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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接著又聽見何天香笑道:「你這妖賊主意倒打得不錯,竟想拼得軀殼不要,用血焰妖雷震散我這陽烏神火彈,便好將原神遁走,可是你上當了,我這粒陽烏神火彈現在已經加了作料,不僅採用太陽真火,還有兩極磁光在內,你能炸得散嗎?現在沒有什麼話可說,只有請你也嘗嘗這個煉魂的滋味如何?」

  說罷一笑,又取出一個形似肚的東西向空中一拋,霎時間又化作一片淡白色光華,將那小峰四面罩上,慢慢的向中間收攏來。

  一面向那狒狒道:「金奴,你還認識我嗎?可喜你三重魔劫已去其二,不久就可脫胎換骨了,你那老婆玉奴呢?」

  那狒狒在何天香一來便看出是誰,但因何仙子正在除妖,沒敢立刻驚動,聞言立刻跪下道:「金奴雖然是個畜類,怎敢忘本,不認得主人。兩甲子不見,可喜你老人家也返本歸元,反到正教門下了。小畜已有好多年不回大雪山去,玉奴如何實在不得而知,你老人家見過它嗎?」

  天香笑道:「它比你更為出色得多,大丹已成,不久便可結胎成形了。你不在白鶴觀,又到此地做什麼,是想逃去看老婆嗎?」

  金奴笑著把頭一搖道:「你老人家怎麼也和小畜開起玩笑來,說著便把難滿奉諭隨同大桃回山路遇妖人的話說了。

  天香道:「那大桃呢?她姐妹我知道,骨格資質全都很好,只是魔劫重些,不遭一番大難,決難入道,不要又被這廝弄了手腳去吧。」

  說著回頭一看,只見那一團烈火已將妖人殘屍燒成灰燼,只有一個一尺來高的黑影子,尚在那幢火光內掙扎,忙又喝道:「這滋味比你平時用的煉魂手段如何?那大桃呢?你把她攝到什麼地方去了,還不趕快說出來嗎?」

  那妖魂在火中把眼一瞪,咬著牙齒只不開口,天香怒道:「你這廝,至死尚不悔悟,瞪眼睛咬牙齒做什麼,你以為到了這般地步,自拼形神俱滅,我便無法治你嗎?」

  說罷用手一指,口中念念有詞,那妖魂在火中忽然暴漲,與生人無異,被那火燒得滋滋連響,只痛得滿地打滾,哀聲叫道:「何仙子我知道厲害了,方才並非敢於懷恨,實因神火焚燒是難受所致。那女人實在自己遁走,我也並未藏起,還望仙子大發慈悲,這返形受戮的法子,我真實是受不了啦。」

  天香笑道:「你受不了,這不也是你們魔教中興出來的嗎?你現在才覺得受不了,那成千上萬的無辜冤魂受得了嗎?」

  那妖魂又在火中苦苦哀求著,大桃一見,不禁心中不忍,連忙一扯楊棄兒道:「這樣的活罪太慘了,我們快些出去代向何仙子求一求吧。」

  棄兒也覺不忍,忙從火側現身道:「何仙子你饒了他吧,大桃師姐是我救出來的,實在與這廝無關。」

  說罷兩人雙雙走去,大桃也道:「這廝雖然可恨可殺,但是這樣的刑罰太慘了,還望高抬貴手才好。」

  何天香把頭一抬笑道:「原來你們兩個弄到一處來了,這倒是萬想不到的事。也罷,既是你兩人替他求饒,我就讓他早點隨著業風去化蛇蟲吧,否則決沒有這便宜,非照樣煉化七次不可。」

  說著把手一揮,那團烈火倏然一合,只聽妖魂又厲叫一聲,便歸無有,那團烈火,仍化一粒彈丸,飛回天香手中,峰上那團淡白光華也漸漸合攏,向上一提,結成一個淡白光球,內面籠著一片黑煙流轉不已,一會兒越縮越小,也成彈丸大小,何天香連那網兒收入囊中,笑道:「這是那妖人從地底收煉的窮陰積毒之氣,和著若干凶魂厲魄殘餘的戾氣,混合而成,只有一點散入人間,非釀成瘟疫不可,所以我特為小心的把它收拾起,以免遺禍。」

  說著又向大桃笑道:「不久你還有一場災難,我本可代為消去,但你不經過那場魔劫將來有好多地方反而不好,所以只好聽其自然。不過你我既在此間相遇,總算有緣,我且傳你一二項小術將來備用也好。」

  大桃連忙上前拜謝,何天香隨即傳了一套指物代形之法,計正反兩用。正用的是遇有急難,隨便向山石林木之上一倚,立刻與所倚之物一般無二,不具慧眼決看不出來。反用是,隨便指上一件牲畜禽鳥只要是活的,立刻可以變成和自己一樣,行住坐臥都可與真人無異,只不能言笑面已。另一套是隱形之法。傳罷笑道:「你有此二法,便可濟得一時之急,如能好自運用,遇上急難要好得多。」

  說罷又向金奴道:「你這猴兒,淘氣脾氣到底不改,又將那妖人寶劍收來幹什麼,還不拿來我看。」

  那狒狒笑道:「你老人家多年不見。怎麼專揭人的短處。我自遭魔劫以來,已有好多年不淘氣了。方才妖人那劍因我知道是一件好東西,那妖人也不配用,所以拼損內丹奪來,打算送給大桃仙姑,以答她救我出劫之恩,你老人家當我留著淘氣嗎?」

  說罷立刻將劍呈上道:「可惜那個劍匣已被你老人家連妖人一齊用神火煉化了,不然留著有多好。」

  何天香接過劍來仔細一看道:「此劍也系當年寒鐵老人故物。妖人不能運用,妄用邪法催動,才被你奪來,如果真能發揮它的威力,你今天雖不死也必吃大虧無疑。這真是絕大便宜咧。」

  說著向地下一看道:「你這猴兒枉自隨雪山姥姥一場,怎麼連這點眼力全沒有,那劍匣乃寒鐵老人采五金之精煉成,我那陽烏神火彈雖然厲害,一時怎麼煉化,那地下不是嗎?還不快些取來給我。」

  金奴聞言掉頭一看,那地下黑黝黝的一物果然是劍匣,連忙取來遞在何天香手中,天香接過一看道:「你且看看,凡鐵有這樣嗎?」

  一面又笑著向大桃道:「難得這猴兒尚有人心,感恩圖報,這柄劍你便收起來吧。雪山姥姥劍術本自成一家,與眾不同,其出神入化,外人決難想像。你是她未來高弟,我本不敢越俎代皰,但此刻你尚未入門,前途磨難又多,如要用邪法催劍,那妖人牛廣盛便是前車之鑒。

  「如今為了濟急起見,我先傳你馭氣吹劍之道,如能勤習,一樣可以禦敵斬魔,只一遇能手,仍不能發揮全力,不過到底比用邪法去催動要好得多了。」

  大桃接劍又拜謝了,並向狒狒金奴致謝,隨向天香領受口訣,楊棄兒在旁笑道:「何仙子,你這人未免太不公平了,為何單將法術劍訣傳給大桃師姐,我就一點無份嗎?」

  天香道:「我與你師父,過去以元神化身在外修積,往還不止一次,便你也見過,為什麼會對你不公平。我知你已得了令師好些真傳,與大桃尚在門外絕不相同,她又前途魔劫重重,所以才傳她一點小法和劍術入門口訣,以免到時誤事,你道當真有厚薄嗎?」

  棄兒笑道:「法是不傳了,你難道連好劍也不送我一柄嗎?本門劍訣我學會了,就只差一柄好劍,不然今天那妖人,不等你來,我已把他宰了。」

  天香笑道:「這是各人緣法,他這柄劍何嘗是我送的,天地間無主寶物還多,你不會去找嗎?」

  棄兒道:「你不知道,師父早就對我說過,連外人都不許見,你教我到哪裡去找?」

  天香道:「那是害怕你一人惹禍無法應付,如今既有大桃在一處,那就又當別論了。」

  棄兒道:「真的嗎,你可不能騙我呢?」

  天香道:「豈有此理,我無故騙你做什麼!」

  說著又向金奴道:「目前玉龍潭開會在即,我有一事必須到大雪山去,你如隨行,不妨和我一同去看看玉奴,這裡已經沒有你的事了。」

  金奴一怔,方說:「那太子堡……」

  天香連忙遞了一個眼色道:「你管他呢,如不願去,我就走了。」

  說罷,一縱劍光臨空而起,金奴也忙向二人道別,將內丹噴出,化成一團紫色煙霧趕上一同飛去。大桃望空拜謝之後,向棄兒道:「師妹,你那洞府現在何處,此間事既已了,我們便可去了。」

  棄兒笑道:「可憐我一無父二無母的孤兒,哪裡還有什麼洞府,那不過是師父給我開闢出來聊避風雨的地方而已,你既要去我們就一同走吧!」

  說著扯了大桃,又從峰上飛身而下,走不多遠,忽見一處崖石從半山腰裡突出來,活像一株絕大靈芝,破山而出,下面卻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見,棄兒用手一指笑道:「那就是我的洞府了。」

  不一會,兩人攜手走到崖下,大桃細看,那崖正迎著月色,果然下面有一個長方門形小洞,看去不過四五尺高。二尺來寬,一扇石門正掩著。

  棄兒一推那門應手而開,再進門一看,卻是一個穹形石室,高可八尺寬廣丈餘,室頂懸著一盞鐵燈檠,點著指頭粗細一根燈芯,照得全室通明。

  靠著洞的後壁,依著原來山石,鑿成一張石床,右壁下放著一張石幾,左壁下放著一個蒲團,其餘只石凳數具。

  但是室內收拾得十分光潔,四壁也打磨得和鏡面一樣,石色深黑,隱約可見人物趺座,和熊伸鳥屈之狀。床上鋪有獸皮枕衾之屬,也折疊得很好。她不由笑道:「難為你小小年紀,一個人怎麼弄得這樣井井有條的。」

  棄兒笑道:「那是師父教導的,從小就是這樣,現在已經弄慣了。」

  說著,一面請大桃落坐,一面又走出去,半晌之後,用一個木盤托著兩杯茶進來,一杯敬客,一杯自用,一面道:「師姐遠來,想必肚子餓了,待我取點吃的來。」

  說罷,放下了茶杯,又踅出去,取了一大盆青棵飯,一盤薰山雞來,與大桃同吃。大桃吃著不勝詫異道:「師妹一人在此,這些吃的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棄兒笑道:「從前一切都是師父為我準備的,這兩年我學會了怎樣采那青稞,怎樣打獵,一個人的飲食還不容易?如今有了姐姐來此,一切更容易了。」

  二人吃罷,便就石床安睡。第二天一清早起來,大桃一看,那洞純系用人工開鑿出來的,所以異常整潔。又因洞在崖下石骨中間,所以雖當盛暑,那床上仍非重茵不可。

  再看那洞內中側還有一個小洞,滿裝薪水山糧爐灶等物,居然是個廚房模樣。

  那大洞四壁所繪三十六幅行功畫像,每幅均入石分許,看去十分明顯,再加上石黑如漆,其光可鑒,看起來更加容易。

  棄兒又將自己所知,一一予以解說,兩人便照像參悟,先做靜中功夫,然後又依圖式,依次行功。上下三天,大桃已將那雪山派入門功夫學會。抽出時間來,習劍訣和何天香所傳兩套法術。

  山茶和小珠采那茯苓琥珀回家以後,蝶奴連忙持了大桃留書,將她攜了狒狒前往大雪山尋師之事稟明。山茶、卓和均不勝焦急,誠恐中途一遇白骨教中妖人非出事不可,連忙請出公孫壽昌叩問此行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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