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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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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掩面悲啼不已,秋月連忙攬向懷中笑道:「你怎麼能怪我呢?便我也是前兩天才由那白鸚鵡送來這封簡帖,並轉彭真人的話,命我從旁作成以了夙孽,否則更有害無益,我本想告訴你,大家先把話說明,誰知那鸚鵡說,如果那麼一做,便要誤卻若干大事,其結局更不好。」 「又說彭真人所以把他引來便為此事,曾一再囑咐事前決不許稍為洩漏,我才假作入定。讓你二位了此夙孽,這怎麼能怪我呢?」 說著又對趙穎把話說明,命二人即夕合德,自此以後三人便在香雪洞之中,一同修為,姐弟夫婦之情愈篤。 一晃半甲子,秋月、玉京自是功力日深,趙穎也把劍術學成,那一柄赤烏劍,已經煉得出神入化,合德奇書也參透秘奧,只因秋月姐妹深受寒雲大師之教,潛修避劫,極少外出,山中歲月清閒美景無邊,雖夠人消遣那三十年也只不過一彈指即過去。 秋月因屈指數來,又有一番魔劫將臨,連日督促玉京、趙穎修為甚勤,這天正在崖上煉劍,趙穎劍術初成,非常高興,正把那柄赤烏劍光催動得好似一條赤龍一般,在那半空中上下翻騰,玉京看得興起,也將神木劍放出,和他鬥在一處。 半晌之後,玉京漸漸不支,不由嬌笑道:「到底前古仙兵,與眾不同,我這神木劍時間一長便敵不住呢!」 正說著,忽聽上空陰雷連響,有人大喝道:「羅浮賊婢,還記得三十年前的往事嗎?你兜率天魔石祖師已來問罪,還不與我滾了出來受死嗎?」 二女一怔之下,心知老魔此來,必定全力相搏,再依寒雲大師所言與大同教主彭康作伐簡帖,更料這番魔劫,非常厲害,忙向趙穎道:「上次對頭已來,我二人或可不懼,你卻功力還差得遠,同冒兇險無益,這洞天之中,原有一條秘徑可通山外,便在清溪發源處盡瀑後面,可趁此出去,稍避凶鋒,只等我二人將魔頭逐走,再行回來以免有失。」 趙穎道:「二位姐姐,怎麼說出這話來?上次魔頭之來,本由我而起,豈可臨難苟免,再說小弟雖無高深法力,近來幸蒙二位教益,劍術已成,雖然自知微末道行,難與魔頭力敵,但有你二位在場,或可支援一二,何況這口赤烏神劍,乃系前古仙兵,也未必便不可拼,此時令我潛行遁走卻大可不必咧!」 玉京愀然道:「你知道什麼?石坤那魔頭委實太以厲害,老實告訴你我與姐姐這場魔劫,是否能躲得過還未可知,我因戒體己毀,便趁此再轉上一劫,也未為不可,你卻又何苦也攪在裡面呢?」 趕穎一聽玉京竟有乘此轉劫之意,不由失聲道:「現在敵我還未見面,你為什麼就打算這個主意來?須知修為不易,投生轉劫尤難,如無前輩師長接引更易墜落,這卻使不得咧!」 玉京苦笑道:「修道人看得生死去來本極平常,你又大驚小怪做什麼?這三十年來,你我總算已極塵俗之樂,尚望趁此作一大解脫可好,否則情牽孽擾何日才了,誤人誤己卻大可不必呢。」 趙穎忍不住流下淚來道:「姐姐,你難道是真的打算借此一劫,舍我而去嗎?那劉樊合籍,葛鮑雙修,不一樣飛異靈空仙界嗎?你怎的就這等固執咧。」 「可憐小弟自二位姐姐棄家修道,便也舍死相從,不幸歲月淹忽,老死江湖,始終未能追上,在這曆轉數十劫中,也不知受了多少生老病死苦,如今方得小聚,怎麼又棄我如遺呢?果真如此,萬一不幸,小弟也只有隨同轉劫,再赴他生了。」 玉京見他淚痕狼藉,心又不忍,不禁默然無語,但那上空轟轟陰雷之聲,卻愈加緊逼,妖人喝罵之聲,也越來越近,秋月看了二人一眼,慨然道:「我因近年學佛,現已小有成就,自知殺孽過重,定數難逃,不過星弟這等癡頑,豈是修道人應有行徑,玉京妹妹也不必難受,照這樣一來,恐怕你們就再轉上一劫,也未便能勘破情關,跳出欲界。」 說罷又道:「如今已經事急,星弟既不肯走,那便一同開禁,共同抵禦這場魔劫便了,卻再遲不得呢!」 趙穎道:「姐姐這話才對,老實說我三人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即便二位轉劫,我也只有跟著做一路走咧!」 玉京又恨了一聲道:「你真是我前生冤孽,我如真的不幸兵解,便不惜天南地北也要離開你,看你還到那裡去尋我?」 說著不知怎的又禁不住一笑道:「你以為這樣便是對我好嗎?須知我已恨煞你呢!」 說罷,略一收拾隨身寶劍又道:「這場面兇險異常,你既願生死相隨,還不快去將那本合德奇書封好,帶上鏡劍,隨我和姐姐應劫去。」 趙穎聞言,轉覺高興異常,笑道:「那合德奇書放在此間,還怕有人偷去不成,為什麼要封藏起來,難道我們這一出去,真的便須兵解轉劫嗎?」 玉京聞言,不由眼圈一紅,泛出淚光嗔道:「你管他咧,封藏起來不比放在外面要好得多麼?」 趙穎一向聽慣話了,連忙攜了那石匣奇書,匆匆叱開崖石封好,三人同開禁法。把劍光連在一處,縱了上去一看,只見洞天上空,一片暗赤光華,照得四山都成了殷紅色,玉京一扯趙穎道:「這是老怪赤屍妖氛,你須隨定我姐妹,千萬不可離開,否則便無法照應了!」 ▼第十五章 魔高一丈,羅浮仙侶小謫塵 趙穎點頭,一面取出那面寶鏡一晃,只見一道寒光,直沖赤氛而上,那暗沉沉的一片殷紅光華之中,忽衝開一個大洞,三人跟著一縱劍光,隨之遁出,只見石坤由一朵赤暗雲霧籠罩著,五指各發赤氛,正向下麵緊逼著。 玉京不由大怒嬌喝道:「你這太白神芒打不死的魔崽子,幸逃一死,竟敢又來作怪,這次可沒有你的便宜咧。」 石坤一見三人現身,想起前中太白神芒,回去以後,便如無數毒蠱,在那肉身之內鑽刺蠕動,疼癢酸麻齊來,簡直動彈不得,幸而自己功力深湛,忍著諸般痛楚,才將脈絡封閉,偏那神芒又無法取出,只有用本身真火慢慢煉化,饒得他功夫再深,也化了半甲子的時間,才完全化盡,不由把二女恨如澈骨。 這次趕來,便專為欲報前仇,一聽玉京一見面就消遣他,不由無明火起,大喝道:「萬惡賤婢,你祖師爺提起你來,恨不能生吃了你,還敢如此消遣我。」 說罷把手一張,那五道赤暗光華,便似五道長虹,直射過來,秋月見狀冷笑一聲,正待施為,卻不料趙穎不管好歹,一抬手,便將那道赤烏劍飛起擋了上去。 但見一道朱虹脫手暴漲百丈,向那五道赤暗光華一迎,驀聽石坤慘嗥一聲倏的將五道光華一縮,已被一掃而斷。 那五道赤暗光,原系妖人五指幻化,這一下竟被斬下一半,如果收回本可隨時接上,無如趙穎得理不讓人,一見得手,跟著一催劍光趁勢一絞,那五節斷指立被絞碎,石坤不由痛澈心肺,一面行法止痛,一面不管好歹,將那一片零落血肉疾忙收回。 他原具魔道中分身解體碎骨還原之法,方將一團血肉碎骨,又化赤光,將斷指接上去,卻不料那道朱虹赤龍戲水也似的橫掃過來。 他忙又將所發赤屍妖氛一收,化成一口妖劍迎了上去,才勉強撐住,那秋月的青靈金芒梭又已出手,一道沉綠光華,挾著百萬金芒,直向當頭罩下,這一來真鬧得老魔手慌腳亂。 但不知,又被玉京看出便宜,暗暗取了五根太白神芒,將光華斂去,覷准那團血肉碎骨所化赤暗光華中打去。 石坤所煉屍妖劍,雖然聚散由心,是一件界乎有相無相之間的邪寶,但無如那赤烏劍乃前古仙兵純陽至寶,正是這類妖氛剋星,兩下一接觸,雖然勉強擋了一下立被逼回,那青靈金芒梭來勢又極威猛,料知二寶均不可力敵,立即匆匆將那手指接上,身子一晃遁出老遠,正待施為,二次計算三人。 猛覺斷指一接合,便有五根火釘刺入,這才想起上次所中太白神芒,心知又著了玉京暗算,不由把牙一咬,索性自己將那只右手,齊腕斷下,才倖免深入。 他在奇怒深恨之下,把心一橫,身子一抖,衣冠盡卸,倏的陰雷一震,又自將身形震散化成一片血雨,向三人當頭罩下。 秋月一見,認得那是魔教極歹毒的血光奪舍之法,只一點稍著人身,滿身精血立被吸光,就不但一身肉被奪去,元神也被拘住,聽其為所欲為,不由大驚,連忙一手一個將趙穎和玉京扯在身邊,頭上飛起畝許大一片金霞,將三人一齊罩定。 那片血雨來勢原如閃電一般,但一著金霞,立被擋住。那金霞環著四面向下一垂,再從腳下反兜上來,仿佛一座透明金塔,護了個密不通風,那片血雨半點也無法侵入,一陣衝擊之後,又化成一朵朵血焰,將那幢金霞團團圍住,聲勢格外猛烈。 秋月忙道:「星弟你那赤烏劍現在外面,何不把它反攻回來,今天的事是拼一回算一回,這血焰均系妖人元靈真氣化成,只能消耗他一分,便減輕一分壓力,要不然我這太乙金霞帔只能護身卻無法衝破這血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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