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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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九卿跟著柳含煙背後,面上閃過一絲難以領會的笑意,也自閃身追上。 柳含煙心急追敵,身形步履難免稍微快了一點,但是他知道藍九卿一身功力差己甚遠,為免藍九卿難堪,身形步履仍是收斂許多。 饒是如此,藍九卿在全力施為下,仍在百丈以外,方才與柳含煙趕個並肩而行。 藍九卿趕上柳含煙後,側顧揚眉笑道:「柳兄一身功力端的驚人,怕不已至淩空虛渡地步,教小弟好生佩服!」 柳含煙赧然一笑,說道:「藍兄取笑啦!小弟心急追敵之下,失儀過甚,尚望藍兄諒宥!」藍九卿笑道:「小弟正自敬服無以復加,柳兄此言怕不太以見外!」 柳含煙不便說些什麼,只是歉然一笑。 藍九卿一見柳含煙緘口不言,細眉輕蹙,也自無言,只是飛馳趕兩人雖極年輕,但是一身修為俱已達至巔峰這一展開身形,速度快逾奔電,轉瞬已是數裡過去。 由這兩位年輕絕頂高手身法步履之間,已可分別兩人之功力孰高孰低。 柳含煙儒衫飄揚,神態從容瀟灑,步若行雲流水,顯然未盡全力。 風流郎君藍九卿雖也一襲儒衫飄拂,狀頗滯灑,但是步履之間卻不若柳含煙那般悠閒自如,輕鬆從容,並顯然正以全力施為。 藍九卿疾進飛馳之間,禁不住頻頻側顧柳含煙那種身法步履,滯酒神態,瞧得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簡直有點白裡泛青,陰森可怖。 柳含煙原先全神貫注前方,一味飛馳搜敵,根本就未注意到身側藍九卿的舉動與面色異樣神情。 後來眼角余光瞥見藍九卿不時側顧自己,猶以為對方是嫌自己身法過快而欲言又止。 心中一陣歉然,暗暗稍斂身形,側過臉去,正要向藍九卿道歉幾句,入目藍九卿一副怕人神色,心中不由大惑不解地詫聲問道:「藍兄,怎麼啦?莫非貴體……」 話未說完,藍九卿已自倏然斂態。笑臉說道。「柳兄萬勿誤會,小弟只回憶起柳兄身受不白之冤義這般忍氣吞聲,委屈求全,心中委實為柳兄氣憤故而有此失態,尚請……」 柳含煙心中又是一陣暗感,不等他把話說完,便頗為激動地笑接道:「藍兄這種心意,小弟委實感激莫名,此事暫且不提,但看日後如何,再謀對策便了!」 昭然一歎,又道:「唯一使小弟難釋于懷者,便是不知究是何人施此歹毒陰狠的借刀殺人之計!」 藍九卿面上掠過一絲異樣色彩,好似意圖岔開話題地倏然說道:「柳兄适才曾言小弟目睹黑衣蒙面人一事,頗為重大,不知小弟可有幸一聞?」 柳含煙「哦」地一聲失笑道:「不是藍兄提及,小弟倒險些忘啦!」 微微一頓,語氣一轉沉重地道:「藍兄當知小弟除被誤會為臨潼兩件血案之真凶外,還被誤會為是近年武林血案之真凶,前者小弟雖不知為何人所嫁禍,但是後者經小弟數月來明訪暗察,已偵知這歷年來震撼天下武林的離奇血案是何人所為……」 藍九卿插口急問道:「柳兄可是說這件武林血案是那黑衣蒙面人所為?」 柳含煙微一頷首說道:「小弟查明血案為一自稱地幽幫之組織所為,而那黑衣蒙面人,即為地幽幫徒眾!」 他話聲甫落,藍九卿已自懊悔萬分地狠聲說道:「該死!該死!小弟若早知此獠是血案真凶地幽幫徒眾,拼著性命也要將他擒獲,斷不會讓他從眼前溜走!」 柳含煙微一搖頭,苦笑說道:「藍兄不必過於自責,藍兄事先不知尚有可說,小弟則是既知地幽幫為血案真凶,卻是三番兩次地被他們從掌下逃脫。」 藍九卿怔了一怔隨即笑道:「柳兄不必過於安慰小弟,我卻不信以柳見這等身手,地幽幫徒眾能從柳兄掌下僥倖漏網!」 柳含煙暗道一聲慚愧,又自搖頭苦笑道:「藍兄將小弟估得過高了,事實上確是如此……」 隨即將自己幾次遇到地幽幫的情形,為藍九卿逐一概述一番,又肅然地說道:「藍兄有所不知,那地幽幫中能人輩出,個個身懷詭異功力,且擅於用毒,行蹤飄忽,捉摸難定,被該幫徒眾稱為公主的天涯一鳳陸菱豔,一身功力更是驚人,小弟與她會過三次,均難勝她一招半式,有一次並險些喪命,該幫幫主地幽冥後;小弟雖未見過,但由下觀上,也可知彼必為一代奇女,女中梟雄 藍九卿似已被激發萬丈豪氣,不等地把話說完,便自倒剔雙眉地狠聲接道:「柳兄不可過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小弟就不信這批東西有什麼真才實學,即使真如柳見所雲,有朝一日讓小弟遇上,也要鬥鬥這些奇人異士,看看他們到底有何驚人之處。」 話剛說完,柳含煙見他如此方自默然。 驀聞一聲冷哼:「坐井觀天,大言不慚。」 二人倏然止步。 柳含煙方自劍眉一蹙,便要出言喝問。 風流郎君藍九卿已自驚怒喝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在本郎君面前出言無狀!」 一聲極低微而冰冷的輕笑,遙空劃過,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發話道:「小鬼找死,老夫若非自恃身份,不願對爾等淬然下手,爾等早就挺屍多時,豈能讓你在此妄自吹噓,張口狂吠!」 話聲雖低微,但極清晰,而且是蕩漾空中,來自四方,顯見此人功力已臻化境。 藍九卿入耳此話,更是驚怒欲絕,因為他自出道以來,除柳含煙外,再無第二個人敢在他這一代魔頭六神通門下,唯一愛徒面前,如此說話。 他氣得細眉雙挑,面色發白,冷冷向四周略一打量,半裡內寂靜空蕩,毫無可匿人之處,詫異之餘一張口,方要再次發話叱問。 突然耳邊有人以蟻語傳音傳話道:「藍兄稍安毋躁,此人現匿身在一裡之外,功力極高,在敵友未明以前,尚請忍耐片刻,容小弟先引他現身再說。」 說罷,不管藍九卿是如何地對自己功力駭異欲絕,提足中氣,暗中滲入師門絕學坎離真氣,面對空曠荒野,朗聲發話道:「前輩是哪位高人?何必與我兄弟這般後生晚輩慪氣,夤夜露重,前輩一裡外林中獨坐想必無聊,請現身容晚輩等一謁如何?」 片刻沉寂過後,語聲又起,仍是冰冷陰惻,恍似發自地窟。 「娃兒好俊的功力,夜深霧重,林中的確無聊,尤其如此高人當前,老夫豈能錯過?娃兒稍等,老大來也!」 話聲甫落,一裡外遠方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異響。 柳含煙側顧猶自神色數變。對暗中為柳含煙及對方功力驚駭欲絕的藍九卿,微微一笑,低聲說道:「藍兄請運功戒備,來人不知是友是敵,萬不可大意。」 藍九卿面色微白,倒剔雙眉,方自略一頷首。 尖銳異響已近身邊,響聲一住,兩人面前一丈處,鬼魅般站定一名身材細高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一頭白發散披至肩,瘦削的老臉上,皺紋重重,狀如奚皮,鷹鼻,闊口,一雙綠豆眼兒,目光森寒,冷冷瞅著兩人,不言不動,狀如厲鬼,無一絲生人氣息。 如此夤夜,這般荒郊,確能使人望之巨發悚然,不寒而慄。 藍九卿一見來人,不由打心底泛起一絲寒意,身形不自主地往後退一步。 柳含煙人目來人身法、容貌,也自微黨心驚,他雖心知面前怪人不是善類,但在此時此地也不願多惹是非,樹下強敵。劍眉微蹙,一拱手道:「晚輩兄弟,夤夜過此,隨口閒談兩句,不想打擾了前輩,瀆犯之處,尚祈諒宥。」 黑袍老者,森寒目光凝注柳含煙,冷哼一聲,陰惻惻地道:「老夫山野之人,不懂那麼多俗禮。我來問你,适才口出大言的,可是你身邊那個狗東西!」 柳含煙一見這黑袍老者見面便開口傷人,罵的雖不是自己,但到底是與自己稱兄道弟的藍九卿,心中不由已具薄怒,劍眉微軒,方欲答話。 風流郎君藍九卿平日驕縱任性,目空一切,他原本打算等來人一現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予對方一個下馬威,及至目睹來人驚世駭俗的功力、身法,迫得他暗自心驚,未敢貿然出手,如今入耳一聲「狗東西」,哪裡還能忍得住怒火,盛怒之下,怯意倏消,頓忘利害,雙眉倒挑,一聲刺耳怪笑,戟指怒叱道:「大膽老狗,敢是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出言冒犯本郎君,今夜定把你挫骨揚灰方消我心中之恨,還不與本郎君報名領死!」 柳含煙要阻攔時,已是不及,他心知眼下這黑袍老者功力極高,可能不會在幾位前輩仙俠之下,自己與他力鬥,或許可扯成一平手,但要贏個一招半式,非在百招之外不可,藍九卿萬萬不是他對手。如今藍九卿忍耐不住,出口叱駡,必定會引起對方暴怒,而猝下殺手,阻攔既已不及也自忙不迭地運功以待,預備全力一搏。 哪知大謬為然,黑袍老者不但未猝下殺手,反而仰天磔磔一陣鬼哭狼號般刺耳難聽的怪笑,笑聲一落,目射森寒光芒,陰惻惻地說道:「好,好,好,小鬼真可謂膽大包天。除昔年幾個老不死的以外,敢出言辱駡老夫的,許你為第一人,但是你不用高興,老夫今夕起要開殺戒,破例不恃身份,用來祭我神功,你也是第一人,現在老夫不想殺你,你且乖乖地與我站在那裡,俟老夫與這娃兒商量一樁事兒以後,再來收拾你!至於老夫的名號,看在你的膽氣份上,稍時自然會告知你!」 語氣狂妄自大已極,簡直就將這一代魔頭六神通唯一愛徒風流郎君視若無物,請想藍九卿如何能不氣?他真氣得險些當場昏厥,黑袍老者話聲甫落,他已自一聲厲喝:「老狗欺人太甚,拿命來!」 聲落,人動,雙掌狂揮一片淩厲勁氣,身形隨之撲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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