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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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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忍得住,滿心想將一人一鬼,先行攝到流寇前哨孫可望的營裡,再叫人押往成都,然後再把這臨江集附近,化成一片毒火,將所有孑遣全部毒死,再行回去。 卻萬料不到,鷹兒一經現身,邪火毒氣被他破去,幾被制在金花神火之中,連失重寶不算,竟丟了一個生平未有的大人,逃回成都之後只氣得三屍暴跳七孔生煙。 偏偏他平日又和冷焰天王面和心不和,彼此互不佩服。他們那成都道院,原就設在蜀王府裡,一座偏殿上,這時冷焰天王桑克那卻好正和張全、巴爾喀答、沙妮兒等人商量應付武當諸人之策,連八大王也在座,一見馬婁夫氣急敗壞的遁了回來,滿面發紫,兩隻眼睛裡,好像要冒出火來一般。 眾人見狀,料知一定也吃了大虧回來,俱各做聲不得,冷焰天王卻首先笑道:「馬道友毒手無敵,此番一定已將那臨江集踏平化為一片劫灰咧,不過那毒氣所及,什麼東西也擋不住,還須留心一二,不要傷了自己的人才好。」 毒手天王一聽不由大怒,兩眼瞪圓雙睛突出道:「桑克那,你別譏諷我。老子吃了敗仗,誰又沒有吃過敗仗?你有這本領,還不會把白鶴觀丟掉,逃了回去咧。」 冷焰天王不由臉上掛不住冷笑道:「你自己心虛,誰來譏諷你,我雖一樣吃過敗仗,卻沒有在事前先誇下海口咧,你別以為那一雙毒手便了不起,我冷焰天王還不在乎你,你如不服,我們丟開那武當派的人,就自己來比上一比如何?」 毒手天王因為邪火毒氣已失,自知不敵,也冷笑一聲道:「好,算你了不起,有本領會找自己人比拼,我奉教主之命前來,卻不敢找自己人鬥咧,你要和老子動手,也該先問一問教主去,他答應不答應,否則老子卻不願吃你這場掛誤官私。不錯,老子是在臨江集吃了大虧回來,你有這本領不會去把那地方踏平給老子看看,我也服你,只找老子麻煩有什麼用?」 冷焰天王不由惱羞成怒,大喝道:「馬婁夫,你別拿教主來嚇人,須知教主命你出國南來,曾經一再吩咐小心謹慎,卻沒有叫你賣狂輕敵咧。我雖然也曾輸在武當派手裡,卻絕不敢輕舉妄動,先輸銳氣,要自忖有這本領能將那地方踏平,早已去了,還用得著你說嗎?你既不敢和老子比拼,卻不必用教主來遮羞,老子也值不得與你較量咧。」 正說著,忽聽座側大吼一聲,哇呀呀連叫,眾人一看卻是八大王發了威,一頭黃髮根根直豎,兩隻怪眼瞪得銅鈴也似的大叫道:「這不是他媽的活見鬼嗎?咱老子沒有你們這些狗鳥操的弄障眼法兒,也混了幾十年,勝敗那是常事,幾時曾象你們這樣吃一虧便翻窩裡炮的,什麼鳥武當派,好漢他打不過人多,他既敢在臨江集安營下寨,咱老子明天便帶人去,把那鳥地方血洗了,卻用不著你們這些狗鳥操的鳥亂咧。」 那張全、巴爾喀答等人全深知八大王脾氣,平日就是這樣,嘴上永遠離不了髒字眼,直來直去,並非有意罵人,便那冷焰天王也把行市摸清,絕不在意,只笑道:「本來全仗法力也不是一個辦法,他們既公然在那臨江集招軍買馬,分明有意與大王相抗,如果真的派上幾千人去,還愁不把他剿了。」 八大王把桌子一拍道:「你這狗鳥操的,話倒說得有理。這以後,你們搞你們的障眼法,咱老子搞老子的三堵牆,咱們一齊上,還怕不把那小小地方踏平它。」 那毒手天王方才丟了大人,又被冷焰天王一陣冷嘲熱諷已是一肚皮怒火,再聽八大王這等放肆信口漫駡,不由激發野性,跳了起來道:「姓張的,你別開口罵人,老子可是羅剃國派來的,卻認不得什麼鳥八大王,更不知道大西國王是什麼東西,你既能自己打出天下來,用不著老子們的障眼法,對不起,老子便把西方魔教和白骨教下弟子全帶去,你自己搞你的,再敢出言不遜,老子便要請你嘗嘗我這障眼法的滋味咧。」 說著又一瞪眼睛道:「西教弟子聽清,人家有這本領自己打出天下來,用不著老子們咧,你們還不隨我快走。」 那八大王張獻忠一聽,也不由大怒,霍的一聲,拔出佩刀大喝道:「你這狗鳥操的,老子說的是好話,並沒有得罪你,你敢怎樣?」 張全連忙攔著道:「馬道友,你趕快別誤會先請坐下來,我們八大王向來就是這等口聲,其實他對我魔教左道中的人,尊敬異常,並非有意得罪,你如不信,只問一問在座各位便知道咧。」 巴爾喀答和沙妮兒也一齊攔著道:「確實如此,時間一長,你便知道咧。你如不信,也這般口氣對他,包管他也決不會發怒。」 八大王聞言擎刀哈哈大笑道:「你這一群狗鳥操的,便知道咱這鳥人咧,咱老子要不尊敬你們這些狗鳥操的,能要怎樣就怎樣嗎?」 說著用刀尖一指沙妮兒道:「你不信,只問問她,那一天咱老子派十多個男人把她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沙妮兒不由扭頭一笑,又向毒手天王道:「你別生氣,住長了,你便知道咧。」 說罷又媚眼連眨,這才把個毒手天王說得又坐了下來。 接著又聽張全笑道:「大王三軍統帥一國之王,何必為這點小小彈丸之地,御駕親征,只叫孫可望殿下帶上幾千人去,還愁不將那臨江集踏平嗎?」 八大王霍的一聲將刀入鞘道:「咱老子自到這成都以來,已經好多天了,每天雖然也宰上幾個人,但是他媽的個個全是膿包,把腦袋一伸聽砍,再不然就他媽的哭哭啼啼的求饒那有什麼意思。 「那些什麼鳥武當派既敢在臨江集安營立寨,多少總可以打上一仗,咱老子也想借此活活筋骨咧。你們這些狗鳥操的,也跟去看看,他們如用障眼法兒,那是你們的事,要只憑槍取勝,那便活該咱老子要過癮咧。」 說罷一陣狂笑道:「馬道爺,你這狗鳥操的可別生氣,咱老子就這麼說慣咧。」 毒手天王這才相信八大王真是如此慣了,卻不知道獻賊雖然粗獷已極,暗中卻也奸狡異常,方才分明因他兩人內訌頗不為然,才發作起來,卻忘了現在全仗魔教相助,幾乎落不了台。 所以一經張全等人解說,立刻趁坡而下,才算把這一場揭了過去,那巴爾喀答又乘機一問毒手天王所遭情形,毒手天王除將自己受辱極重之處隱去,也約略的說了。 張全大驚道:「那諸天神火,寂滅金花前天我便看見了,不過這兩件東西,原乃天外三魔中利仞天魔之物,卻如何落在這小和尚手中,只有此二寶便令人難制咧。」 沙妮兒道:「這個我倒知道,上次我在這神火金花上也吃過大虧,這兩件至寶確是在利仞天魔手中多年,後來因為他去玉龍潭找那些賊禿狗道,打算把那什麼救災弭劫大會給搞散了,卻不料被孤雲賊禿收去,給了這個孩子。 「如非利仞天魔楊文秀法力高強也許就連自己都完咧,這兩件至寶本來出自佛門,如果真的經那孤雲賊禿再煉過,卻無怪我和馬道友全吃虧咧,以後大家遇上,還宜小心為是。」 冷焰天王笑道:「豈但你知道而已,便教主也早知道,所以已經去約那天外三魔前來收回,我想這兩件至寶既在利仞天魔手中多年,他一定有法子可以收回去,只他一來便不怕咧。」 毒手天王憤然道:「你既知道此事,為什麼不早說,卻害我上了這樣一個惡當,是何道理?」 冷焰天王道:「這又奇咧,我雖知道此事,哪裡會知道你會正碰上這個小賊禿,再說你在沒有吃這大虧之前,我便告訴你,你又能相信嗎?」 毒手天王不禁默默無語,沙妮兒忙又笑道:「兩位天王全別再說咧,如今這些正教門下確實太厲害,大家在這裡的人誰沒吃過大虧?方才大王已經說過,勝敗乃兵家常事,過去就算咧,只明天大王能帶兵去把那臨江集剿了,這些人聲勢也就差不多了,教主如果再約得一些能手前來,就可以慢慢報仇咧。」 八大王又忙道:「這話很對,咱老子也是這想法,咱們只能把他這窩子給抄了,他們便沒處藏身咧。」 說著又猛一拍案道:「咱老子這就差人去預備,這一次拼得一萬人,也非得把那小集鎮踏平不可,你們再商量商量派出人來隨咱們老子一同去,今天就走,可別誤事。」 說罷,猛然一掀袍角,便向殿前走去,這裡眾人一商量,決定一同隨去,便各自散歸棲息之所。 這裡八大王做事向來急如星火,想到就做,果然立即點齊了五千陝豫相從的老弟兄,一路上又將孫可望的七八千人一齊帶了直向臨江集而來。 這裡正當點兵調將之際,那珊珊部上靈鬼早已得信,將消息飛遞到臨江集上,昭業忙在張宅廳上將全集有職司的人請來,商量破敵之策,連在望月崖的汪威、汪玉聲父子和狗皮道士也全趕到。 集上各人聞得八大王親自率了萬餘悍寇來攻,不由驚慌萬狀,便汪氏父子也覺駭然,昭業卻笑道:「諸位不必驚慌,本來要想和流寇相抗分個死活存亡決不能全仗道術法力,還須先同心協力,利用現在已成的鄉兵打上一兩個大勝仗才站得住。」 「這些孑遺災黎也才能自信,不過諸位不必驚慌,流寇來的雖有萬餘人,卻人各一心,志在劫掠,我們現在綜合望月崖臨江集的壯丁,也有二千餘人,卻大家全志在舍生保家為死者復仇,在必死之中以求不死,只這一點便足可擊潰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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