

  突然,密室外傳來了腳步聲。

  端木無憂放下紅綾布,屏息靜聽。

  「嚓!」有人在扭動暗門機關。

  端木無憂心裡一急,閃身縮在了神龕之後,這是室內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密室的門打開了,房峰樵和白櫻花走進室中。

  房峰樵威嚴肅穆的臉,冷電般的目芒掃過密室。

  端木無憂到百果莊時受到了房峰樵的熱情接待,見過他不止一次,不知為什麼他總覺與這位莊主似相識。

  白櫻花側身對著他,他看不清她的臉,但從側影可以看得出來她是個身材高佻,氣質高雅的女人。

  兩人先在神案前默立片刻,然後點上三束香柱,插入香鼎。

  房峰樵仍然在神案前默立禱告。

  白櫻花卻轉身走向神龕。

  端木無憂儘量縮身在神龕後,屏住了氣息。

  白櫻花揭開神龕的紅綾布,點燃一束香柱,跪倒在神龕前。

  白櫻花嘴唇在輕輕蠕動,那無聲的語言象電波一樣傳到了端木無憂耳中,端木無憂忍不住微微探出頭,目光瞟向跪在神龕前的白櫻花。白櫻花雖已年過四旬,卻是風韻猶存,柳眉明眸,黑髮如瀑,莊重之靜中透露出高雅的俏麗。

  攀然,她臉上滾下一滴淚水,接著是兩串深情的淚珠。

  她滿臉的悲傷,盈淚的眼裡充滿著對故人的思念,可以看得出來,她對已故的丈夫狂劍奇士程天南是一片真摯的癡情。金盟幫是端木無憂的仇人,但此時此景卻引發了一種截然相反的心理變化,他對她產生了一種特殊的不可言喻的情感。

  他覺得她親切、和靄,對自己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磁力!

  是室內靈堂佈置渲染的氣氛,是同情、憐憫的心情?這一切都無法解釋他現在的心理狀況,有一種比這更深切的一東西搖撼著他的心,是什麼,他也弄不清。

  白櫻花起身,將香柱插到龕前的小香鼎裡,忽然,她身子晃了一下,左手抓住神龕桌角,右手從抽裡掏出手帕捂住了嘴。

  端木無憂看得很清楚。她的臉漲的通紅,她想經咳嗽,但拼命地忍著。

  她果然有病!端木無憂感覺到了她難言難忍的痛苦。

  「咳!」她終於忍不住咳出。一聲,身子猛烈地一抖,又「咳!咳!」兩聲,幾乎跌倒!

  端木無憂突地一蹦,險些從神龕後竄出。

  「櫻花!」房峰樵聽到咳聲,立即搶身過來,扶住了她,「你怎麼啦?」

  「沒……沒啥。」她淺淺一笑,欲將手帕收入袖中。

  房峰樵霍地抓住她的手腕,奪過白帕。手帕在眼前展開雪白的手帕上一團殷紅的鮮血就象那帶刺怒放的九毒玫瑰花。

  「你……又吐血了?」房峰樵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慮。

  「我不要緊的,你放心。」白櫻花笑笑,鬆開抓住神龕角的手,就往外走。

  她剛邁出一步,身子一搖,往前倒去。

  「櫻花!」房峰樵伸出手臂將她接住,摟在懷中。

  「不!你不能這樣……」她倉惶地低聲嚷著,掙脫出來房峰樵懷抱。

  房峰樵的臉變的通紅:「請原諒,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

  「謝謝,你並沒有怪你。」白櫻花搖晃著身子走出了密室。

  房峰樵沒有再去扶她,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房峰樵走到神龕前,放下紅綾布,然後默默無聲地走了。

  端木無憂從神龕鑽了出來,滿臉狐疑。

  白櫻花既是房峰樵的妻子,為什麼又不許房峰樵碰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一個令人費解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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