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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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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潼是血案發生之處,欲要察明血案,必得由臨潼著手。初更不到,柳含煙已抵臨潼城外,他意欲進得城去先找家客棧歇息一晚,明日再展開行動,方自提氣躍上城牆。 突然—— 「下去!」數聲怒喝,響自城垛暗隅,幾陣狂飆也似的掌風,由不同方向一齊向他湧到。 柳含煙未料到此處會有人埋伏,猝然對他出手暗襲,心中一驚,要出手還擊,已是不及,一個南登上城牆的身形,硬生生地被這斜刺出來的掌風震下城去,胸腑間,血氣也微感一陣翻騰。 他不由怒火上冒,身形飛落中,功凝雙臂,猛一提氣,兩隻儒袖一抖,一個身形未沾實地便又閃電拔起,再次搶上。雙足尚未踏實,倏聽數聲驚呼,又是數陣淩厲掌風卷到。 這一次,他有了準備,心中恨透了躲在暗處猝然偷襲之人,一見有驚,兩隻儒袖猛揮,揮出一片排山倒海的罡風,迎著來勢湧去,身形也趁此揮袖反擊的刹那間,飄上城頭。 「砰」地一聲大震過後,數聲問哼,倏地由城垛暗處,轉出道俗六名武林人物。 六人中一位高年全真,目射厲芒一注柳含煙,冷笑說道:「施主端的好身手,怪不得如此兇狠囂張!」 柳含煙藉著昏暗星光,星目暴射神光,微一打量,已看清發話老道長得濃眉大眼,鷹鼻,海口,頷下三綹灰白長髯,迎風飄揚,配合高大身材,舉止顧盼間,頗能收懾人心神之效。老道身後緊緊跟隨著二名中年全真,一式灰衣無冠,背後各斜插一柄長劍,正在虎視眈眈地注視自己,四道目光中充滿仇恨。這兩名中年全真之後,赫然站立著群英酒樓上,在自己掌下受挫的邛崍一狐二虎,心中頓時了然。 他本就有氣,更是怒火陡升,冷哼一聲,冷然說道:「好說,好說,貧道長身手也頗不凡!」 高年全真老臉陡然一熱,幸好月色昏暗,別人看不太清楚,乾笑一聲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孫子兵法有雲,老道不過照兵法取敵罷啦,施主過獎,過獎!」言下大有出手偷襲事出正大光明之感。 柳含煙聞言蹙眉暗道:又是一個恬不知恥之輩!口中冷冷一笑,語帶不屑地說道:「孫子乃一代武聖,道長按兵法行事,自是無可厚非,不過……」 微微一頓,沉聲問道:「在下倒要請教一下,道長以多淩寡,黑夜之中又龜縮暗處,乘人不備,出手偷襲在下,是為了什麼?是否就是邛崍一派的一貫作風!」 辭正言明,尖損譏諷兼而有之,聽得對方諸人面上齊感一熱,兩名中年全真似是甚為氣惱,怒叱一聲,就要撲出。 高年全真伸手一攔,目中凶光一閃,嘿嘿笑道:「施主好犀利的口舌!本派行事向來只講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施主這番話是白費啦!」 柳含煙淡淡一笑,道:「是啊!無異對牛彈琴!」 兩名中年全真連同一狐二虎俱是一聲怒叱,高年全真袍袖微擺,三綹灰白長髯無風自動,一雙耳目凶光暴射,怒聲說道:「施主小小年紀,出言無狀,傷及本派弟子于前,複又冒讀貧道於後,兩罪並處,看來貧道要大開殺戒了」 說完,作勢就要動手。 柳含煙冷冷一笑,哂然說道:「你那門下盡是酒囊飯桶,實在不配與在下動手,不提也罷!道長龜縮暗處,偷襲在下是實,在下出言相責自屬理所當然,怎說冒瀆,道長如欲一雪恥辱,只要劃出道兒來,在下無不奉陪!」 說罷,立足城垛,雙手往後一負,抬首望天,連正眼也不瞧對方一下,一副悠閉神態,根本就未將對方六個放在眼內。 泥人也有個土性,高年全真涵養再好也無法再忍下去,怒叱一聲方要揚掌,倏地心中一動,強捺怒火,沉聲問道:「貧道再問施主一聲,本派一狐二虎可是施主所傷?」 柳含煙哪知老道用心,冷然說道:「道長多此一問,适才在下已經直認不諱,那裡他們學藝不精,自取其辱,怪不得在下!」 高年全真氣又往上一沖,冷哼一聲:「施主何門何派?」 「在下獨來獨往,浪跡江湖倒處為家,道長不必有所顧慮!」 「好!既然如此施主怪不得貧道以大欺小,以多淩寡。」 原來他想用話先套作對方,以免落人話柄,但是他不知道眼前這年輕書生是何許人也,焉能有懼於他們六人。 高年全真話聲一落,就待撲上。 「且慢!」柳含煙突然一聲斷喝,一笑問道:「在下欲在臨敵前請教道長上下。」 高年全真怔了一怔之後,略一沉吟,冷冷說道:「貧道無為,人稱邛崍一鶴。」 柳含煙倏地一聲朗笑,說道:「榮幸之至,原來竟是邛崍掌門無為道長鶴駕蒞臨,臨潼縣生輝不少,在下能與掌門人動手過招,死亦瞑目!」 話聲甫落,無為老道身後兩名中年全真,居左一名身材較胖的突然冷哼一聲,怒聲接口道:「狂徒,憑你也配!」 柳含煙哂然一笑,說道:「配與不配,此時不必爭論,稍時爾等自會知道。」 無為老道,氣得濃眉倒挑,目射凶芒地,厲聲叱道:「狂徒,數十年來無人敢在貧道面前如此放肆,你也太狂妄了!」 柳含煙劍眉連軒,冷冷一笑,道:「狂妄!哼,稍時你就會知道,少爺如此對你已是萬分客氣了。」 此言一出,無為老道氣得七竅生煙,險些昏厥過去,但他到底城府深沉,怒極一笑,就要發話動手。倏地,他身後二名中年全真急步搶前,齊齊稽首同聲道:「區區一狂徒何勞掌門師兄大駕,我等願請命為本派一雪前恥!」 無為老道早就聽得一狐二虎面稟受辱經過,原本不信,但是适才對拆一掌之後,方深信一狐二虎所言不虛,眼前這黃面書生。確有一身驚人武學,雖然拿話將對方套住,意欲必要時不顧一切六人聯手齊攻,但是心中仍存怯意,故遲遲未敢動手。若以邛崍派在武林中的作風,無為老道的性情,雙方又是已有仇恨,怕不早就拔劍而起,哪能等到現在? 但是柳含煙一副不在乎的神態,必竟是他無法忍耐的,加以當著自己門人面前他怎能咽下這口怨氣?勢成騎虎,不得不動手一搏。 此時一見二個師弟搶前請命,心中雖明知勝負難蔔,但是自己貴為一派掌門至尊,邛崍派榮辱系於一身,也是莫可奈何。腦中略一思忖,決定先讓二位師弟一試敵鋒,然後再作打算,然而。只是淡淡一聲。 「二位師弟小心應敵!」 隨即飄身退後,站在一狐二虎面前,示意他們暗暗準備,以防萬一。 柳含煙星目微瞥,冷眼旁觀,心中了然,暗道:「邛崍一派武學極為龐雜,且招式詭異難防,掌門無為老道功力幾已爐火純青,一手劍術也是武林難有出其右者,自己倒要小心點兒才是!」 一見一胖一瘦兩名中年全真請命搶出,微微一笑,說道:「大魚不來小魚到,以二抵一,俱是一樣,兩位上下怎樣稱呼?」 居右的那名瘦全真方要開口,左邊那名胖道土已自冷哼一聲,陰陰地說道:「貧道兩人的法號,憑你這狂徒還不配問,廢話少說,進招罷!」 一打眼色,「錚」「錚」兩聲已分將背後一柄長劍抄在手中,四目凝注柳含煙,靜待發招。 柳含煙恍若未見,連正眼也未瞧兩道一下,依然神情瀟灑地笑問道:「敢問兩位道長,要怎樣才配請教二位法號?」 胖道士雙目一瞪,冷冷說道:「只要能贏得我兩人手中長劍,你還怕不知道!」 他只是輕視柳含煙,無意中的一句閒話,不想柳含煙已恨透了他們暗中偷襲,有心要二人好看,聞言雙眉一挑,冷然說道:「兩位道長身出名門正派,想必也不會食言。你我就此一言為定吧!」 「慢著!」胖道士斷喝一聲,陰惻測地問道:「你若是不敵我兩人手中長劍又作何論?」 「哈!哈!……」柳含煙倏地仰天一聲龍吟長笑,笑聲一落,沉聲說道:「兩位道長快人快語,在下佩服得緊!這樣罷,你我兩人下個賭注,五招以內,在下若能僥倖,尚請兩位將法號見告,五招一過,在下認輸,任憑兩位道長處置,想兩位大概不會反對罷?」 五招,面對武學博雜,招式詭異的邛崍一派,僅以五招為數,豈非過分輕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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