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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黃衫客退手讓路,抬手過:「兄台,請走後門。」

  年輕人遲疑了一下,沒說話,轉身往後行去。

  年輕人剛出了客棧後門,只聽身後黃衫客說道:「兄台,請跟我來,我有個隱密安穩處。」

  黃影一閃,他已當先奔去。

  年輕人未假思索,邁步跟了上去。

  那岑東陽跟苗芳香二個緊緊跟在他身後。

  黃衫客在前帶路,步履若飛,轉眼間出小鎮,在夜色中賓士,沒多大工夫,他一頭鑽進了一片矮樹林中,臨進樹林時還叫了一聲:「兄台情快進來。」

  年輕人沒答應,卻緊跟著進了那片矮樹林。

  人影連閃,岑東陽、苗芳香也跟著進來了,在客棧裡,苗芳香不住地往年輕人身邊挨,如今她卻離得年輕人遠遠的,眼望著年輕人,心裡卻恨著黃衫客。

  黃衫客從葉縫中外望,抬手一指道:「兄台請看,溫少卿到了。」

  這片矮樹林就在那小鎮側的半裡多處,年輕人放眼外望,儘管夜色黝黑,他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夜色裡,五條人影賓士若電,先後撲進了那小鎮中。

  他認得,為首那人一身銀衫,正是那『寒星』少主溫少卿,溫少卿身後那四人,也正是煞威懾人的「寒星四使」。

  他沒說話。黃衫客卻接著說道:「這兒既隱密又安全,兄台只管放心,那溫少卿絕不會找到這兒來的。咱們盡可以放心大膽地談談咱們的,容我先為兄台介紹一下……」

  他抬手一指岑東陽跟苗芳香,說道:「這是小弟的兩個朋友,岑東陽,苗芳香,人稱『白骨雙煞』。」

  改得好,「白骨三煞」只剩下兩個了。

  年輕人一聽這名號便皺了眉,但誰叫他剛才橫裡伸手,如今又跟人家來到此處,他只得抱了抱拳道:「久仰。」

  黃衫客道:「至於小弟嘛,小弟叫侯玉昆,不知道兄合聽過小弟這個名字沒有?」

  兩眼一睜,道:「四塊玉中的一位?」

  侯玉昆倏然一笑道:「好說,那是武林中的好事之人胡亂叫的。」

  年輕人道:「剛才在客棧裡那個姓楚的,莫非也就是……」

  侯玉昆截口道:「剛才客棧裡那個姓楚的,就是楚玉軒。」

  年輕人軒了軒眉道:「頃刻之間連碰四塊玉中之兩塊,今夕何夕?」

  侯玉昆眼一眯,笑哈哈地道:「兄台誇獎了,兄台誇獎了,兄台前不久曾跟當世四大美人之一的『寒星門』溫二姑娘在一起,可是?」

  年輕人微一點頭,道:「不錯。」

  侯玉昆道:「兄台前不久曾踉一個姓賈的人一起離開了那位『寒星門』的溫二姑娘,也沒錯吧?」

  年輕人道:「閣下對我的行止相當清楚。」

  侯玉昆笑道:「當然,我曾經到那家客棧找過溫二姑娘。」

  年輕人道:「這個我知道,當時我在病中,未能參仰侯公子的絕世豐神,正感遺憾。」

  侯玉昆笑道:「誇獎了,誇獎了,說什麼絕世豐神?當著兄台你,令我有自慚形穢之感,對了,我還沒有請教,兄台的大名是……」

  年輕人道:「存孝,李存孝。」

  侯玉昆「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存孝兄,存孝兄可知道我為什麼到那家客棧去找『寒星門』那位溫二姑娘麼?」

  李存孝搖頭說道:「這我就不清楚,溫二始娘並沒有告訴我。」

  侯玉昆微微一笑道:「那位溫姑娘是當世出名的女煞星,殺人不眨眼,存孝兄大概常見她笑吧,有時候她真是笑,可是有時候她一笑就要殺人,可怕吧?要是沒什麼緊要大事,我是不會去招惹這位女煞星的,我那趟去找她,是為向他要個人……」

  李存孝道:「但不知侯公子找那位溫二姑娘要什麼人?」

  侯玉昆一指岑東陽跟苗芳香道:「不瞞存孝兄說,『白骨雙煞』原來稱『白骨三煞』,他兩位還有位大哥叫豐四海,他三位受我重托,踏破鐵鞋,到處尋覓,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我所要的人,誰知剛到手就被溫二姑娘碰見,橫裡伸手給搶去了……」

  「咯登」一咬牙,又道:「而且還殺了豐四海,傷了這位苗姑娘,苗姑娘臉上的疤痕就是那位心狠手辣的溫二姑娘的罪過,姑娘家那個不愛美,沒有一個姑娘家不珍視她那張臉的,尤其是花兒一般的姑娘,把她那張臉更看得重於性命,如今這位溫二姑娘竟……這部是該殺剮的罪過麼。」

  苗芳香臉色發了白,低下頭,顯然她是怕李存孝盯她臉上的疤痕。

  誰知李存孝兩眼連轉部沒轉動一下,侯玉昆把話說完,他立即淡然接口說道:「這麼說,侯公子找那位溫二姑娘,要的就是那被她橫裡伸手搶去的那個人。」

  侯玉昆點頭說道:「不錯。」

  李存孝道:「我並沒有看見那位溫二姑娘還帶有別人。」

  侯玉昆搖搖頭,說道:「存孝兄不知道,溫二姑娘從岑苗二位手中搶走了那人之後,卻又把他放了……」

  李存孝道:「怎麼,溫二姑娘又把那人放了?」

  侯玉昆倏然一笑道:「那是因為當時她不知道那人是誰,她要是知道的話,斷斷不會放走那人,因為她『寒星門』也正在偵騎四出,找尋那個人。」

  李存孝「哦」地一聲,道:「那個人究竟是何等樣人?」

  侯玉昆道:「提起此人,若論他如今,不值一提,只是一個跑江湖靠張嘴混飯吃的,若論他當年,那可是大大的有名,此人姓張名百巧,有個美號叫做『千面空空』!」

  李存孝為之一怔,道:「閣下說的這個人,可是那在開封『大相國寺』前說書,有「鐵片巧嘴』之稱的張遠亭?」

  侯玉昆微徽一愕,旋即笑道:「不錯,存孝兄也知道他,那我的推斷就沒料錯了。」

  李存孝愕然說道:「閣下這話怎麼說?」

  侯玉昆徽微一笑道:「不瞞存孝兄說,我原懷疑那跟存孝兄一起離開溫二姑娘的那位姓賈的就是『鐵片巧嘴』張遠亭。」

  李存孝淡然一笑,搖頭說道:「只怕閣下是弄錯了,據我所知,那張遠亭已然故世了。」

  侯玉昆怔了怔,旋即含笑問道:「存孝兄是聽誰說張遠亭已然故世了?可是聽那位姓賈的說的麼?」

  李存孝微一搖頭道:「閣下不要以為我是幫那位賈前輩隱瞞什麼,張遠亭的故世,是我親眼看見的。」

  侯玉昆臉上笑意不減,「哦」地一聲道:「是存孝兄親眼著見的?何時?何地?」

  李存孝道:「前不久,就在開封『大相國寺』後張遠亭家裡。」

  侯玉昆道:「他是怎麼死的,無疾而終,還是得了什麼急病?」

  李存孝道:「他是遭人殺害……」

  「遭人殺害?」侯玉昆道,「遭誰殺害?那行兇之人是?」

  李存孝搖搖頭,說道:「這個我還不清楚,不過那張遠亭父女是被人以重手法震碎內腑而死,確是實情。」

  侯玉昆看了李存孝一眼,眉鋒微皺,目光略一轉動道:「存孝兄既然這麼說,小弟我不敢不信,只是存孝兄怎麼會到了張遠亭家裡?莫非跟張遠亭還是舊識不成?」

  李存孝微微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可以說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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