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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眾人連忙領向內間一看,只見那張盼盼已被搭在榻上,雙眸緊閉,左臂一片焦灼,那白骨妖釘在上面仍自冒著綠火,忙將度厄環取出,行法放起,只見綠光一閃,妖叉飛起,立被絞得粉碎,盼盼也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她揉揉眼睛,一看身在室中,臥在榻上,眼前多了一個紫衣佩劍少女,卻不見了那吳家祥和汪玉聲,忙道:「我爹爹和汪世哥呢,那妖人怎麼也不見了?」

  張母連忙哭道:「天幸你已被這仙姑救活了,那狼心狗肺的吳家祥,已被你那把剪刀兩條金龍宰了,你爹爹也被這位仙姑救了,現在集上後花園裡,你二哥因圖弑父,也被這位仙姑殺了,如今是果報分明咧。只你那汪世哥也被妖人所傷,尚在昏迷之中咧!」

  盼盼連忙從榻上起來拜伏在地,又哭道:「難女舉家俱蒙仙姑拯救,感恩不盡,不過那汪世哥實因救護難女,才被妖人打傷,還望仙姑一視同仁,能將他救活才好,否則難女也義不獨生咧!」

  云云一面扶一面道:「你放心,你那汪世哥只也一樣中的是這白骨妖叉,但不難救活,他人在何處,且領我先去一看如何?」

  盼盼忙又向眾人道:「那汪世哥呢?你們還不快領這位仙姑前去,先將他救活再說嗎?」

  翹翹忙道:「那妖人伏誅,汪世哥已經被汪世伯抬向屋內,待我先去說上一聲,再請仙姑去便了。」

  說著,正要出去,江父已經拄著一條拐杖,咬著牙,扶著一個短僮挨著進來道:「我早已撐了起來,這位仙姑和那妖人的話,我已全聽見,只因是一位女仙,所以不敢冒昧求見,既蒙答應,替我那犬子醫傷,他人現在前進室內,便請過去如何?」

  接著又道:「仙姑此來,不但救了張二小姐和小兒兩條性命,也救了全山四五百人,要不然,這妖人一來,又不知變幻作何怪異咧。」

  說罷,忍著疼痛,便待拜下去,云云忙攔著道:「我雖略識劍術實也凡夫,絕非什麼仙姑,至於救人,亦理所當然,老人家如果行此大禮不折殺我嗎?」

  說著又道:「公子既在前進屋內,便煩引去一看,這白骨妖叉,雖同幻術,但久傷不治,亦可致人於死,卻遲不得咧!」

  汪父被攔著拜不下去,又連聲相謝,拄杖扶著短僮,在前引路,向對面屋內走去,盼盼姐妹和張母也跟在後面。

  等到對面室內一看,只見那汪玉聲躺在床上,面如白紙,傷處也是一片焦痕,隱泛綠火,云云因治癒二人,已有把握。忙又將度厄環放出,如法泡制,那妖叉陰火一去,玉聲立刻蘇醒。

  他一見眾人圍在身側,盼盼也淚痕狼藉立在榻前,不禁叫道:「世妹,我們是在夢中相見嗎?那狼心狗肺的奴才咧,你沒有被他攝去嗎?只是世叔已被二哥攝走,這便是如何是好咧!」

  盼盼連忙含淚一說經過,又指著云云道:「這便是殺死二哥那逆子,救父親和你我的仙姑。」

  玉聲連忙起來,下榻向云云叩拜稱謝,云云一面避過,一面道:「如今幸喜受傷各人均已痊癒,我還須回到臨江集去,那位張老丈,也許今明日便可回來,但請放心便了。」

  說著便待轉身出去,卻不料翹翹、盼盼二人,一邊一個攔著跪在地下道:「弟子平日索來慕道,只因寂處深閨無法出外求師,今日幸遇仙姑,即是前生緣法,還望收在門下,不勝感激。」

  云云諸生法力一複,所見本廣,一看二人,雖然妍媸各異,卻都是一身仙骨仙根,連忙一手一個扶起道:「你二位不必如此,我不早說過了,我雖略識劍術,決非什麼仙姑,實與二位一樣同屬凡人!」

  二人哪裡肯聽,只一味廝纏著,那盼盼猛想起昨晚賜剪女仙所言,一面扯著云云,一面又道:「姐姐。你看見我刺那狗才的那柄剪刀嗎?」

  翹翹不禁大詫道:「那剪刀現在我身邊,你在這個時候,要它做什麼?」

  盼盼道:「那剪是昨夜一個白髮紅顏的老仙姑賜我的,她曾說我另有遇合,必能將此剪妙用傳我,又說此剪可以代向魔崽子擋上一陣,所以我打算取來,讓這位仙姑看上一看,也許她老人家,就可以收我和姐姐為徒亦可未知咧!」

  翹翹聞言,連忙掏出那把剪刀,呈在云云手中,云云被她姐妹二人纏著,已是無法脫身,一見那柄剪刀金光耀目,龍紋顯然,已覺驚然,再一細看,卻是前生所見不老婆婆李映紅的雙龍鴛鴦剪,不禁奇怪道:「這位老前輩是什麼時候來的,這把剪刀是她賜給你的嗎?」

  盼盼不禁臉上一紅,瞞了要向玉聲學藝之事,只將昨夜不寐,仙人入室賜剪的話說了,云云略一沉吟道:「此事太以奇突了,如憑李老前輩之力,不用說別的,單只這雙龍鴛鴦剪,只稍傳用法,慢說這幾個魔崽子,便再比他們厲害一點的妖人也擋不住,但她既將此剪相賜,為什麼用法反不傳你咧?」

  盼盼又拜倒在地道:「那位老仙姑贈剪時便說過我另有遇合可以傳我用法咧,你老人家,既然和她相識,焉有不是仙人之理?還請不要見棄才好。」

  云云道:「那位老前輩我雖認得,卻不是今生的事,她是散仙中極有名人物,姓李法諱映紅,原乃南海縭朱島赤城山莊幹天離火真人夫人,其法力之高不可思議,你既有緣相遇,又蒙賜至寶雙龍鴛鴦剪,為什麼當面錯過反來求我,這未免太可惜了。」

  盼盼不由一怔,隨即憨笑道:「那位老仙姑也許因為我不配做她徒弟,所以留著等你老人家亦未可知?」

  云云忙道:「你快別這樣稱呼,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怎麼能稱我老人家呢?以後如再相見,只叫一聲姐姐便了。至於你想拜我為師,不是我不肯,而是我現在尚在師門未聞大道,連我幾位師姐尚未收徒,豈有我反越過頭去之理?方才我已說過,你如真心向道,我自當相機接引,如再糾纏不清,哪我便只有不辭而別,一走了事了。」

  盼盼聞言連忙拜了兩拜道:「既如此說,我也不敢勉強,遵命叫你姐姐就是,不過姐姐法號怎麼稱呼,仙鄉何處,能見告嗎?」

  云云見她生得圓姿替月,嫩臉羞花。又嬌憨異常,便如小鳥依人一樣,不由十分憐愛,忙道:「我才入師門不過數年,哪有什麼法號?方才我已說過我姓柳,名喚云云,現隨家父要到雲南石坪州去,那船便在你們住的臨江集江邊上,為了奉幾位仙師之命要救這一方孑遺,也許一時不至他去,以後盡可日常相見。」

  接著又向她姐妹兩人道:「你這兩位都是那張老丈的千金,我是知道的,但兩位閨名能告訴我嗎?」

  翹翹不待答言,忙道:「我名翹翹,妹妹名喚盼盼,仙姐既肯認我兩人作妹妹,以後便以此相喚便了。」

  云云再把翹翹仔細一看,雖然一臉細碎麻子,雙眉微斷,但卻骨秀神清,更覺脫俗,忙也安慰幾句,正打算告辭回去,誰知盼盼又重行跪下道:「姐姐,我姐妹既承另跟相待,還有一事相求使得嗎?」

  云云見她滿面真摯之色,半點憨態俱無,連忙扶起道:「妹妹,你如真的有事,除拜我為師而外但說無妨,只不出情理之外,我必盡力相助便了,何必又行此大禮呢?」

  盼盼淒然道:「如論我這話,實也非分之求,不過我實在因為方才的事被嚇怕了,而且因我一人,假如再累及此間數百逃難親友便更于心難安,所以才敢孟浪相求,還望恕罪才好。」

  云云笑道:「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到底想求我什麼事咧,何妨先說出來讓我聽聽再作決定好嗎?」

  盼盼一笑道:「姐姐,你方才不是說那位老仙姑所賜的雙龍鴛鴦剪,如果運用得法,便可對付一般妖人嗎?現在姐姐既不能長住在這裡,如果流寇來,我們這些人,還可以抵擋一陣,那妖人卻是從天而降,實在無法抵禦,你能將仙剪那用法傳給我嗎?」

  云云略一沉吟又索過那剪看了一看道:「李老前輩道法極高,我怎知她的用法,如果用我前生所習旁門催煉之法,倒並不太難,只是卻恐李老前輩怪我狂妄咧!」

  盼盼忙又道:「便聖賢也有從權之處,這不僅是為了小妹一人,卻關係好幾百人的性命呢。」

  那在場諸人已被兩番妖人嚇怕聞言也忙著一齊哀求,云云不由躊躇不決,正在為難,猛見金光一閃,那窗外忽然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笑道:「柳師妹,你別為難,只管將你那旁門催寶之法傳她無妨,她兩位將來全都是何麻姑姑的徒弟,不久便將入門,所以我那太婆,特讓我先來傳話,卻別再固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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