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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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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運籌帷幄,落花流水敗悍酋 昭業點頭,接著又聽那晏珊珊從廳外走來,先向昭業施了一禮,然後道:「貧道一時疏忽,馭下失嚴致生事端,幾令韋將軍險遭毒手,尚乞恕罪,並將那趙小龍嚴懲以儆效尤。」 那趙小龍立在廳前正愁珊珊責罰,聞言立即跪下道:「小鬼不合一時糊塗,只想先令那兩個小魔崽子吃點苦,然後再攜來呈獻,卻不料引出那毒手天王馬婁夫來,以致幾誤大事,還請大仙、仙子從寬發落,以後再也不敢擅作主張了。」 昭業一看那趙小龍雖然拜伏在地上,一臉恐懼之色,卻靈慧異常,不由心中憐惜,但建軍伊始,又不便不加懲戒。 他正擬發落,猛聽心印笑道:「老居士、晏道友且慢責罰,這小鬼雖有擅專淘氣之罪,但卻也挫了那左道妖人一場銳氣,也不無微勞,适才又已吃了好多苦,似可從寬發落,不過此風也決不可長,如欲薄懲,權由我這小和尚來代勞如柯?」 那趙小龍原精靈異常,一見心印有成全之意,連忙叩頭道:「小鬼既然犯過錯,願領小禪師責罰。」 昭業和珊珊也知心印有成全之意,齊聲道:「既小禪師替他求情,便請下手責罰便了。」 心印一轉臉又向趙小龍道:「你這小鬼,休得喜歡,須知你已犯過錯,立法之始,我卻也難以完全徇情,這心光罩體,慧劍直穿紫府的活罪也不好受咧。」 趙小龍忙道:「小鬼甘願受罰,便再難受些,也決無怨尤。」 心印聞言,把手一揚,只見腦後飛出一圈淡淡心光,一下便將趙小龍罩定,趙小龍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渾身說不出的難受,一會兒,又似火燒一般,那一個幻形,雖未灼化,但也漸漸不支。 正在咬著牙齒忍受著,忽又聽心印大喝一聲道:「你且仔細了,我這慧劍一下,非直穿紫府,貫澈三田不可,卻不可有半點塵念咧。」 說罷,又飛出一柄晶瑩小劍,緩緩向趙小龍玄關而入,直透黃房紫府,一霎時便如烈火一般,貫澈三田,又從曹溪逆行而上。 趙小龍幾乎忍受不住,但仍咬緊牙關,直挺挺地跪著,額下冷汗直流,面如死灰,旁立諸人,無不駭然。 半晌之後,又聽心印喝道:「此次因系初犯,所以從寬發落,以後如果再行擅作主張,那便沒有這等便宜咧。」 說著,猛然把手一招,心光、慧劍一齊收回,那趙小龍已經萎頓在地下爬不起來,韋飛一看,連忙排開眾人上前向心印也跪了下來道:「大師伯,你老人家作事須要公平,這小廝雖然不好,俺也有不是之處,你只責罰他一個何以服眾,他既受了這場活罪,俺也居心不安,還請照樣也治俺一下才好。」 心印看了他一眼,不由笑道:「好,好,你倒真是一個正直無私的硬漢,既如此說,我也成全你這番心願便了,不過他乃靈鬼修成,又曾由公孫太公用道家全形聚魄之法凝煉過,我這心光、慧劍尚可忍得,你卻難禁咧。」 說著,那一柄晶瑩小劍又複飛出,在韋飛頂上一閃,直透天門而下,那韋飛只覺膚痛如裂,接著便似一條火線從十二重樓下注丹田,一過關元氣海,登時滿腹火發,便如疾風驟雨旋轉不已,一會兒又沖關倒射,再從尾閶貫脊骨中樞而上,重循故道仍落丹田。 這回卻不再從尾閶轉過,一股奇暖之氣,真向四肢百骸散去,每到一處,酸麻痛癢俱來,較之方才陰火燒身更覺難受,饒得他咬著牙齒,也不禁汗如雨下,哼聲不止,和趙小龍一樣癱了下來。 心印笑了一笑,把手一招,那柄慧劍,倏又仍從韋飛囪門飛入袖中一閃不見,一面吩咐輪值壯丁將兩人搭入廂房,暫時將息。 那廳上,除各仙俠門下,知道心印此舉必有深意而外,其餘各人和珊珊所部群鬼無不駭然。 接著又聽珊珊嬌喝道:「爾等各人看清了,以後只敢不受節制妄作妄為,無論功過如何,均非從嚴懲處不可,其各凜遵。」 昭業也分別告戒了幾句並佈告集上各父老子弟周知,說明流寇妖人即將來攻,務必遵守號令小心嚴防不提。 那韋飛自被搭入廂房之後,半晌之後,一切苦痛漸止,卻神清氣爽渾身輕快異常,忽見那趙小龍跪在一旁,似在低聲默禱,也是一臉歡喜之色,不禁詫異道:「你這小鬼又弄什麼玄虛,俺已為了你挨上這一陣活罪咧,卻別再捉弄俺老韋才好。」 趙小龍拜罷起來,忽然附耳道:「韋將軍,我們造化不淺,雖然受了一陣死去活來的罪,可是小禪師暗中卻成全不少,如今我已形體愈固,可抵一甲子苦功,你雖血肉之軀,修道又未入門,但煉己築基之法卻容易多了,還不快謝謝他老人家嗎?」 韋飛搖頭道:「你是說那打坐之法嗎?老實說,俺就是那個學不來,俺師父卻非如此不可,難道大師伯那柄小劍在身上這麼亂鑽一下,便有了進益嗎?俺倒真有點不信咧。」 說著,真個又打起坐來,這一回卻神智湛然,安靜不動,那陰陽二氣,一出一人,升降自然,不煩調攝,居然龍虎已降,不但不覺難受,而且轉覺非常受用,不由喜得抓耳撓腮,連忙又站了起來,也恭恭敬敬的拜了幾拜,低祝了一番。 耳畔忽聽心印道:「那是因為你兩個心地尚屬光明,今天的事,又本來功罪參半,所以我才償罰兼施,特布殊思,以後卻不可再犯,否則便沒有這等便宜咧,尤其是韋飛,今天既然服千年枸杞,又經我辟開眾妙之門,打通生死路道,一切均是曠世奇緣,更宜勤加修積才是。」 二人又各伏地叩謝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八大王張獻忠,原本出身無賴,又性極殘忍,前在晉豫一帶屢為官軍所敗,潰不成軍,雖然官方很多大員意在養賊自重,以邀封償,以致坐大難制,實際上卻因西方魔教與白骨教要利用他這部分力量發展自己的左道,才得聲勢複振。 自從入蜀,自稱大西國王,改元大順之後,更是高興萬分,把兩個邪教奉若神明,那白骨教成都監院張全,竟被尊為國師,言聽計從,真的打算做起皇帝來,但兇殺之性也愈甚。 那兩個邪教,因為要對付正教各派宗主長老,各種邪寶妖陣,均非收攝大量生魂不可,所以格外慫恿殺人,以致並無天災,也鬧得赤地千里杳無人煙。 這期間,追本窮源,全是左道邪教在那裡作怪,最初阿修羅王圖以魔道治世,本來打算從李自成身上做起,眼看攻入北京,誰知為了一個陳圓圓,無端卻冒出一個吳三桂向滿州借兵入關。 依了魔教中人,本想仗著邪術,硬撐一下,卻不料李自成自己不爭氣,竟鬧了個棄了北京而逃,偏偏正教中幾個厲害宗主長老,因陝晉豫三省兵災特重,一齊趕去,以致魔教一敗塗地。 那李闖王逃到九宮山,也被當地人發現殺死,鬧了十數年的流寇完了,一批左道魔教,也分別逃回羅剃國和青磷穀老巢去,卻把全力轉到川中來。 卻又不料才將成都取下逼死了蜀王,不久便出了臨江集的事,各教宗主還沒露面幾個,便又連連失利,連根本重地的成都也被鬧了個落花流水,派出來的人幾乎極少得手,能夠生還便算是僥倖,便連張全、巴爾喀答也各吃大虧。 這一來消息傳到羅剃國,不禁激得阿修羅老怪怒火萬丈,已非一拼不可,再加上由青磷穀轉來,或經由巴爾喀答去信告急的訊息,又是日必數起,更使老怪急怒交加。 無如各教宗主長老已經聯合一致,連西方諸教也打成一片,算算自己這一方面,除了白骨教本屬支流奴屬而外,卻絕少能得教外相助的,不得已才想到赤身教主,鹽池三怪,天外三魔等人,但仍屬寥寥無幾。 加之這些出名老怪,又本屬爾詐我虞,難以互信,所以儘管生氣著急卻一時無法應付,反恐張獻忠再站不住腳,這才把四大天王當中的冷焰天王桑克那和毒手天王馬婁夫二人派了出來,先行飛來援助再作計較。 那冷焰天王桑克那在白鶴觀原曾吃過正教門下大苦,幾乎鬥了個神形皆滅,這一次奉派雖然不敢下來,卻乖覺得多,一到成都一打聽,前此大破白鶴觀的各人均全已露面,而且那一對乾坤烈火神鉞,威力更大,哪敢再像以前狂妄無知,暗中卻用了個激將之法,將毒手天王馬婁夫明捧暗激,未了還加上一將。 那毒手天王初來中土哪知厲害,才一趕到,便遇上了張全和巴爾喀答所遣二人被人攔在中途,無法進入臨江集的事,便連忙趕來,打算一到便顯上一手,誰知才到集外,所遣二人已被正教一個毫無法力可言的莽漢,一個靈鬼所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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