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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趙穎初臨大敵,幾時曾見過這個場面?一見血焰沖天,排山倒海而來早已怔住,一聞此語方才驚覺,立即行法,一催那劍在那血焰之中上下飛騰起來。

  接著左手一晃那面寶鏡,百丈寒光,又自金霞中射出掃向四周,秋月一見忙催動青靈金芒梭,在那血焰之中左沖右突,這一來,三寶齊施,那無邊血焰洶湧之勢頓減。

  尤其是那寒光朱虹所到之處,血焰一闖著,便如熱湯潑雪紛紛消減,趙穎一見二寶威力之大,竟不可思議,不由膽子大了許多,越發發揮妙用,玉京更是喜得雀躍不已。

  那石坤元神遁出,正以全力施為,卻想不到二女和趙穎,竟挾有好幾件異寶仙兵,不但不能取勝,那元靈真氣和渾身血肉所化血焰,竟被耗了一半,急切又須用真火煉化那五根太白神芒,不由有點顧此失彼。

  正在著急,忽見二點深藍凶光華,像流星過渡一樣,從半空中飛來,接著有人高聲喝道:「哪位道友也在與這兩個賤婢算帳?她二人與我南海紀鵬有殺兄之仇,且請少歇,容我先來問罪,再行合力誅戮如何?」

  石坤為人素極狡詐,正因手中太白金芒,血焰又一時不能取勝,聞得有人也來尋二女報仇,連忙也大喝道:「我天外三魔向不與人合夥,這兩個賤婢已被我用血焰魔光困住,也不怕她飛上天去,你既要向她兩個問話,我便少歇,但如無法得手卻不能怪我不做人情咧。」說著,立即把血焰一撤,退出老遠,也不與來人答話。

  那紀鵬原也左道中有名人物,與乃兄紀鯤素有南海二惡之稱,一向巢穴均在海底礁石之中,每隔三年,必來沿誨一帶攝取少女以充鼎器,卻不料在一甲子之前,恰好在羊城遇著二女為人治病修積外功,一上來還以為哪位散仙門下弟子,又驚二女絕豔,竟打算攝回取樂。

  誰知一經動手之後,竟非易與,二惡素來自恃過甚,不禁報出字型大小,以圖恫嚇,二女也素聞紀氏弟兄積惡如山,所以才有二惡之名,因此越發激怒,劍寶齊施,紀鯤當場死在青靈金芒神梭之下,形神皆滅。

  紀鵬幸在玉京神木劍下逃生,左臂也中了一根太白神芒,逃回以後,誓報此仇,在海底窮一甲子之力,煉成一葫蘆化骨神沙,又采煉海中寒鐵精英,煉成了一口寒鐵戮魂劍,平日每當出外,便打聽二女來歷下落。

  不想二女生性疾惡如仇,自己雖也旁門散仙,卻專尋左道人物晦氣,只一犯淫戒,一經撞上,決無輕易放過,因此結仇甚多,一提羅浮二女,竟無人不知,反被聯合了十幾個冤家,公推紀鵬為首,約好一齊來犯。

  紀鵬因為遁光迅速,所以走在前面,一到香雲洞天上空,便見血焰千尋,罩著一幢金霞,又見青紅碧三道光華,在那血焰之中上下翻騰,心知二女被仇家困住。因此冒問一聲,先打個招呼,卻不料那來的人,竟是天外三魔,口氣又十分狂妄托大。

  他心方一怔,那滿天血焰竟自收去,方說:「既有老前輩作主,請先行施為也是一樣。」

  那石坤已經遁走,再看那金霞之中,除了二女之外,又多了一個豐神沖夷的道裝中年男子,不由又是一怔,連忙先用劍光護身大喝道:「兩個賤婢,還認得南海紀鵬嗎?今天我們要算還那筆舊賬呢!」

  玉京冷笑道:「你這廝大約活得不耐煩呢,憑你這點微末法力比兜率天魔石坤如何,連他尚且兩次敗陣,何況你這混蟲,要依我說,趕快滾開是你造化,否則便連想轉世投胎都難咧。」

  紀鵬聞言大怒,他原天南大盜出身,不禁激動無名,本像畢露破口大駡道:「老子這次如果將你這個賤婢拿住,不先剝光了玩個痛快,吸盡元精再將你們蒸熟來下酒,便不算南海二惡。」

  趙穎一見紀鵬生得一臉橫肉,雙睛暴出,闊口獠牙,雖然穿著一身黑色道裝,便知決非善類,再聽如此穢罵,不由心中也忍不住激得大怒,猛然把手一抬,一催赤烏劍光當頭劈下。

  紀鵬一見那道朱虹,也知劍光有異,但仗著自己那口寒鐵戮魂劍也頗具威力,並不害怕,速把手一起,一道藍色劍光迎了上去。

  那劍因他采自海底萬年寒鐵煉成,與普通妖劍不同,兩下竟能絞在一處,一藍一紅便似兩條神龍相搏一般。

  紀鵬一面指劍鬥著,一面將那葫蘆化骨神沙向三人當頭傾下,只見半空中綠沉沉的飛下一天妖霧,夾著無數黑影,那腥臭之味,令人觸鼻欲嘔,但一到那金霞帔上,立即如雪投洪爐,隨之消失。

  秋月見狀,方待一催那青靈金芒梭上去夾攻,忽見那綠光外面,有十餘道五顏六色的妖光,銜頭接尾而來,只聽得四面八方一齊大喊道:「羅浮兩賤婢,你們也有今日嗎?現在我們已到了算總帳的時候,還不快來納命嗎?」

  二女再在金霞之中一看,原來都是平日在手下幸逃不死的左道妖邪,其中雖有幾個厲害人物,但均吃過自己大虧,所以並無懼怯,只冷笑一聲道:「爾等均應久伏天誅,能活到現在已是僥倖,竟敢糾眾上門尋事,那就死得快咧!」

  喝罷,秋月先把手一揚,發出一粒乙木神雷,只聽得轟天一聲大震,身外化骨妖沙全散,接著玉京又嬌喝道:「這妖沙乃系諸般惡物毒液之所凝煉,此山雖少人跡,落下去獸禽草木也必受害,不如用我所收太陽真火焚去為佳。」

  說著,解下腰間一個葫蘆,迎風一晃,只見那葫蘆之中,忽然迸出數點火星,直向震散的妖霧之中飛去,兩下才一接觸,便聽轟的一聲,妖霧立化火海,一齊熊熊的燒將起來,那些沖來妖人,竟全被攔在外面,只團團圍定,卻一時無法飛近。

  紀鵬原恃所煉毒沙,仙凡難近,只一著身,肉身必被化成血水,卻想不到二女竟如此厲害,一下全毀,正待收回,那火勢愈烈,心痛邪寶煉之不易,不禁非常著急,大喝道:「眾位道友,還不趕快動手,須知今天便是彼此一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

  一聲喝罷,轉眼之間,那化骨神沙已被燒完,來的眾妖人,也各逞邪寶妖劍,一齊進攻。

  趙穎一見那厲害毒沙,尚被破去,石坤老魔也已遁走,不由膽子更壯,忙運真氣,一催那道赤烏劍光,登時暴漲十倍,朱虹一絞,紀鵬藍色劍光立刻矬了下去。

  紀鵬方在一怔,秋月的青靈金芒神梭又橫掃過來,只聽得括的一聲慘叫,立被梭光罩住,萬點金星齊閃,形神皆滅,那道藍色劍光也被赤烏劍光打落。

  朱虹隨著一掃,那沖得較近的妖人百面真人桑和又被連人帶劍劈成兩斷,接著秋月一催那青靈金芒梭,縱橫掃蕩,又結果了好幾個妖人。

  玉京一見二人得手,一面催動神木劍,一面取出太白神芒,那夥妖人,撞著非傷即死,一霎時,來的眾妖人竟被殲滅大半。

  玉京秀眉一聳,正說:「這等功力也來送死,豈不可笑,由此可見魔教左道無人了。」

  猛聽得空中一聲吆喝道:「大膽賤婢,竟敢如此狂妄,難道我魔教之中就真無人嗎?」

  說著,猛見一天花雨,繽紛而下,看去既無光,又不見異樣,接著,又聽嬌喝道:「我這天花雨只一旦著身,立見諸般景象,爾等還不退開,難道也想嘗嘗滋味嗎?」

  一聲喝罷,遙見眾妖人紛紛退避不迭,那半空中卻出現一個羽衣星冠,霓裳雲帔的少女來,一手挽著一把雲帚冷笑道:「兩個賤婢,認得我諸天魔女殷好好嗎?是識相的,趕快束手就縛,隨我去那天外神山,暫充掃花女侍,再將真元獻與兜率天魔石坤神師,或可苟活一時,否則我這諸天花雨一經催動,爾等便萬劫難複了。」

  接著又向趙穎笑道:「此事與你無涉,只不相助兩個賤婢,少時也跟我回去自有好處,但敢出手,那便教你連死都難咧!」

  趙穎一見那諸天魔女,雖然儀態萬方,美豔異常,卻眉目之間,隱不住冶蕩飛揚,不由大怒,猛然一催劍光大喝道:「無知魔女,竟敢惑我,今日且教你知道厲害。」

  喝罷,一指赤烏劍光,便似百丈朱虹直掃過去,那魔女一聲嬌笑,猛揮手中雲帚,立現五色毫光,一下竟將劍光敵住又喝道:「原來你仗著有這一柄好劍,便敢助紂為虐,我且教你看個希奇如何?」

  說罷,那滿天花雨,越發稠密,直向金霞帔上堆了下來,每一接觸,立發奇光,陰雷隨之發動,直如百萬天鼓齊鳴,只轟擊得三人震耳欲聾。

  秋月見狀,不禁花容失色道:「這是天外三魔當中的諸天魔女殷好好,她這諸天花雨看去雖極平常,實在暗藏水火風雷。諸般有相威力,更具七情六欲無相變化,在三魔之中最為難惹,我這金霞帔雖有護身去魔妙用,一時決不至摧毀,但時間一長也是可危,看這情形只有一拼了。」

  說罷,纖手一催,那青靈金芒梭也向魔女攻去,微聞魔女又是一笑,身便隱去。那金霞之上,立覺重如萬鈞,隨見所著天花,盡化紫焰,便如火山一樣,越堆越高。

  秋月不禁粉黛交淫,香汗淋漓,簡直有點吃不住,忙又叫道:「星弟還不快將仙劍收回,在這金霞帔裡面,再加上一重力量,否則我如真氣一散,大家便全完啦!」

  趙穎慌忙將劍收回,在金霞之中,又加了一道朱紅色光幢,撐了出去,秋月稍為松了一口氣,也將青靈金芒梭收回,又在朱虹之內加了一重綠色光幢,玉京跟著也收回了神木劍,和赤烏劍光聯在一處。

  三人合力,雖然勉強支持,但那諸天花雨,果然變化多端,倏由紫焰,又轉化玄冰,一層層的壓了下來,那重量又不知加了多少倍。

  玉京忽然嬌呻一聲道:「星弟,你再用那寶鏡試試看。或許能制這諸天花雨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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