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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東方白 > 龍在江湖 | 上頁 下頁
二三


  天黑加上大樹枝葉茂密,直到附近才看出不是自己所找的點子,而且看身材好像是個女人,他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在你來說,現在我似乎還不是你所要殺的人。但是在我,你卻是我必須立刻除掉的人。」

  「假如你知道我是誰,你該知道自己是何等狂妄無知了!」「我如果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豈僅是無知,簡直是愚蠢而低能。」

  「你居然知道我是誰?」

  「你不就是在麥家堡當馬夫,奉命和麥家姑娘亂來的江涵嗎?」

  「奉命?」

  女郎冷蔑地一笑,道:「如非女郎奉命,她就是不重名節,也輪不到你吧?」

  「原來是你……你和主人有什麼關連?」

  「如說毫無關連,那是假話,如果說有什麼了不起的關連,卻又未必!」

  「你是說你要殺我,而且是奉命的?」

  「本該是奉命殺人的,但卻不是殺你,只是我根本就不會去執行他的命令。」

  「為什麼?誰敢背叛主人?」

  女郎笑笑,道:「江涵,自衛吧……」

  江涵亮劍道:「你很像主人,我不敢放手和你力搏。」

  「如果不力搏就生命不保呢??「你大概是奉命殺我的了……」

  女郎撤出了軟劍,「霍霍霍」攻出三劍,江涵居然閃了開去。

  但是,江涵的冷哂剛剛噙上嘴角,軟劍劍鋒如電,婉蜒抖向小江的咽喉。

  唯一的感覺就是閃電,小江猛吸一口氣,身子暴轉,作了十個旋騰,軟劍有如冰球崩炸,再次抖顫遞到。

  小江在這瞬間體會到這殘酷的機會教育。

  只不過小江有些絕活是主人親自指點的,沒有點真玩藝兒,無法順利完成主人交辨的任務。可是這些絕活,小江從未在淩鶴面前炫露過。

  現在這些絕活都施展出來了,那軟劍好像長了眼睛,也有如生了七八個頭的怪蛇,冷炎飛瀉,俟機欲噬。

  當然,小江還不至於二三十招就失去了抗拒力量。劍如龍卷狂飆如瀑布、似匹鏈地排壓而出。

  「刈」地一聲,一片衣襟飛起,血水激濺。小江的大腿上被剜下一塊皮肉。

  這小子有種,不吭不響,冷漠僵木,劍光閃爍,身影在七個方位上隱現四次。「哧」地一聲,女郎袖口被挑破,只是未傷及肌膚。

  女郎更會加穩沉,對於這種情況,真能視為「兵家常事」在極少空間作頻繁的攻守,也許較適合於女性的體能。軟劍上發出多種怪音,小江的注意力受到干擾。

  他的腦中閃過一絲意念:這到底是要我來宰人?抑是製造一個由別人宰我的機會?」

  可是任務並未完成,除決大將,是兵家大忌。他以為在主人身邊,夠資格稱為大將了。

  也許是和麥俐的事太過招搖,或者把麥俐帶在身邊,太貪婪、需索,犯了主人的忌諱?總之,小江知道這件事頗有「鳥盡弓藏」的架式。

  「哧——」這聲音太微小了,但一道血線自小江的左耳下廷伸到頸的根部,血箭濺起三尺多高,小江怪叫了一聲,揮出的劍像突然失去了力道而垂下。

  人倒下就沒有再動一下,雨絲在樹上造成絮絮私語。

  張不幸在小江衣眼上拭淨了軟劍,正要收劍離去,一個人影已到了樹蔭之下。

  「淩大哥,是你?」

  「別這麼稱呼……」音色是那麼澳然陰冷。

  「淩大哥,你怎麼哩?」

  「不怎麼樣,僅僅是佩服你的武技高強,殺人手法在行。」「淩大哥,我知道他奉命去殺你,所以……」

  「那真要謝謝你了,恐怕是奉命消滅這個利用完畢的小人物吧?」

  「淩大哥,你誤會了……」

  「別這麼稱呼,姑娘可是姓妻子牙的姜?」

  「是……是的。」

  「但你明明知道我當時聽措,當作了弓長張的張。」

  「淩大哥……」

  「別套近乎!我已不可能繼續受你的誘惑,『黑煞』妻子奇是你的生父對不?」

  「是……是的……可是他已經……」

  「不必再浪費口舌了,如果人不是個高手,我大可讓你自主自滅。可惜你學得大多了……不過,你如果能夠使我再次舊病復發,宰人的是你就不是我了!」

  「你的誤會太深了,淩鶴,事到如今,我反而不想向你解釋了。你以為我是那主子的走狗,在為他執行任務?其實我現在的處境比你還危險……」

  「話雖好聽,但要別人相信才行。」

  「告訴你,那主子希望你能找到那巨書,所以在找到巨書前不會殺你,而我……」

  「你仍然以為我會信你的活?」

  「你要殺我是不是?總不會連兵刃也不須亮出來吧?」

  龍頭鱗尾鞭長六尺五寸,遠攻近取都很靈括,可作三節棍、槍、十三節鞭及流星使用。

  軟劍三尺多長,但它靈活、犀利而又詭譎。

  他受過她的小惠,所以由她先出手。

  軟劍如矯捷的銀蛇,鞭似出海入雲的毒龍,他們不論施出一劍或揮出一鞭,如仔細分解開來,卻又是那麼多的不同過程組合起來的。

  正因為鞭長七尺餘可以及遠,薑不幸乾脆以細膩的身法和步法往上貼,就近迎敵,銀絲流瀉,舒卷彈纏。同是使軟劍的人,勢道卻自不同。

  龍頭鱗尾鞭的勁力卷起地上的泥水和樹上的落葉,如驚濤駭浪,一排排地壓下,沒有空隙,不能硬接,但銀蛇卻仍在烏雲中纏繞狂閃不已。

  「刷——」淩鶴的胸衣被挑破,皮肉翻起有如小孩的嘴唇。但未出三招,「啾」地一聲,薑不幸微哼,這一鞭絕極也巧極,本是抽向她的面孔,但終是不忍而微偏,而在她的左邊頰頸之間劃了一道三寸多長的血槽。

  兩人各自疾退兩步,纖纖玉手捂著創口,血自指縫中滲出。此刻,他是否仍有憐惜之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為什麼不殺我?剛才你有這機會和能力。」

  「只是想給自己多一次歷練的機會……」

  「咱們再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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