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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柳含煙更是未料藍九卿如此急躁,此時會猝然出手,他知道藍九卿一身功力不差,不會一上去便生危厄,不願以二打一,只

  得星目放光地凝注兩人,以便藍九卿萬一不敵時,再行飛身出手援救。

  黑袍老雖曾言明不恃身份,但是仍是難免自恃功力,未將這年輕後生放在眼內,容得藍九卿掌力近身,方自小眼兒一翻,冷哼一聲,袍袖微微向前一拂。

  兩片掌力甫接,藍九卿飛撲身形只是微微一頓,並未如黑袍老人自己意料,將對方震得身形暴退。

  藍九卿身形一頓之後,並不知對方是托大輕敵,只以為對方不過如此,暗暗冷笑一聲,身形招式不變。閃電欺進。

  黑袍老人出乎意料地微噫一聲,袍袖雙揚,揮出一片淩厲絕倫的狂飆,疾向藍九卿飛來身形撞去。

  這一次,顯然輕敵之念已消,功力又加了不知幾成。

  「砰」地一聲大響過後,藍九卿這次可招架不住了,一個身形硬生生被強勁力道震得飛退,落足處恰好就是适才立身處,站在那裡,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黑袍老人一拂奏效,得勢不讓人地冷哼一聲道:「老夫還以為你有什麼驚人武學,敢情不過爾爾!猶敢口出狂言,冒死出手,真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乖乖地給我站在那兒,如再貿然行動,老夫先宰了你也是一樣!」

  語氣冰冷刻薄,藍九卿哪能服氣,厲吼一聲,方待再次撲上。

  柳含煙右掌疾探,一掌按在藍九卿左肩,微笑說道:「藍兄且慢,容小弟與這位老先生交待幾句再說!」

  藍九卿半個身子,刹時如遇千鈞重壓,絲毫動彈不得,心中暗暗大駭,面上卻是佛然地看了柳含煙一眼,默然不言。

  柳含煙心知他是故意做作,自找臺階,微笑一聲:「藍兄勿怒,容小弟事後道歉。」

  轉顧黑袍老人,說道:「這位藍少俠乃是六神通前輩門下唯一高足,适才犯瀆之處,在下在此代藍少俠深致歉意……」

  黑袍老人不等他把話說完,便自怪笑一聲,說道:「還是你這娃兒說話動聽,好!稍時老夫自有好處予你!」

  深深地瞪了藍九卿一眼,倏地揚起一聲陰森森的怪笑:「焦五娘那幾個老不死的,什麼時候動起老興來了?竟收了這麼一個獨眼龍做徒弟,這真是令人想不到,想不到!」

  柳含煙一聽這黑袍老人聞得六神通威名;不但不驚,語氣之中竟恍若舊識,不由大惑不解,及聞說獨眼龍三字,更是詫異欲絕地側顧藍九卿,訝聲問道:「藍兄,此話怎……」

  話未說完,藍九卿面上一絲猙獰神色一閃即隱,隨即側顧柳含煙一聲苦笑道:「柳兄,這老鬼說的不差,小弟一目已眇,這顆眼珠,只不過是顆假的罷了。至於如何眇目,小弟別有苦衷,未能為柳兄道出,尚請諒宥!」

  柳含煙星目略一細看,果然發覺藍九卿一目已眇,那顆眼珠也是假的,假的儘管假的,但是無論色澤,形狀,大小,制做的幾可亂真,不是細看斷難看出端兒,不由暗暗訝歎製作人手藝巧奪天工,黑袍老人目力奇絕,心細如發。

  既然藍九卿別有苦衷,他自然不便再問,但是他已可推測出藍九卿眇目一事絕不光彩,不然他斷不會難以啟齒。

  他微微一笑,轉向黑袍老人說道:「老前輩适才曾有事須與在下相商,不知是何事勞老前輩下顧?」

  黑袍老人比哭還難看地展顏一笑,頗為神秘地說道:「這樁事兒對這後生晚輩來說,老夫是太以破格了,而且對你無異是天大的榮幸,如果娃兒你能乖乖地答應的話!」

  柳含煙聞言見狀,頗為啼笑皆非地道:「既上天大殊恩,想必也有天大好處,老前輩可否先說出來讓在下聽聽?」

  黑袍老人頗為自得地說道:「這樁事兒老夫說過對你已是破格又破格,天大的榮寵,別人求也求不到;如你身邊這娃兒來說,他就是曲膝請求,老夫也不敢擅自作主答應,說給你聽聽倒也無不可,不過,你得先答應下來!」

  柳含煙頓時被弄得如丈二金剛,一時摸不著頭腦,也不知他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弄的什麼玄虛,而且聽對方言下之意,單單是看上了自己,對藍九卿竟是不屑一顧,並且好像他前後另有人在,除了自己,他便不敢擅作主張。如此夤夜,這般荒野,再加上如此這麼一個黑袍怪人,有事相商,天大殊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連串的疑問,在柳含煙腦中旋來轉去,弄得他惑然不解,頭腦欲昏,怔怔地忘了答話。

  黑袍老人目睹斯情,頓起誤會,臉色一沉,冷然喝道:「怎麼?你可是不答應?」

  柳含煙瞿然驚醒,腦中閃電一忖,雙眉一軒,方要答話。

  一旁風流郎君藍九卿已自冷冷說道:「即使是做買賣也得兩廂情願,哪有未看過貨色,便要人先答應購買之理?」

  話剛說完,黑袍老人已自冷哼一聲,冷冰冰地道:「小鬼,老夫面前尚無你插嘴餘地,你最好閉上你那張狗嘴,乖乖地與老夫站在這兒!」

  藍九卿碰了一個硬釘子,打心底泛起一種被羞辱之感,怒火直冒,暗哼一聲,方待撲上,倏地心中一動,狠狠地盯了黑袍老人一眼,又自強捺怒火,不言不動。『

  柳含煙就在二人兩句話之間,腦中閃電一忖,已思得對策,他推測此事既來得奇怪,內中必有奇怪之處,一種好奇心驅使,使他捺住心中怒火,決心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雙眉微軒地笑說道:「老前輩,我這位藍兄說得不錯,買賣交易也得兩廂情願,而且須先看過貨色,方能決定是否成交,此事既屬在下莫大榮幸,在下無不怦然心動,老先生何妨先將事兒說出來聽聽?若是在下能力所及,不超越天理國法的範圍,似老先生所雲這般好事,在下自無不應允之理……」

  話未說完,黑袍老人面色稍霽地接道:「如此說來,你是答應啦!哼!老夫早就知道似這般天大殊榮,你娃兒不會不答應?」

  柳含煙一見這黑袍老人簡直就像是要把這件所謂天大殊榮之事強往自己身上推,越發地感到好奇,更要一明此事真象,黑施老人話剛說完,他便自搖手微笑說道:「且慢,在下在未明瞭此事真象以前,縱使斧鋮加身,在下也斷不會先行答應!」

  笑容中帶著嚴肅,輕鬆中帶著鄭重。

  黑袍老人一愕之後,臉色突變,雙目森寒目光厲射,方要發作,倏地凶態一斂搖頭歎道:「罷,罷,罷!也算是你這娃兒福大,不知怎地,老夫見著你,怒氣便發作不起來……」

  面色一沉,頗為嚴肅地接道:「娃兒!你當真要問?」

  柳含煙微微一笑,道:「在下是想先知道一下。」一黑袍老人目中森寒厲芒更盛,獰笑一聲,陰惻惻地道:「娃兒,是你自己一再要問,老夫說出以後,你要是意圖狡猾反悔不答應,屆時你就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黑袍老人話聲至此,微微一頓,凶態一斂,面色肅穆地方待說話!

  「且慢!」柳含煙微一搖手,軒眉說道:「老前輩之意,可是說:如果老前輩將此所謂天大殊榮之事說出以後,不管為何等樣事,在下若是不答應,老前輩勢必動手相逼啦!」

  黑袍老人冷哼一聲,木然說道:「不錯!老夫正是此意!」

  柳含煙劍眉一揚,暗自忖道:天下哪有這等樣事,事非人願,如有強迫人答應之理?看來此事頗不尋常,我非要弄清楚不可。上

  一念及此,面上依然微笑地道:「既是如此,老前輩還是說出的好,免得到時候在下不如老前輩心意,雙方鬧得不愉快!」

  話剛說完,黑袍老人已自目射凶芒地,怒聲說道:「娃兒!你前後不一,反覆無前,敢是要戲弄老夫?你要知道,老夫已經給了你天大面子。」

  柳含煙一笑說道:「在下幼讀詩書,頗曉禮義,更知敬老尊賢,老前輩年高,在下乃一介後生晚輩,怎敢戲弄於你?只是為了免惹老前輩不快罷了,如果老前輩一定要說,在下自不敢強自阻攔!」

  柳含煙確也尖損得可以,「年高德劭」他單單說出年高二字,表示閣下的「德」卻是不敢恭維。

  黑袍老人哪裡聽得出這些微諷譏,一聽柳含煙語氣頗為恭謹,心中原有不快已漸感消減,咧嘴怪笑一聲道:「娃兒好巧的一張嘴,老實告訴你,如今此事你是答應最好;不答應也得答應,芸芸眾生之中,老夫就看上了你,不要忘了,這是你娃兒天大殊榮!」

  柳含煙雖然然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是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雙手一攤,苦笑說道:「老前輩既是如此說,難免使雙方不愉快,在下只有先聽聽老前輩所謂的天大殊榮之事啦!」

  黑袍老人瞪目怪叫道:「娃兒,你這人怎地比老夫還怪,既是不得不答應,你還要聽此事作甚?」

  柳含煙失笑地說道:「依老前輩之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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