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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仗著自己曾服東方太公靈丹,並無懼怯,笑駡道:「無恥妖婦,你這七星寒魄彈又勝似冷焰天王的冷焰陰火嗎?」

  說著把手一揮,所練青磷劍也自出手,迎著七粒彈子掃去,只聽得波波連響,七彈俱寂,化作一陣牛毛粗細的冰線當頭罩下,但一近大桃,全如雪花飛入洪爐,蹤跡不見,大桃卻如沒事人一般,手一指劍光直向金冶兒飛去。

  那金冶兒,敵住山茶本已支援不住,幸得潘二娘飛劍相助,方覺一松,正生歹念,打算冷不防撤劍向卓和暗算,卻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劍方才撤下,大桃劍光已離頂門不遠,不禁驚得忙指劍迎敵。

  手腳一亂,卻被卓和看出破綻,一棍險些兒掃中肋下,好容易一個鐵板橋,身子向後一折。

  倒竄出去丈餘,才將一棍避過,那道灰黃色光華,也被大桃劍光敵住,已經嚇出一身冷汗,口中帶喘。本來論雙方功力,金冶兒在大桃之下,此刻卻漸落下風,只能勉強撐持著。

  在另一方面大桃姐妹所居雙紅樓上,因為鄔元成早已料定今日必有一番廝殺,後園有一元命樓系藏本院符印名冊重地,本由金冶兒防守,惟恐金冶兒傷勢太重,一時不能復原,只憑教下兩個第七代的弟子,決難勝任,所以特將小桃調去代司其職。

  小桃雖不願離開繼春,但一則不敢違命,二則也藉此想將全部妖人名冊,掌握在手中,事後作個進獻之禮,所以將繼春托給大桃,自去穀後元命樓假作防守,一面遣開教下兩個妖徒,企圖乘機竅取名冊。

  卻不料去才不久,前面觀中戰爭已經發作,一時又走不脫,這裡大桃又因金冶兒所居紫薇仙府,劍光大起,又聽金毛狒狒吼聲,似乎已有人攻入園中。

  便向繼春道:「妹夫,前面似有變故,我去稍看即來,你千萬在此不要慌張。」

  說罷即向紫薇仙府飛去,卻不料救了卓和一條性命,又與金冶兒破臉鬥上。

  那樓上,只剩繼春一個,向窗外一看,只見觀前,園裡,都有劍光閃耀,鬥得正酣,卻分不出敵我勝敗來,不由心中著急,但苦於自己雖略識武功,對於劍術卻絕對外行。

  正在驚慌,猛見眼前慘碧光花一閃,小鸞忽然在房中現身,一陣媚笑之後,倏然噴出桃花媚仙幛,將室中布上一層紅霧,笑說:「楊師叔,你好,不但我和蝶奴都被你瞞過,連金篆夫人也被瞞過了,還吃前任監院王祖師一陣排揎,現在你自己說吧,該怎麼罰法才對。」

  說著,眼角一唆,走近繼春身邊,兩片玉頰登時泛起一重春色。繼春驚道:「這是從何說起,你的話我完全不懂,憑我焉有欺瞞你們之理?」

  小鸞看著他媚笑道:「師叔,你老人家別裝傻好不好,我已經伺候你好多天,什麼事情不知道,前天你不是對金篆夫人說已經成了廢人了嗎?如何小桃師叔和你又上桃花媚仙幛呢?」

  說罷嬌笑連聲,一把抱牢繼春,俏聲道:「你放心,小鸞是知道好歹的,決不貪功害你。不然我早向金篆夫人和祖師爺面前去告密了。」

  說著,把一張俏臉貼在繼春臉頰上,丁香笑吐,口脂暗度,一面低聲道:「本門傳道在所不禁,就是小桃師叔看見,你是我的該管師叔,她也不能說什麼。」

  一面便半抱半推的擁了繼春直向床邊走去。繼春雖知自己已經服了鐵石丸決不怕廝纏,但也不禁心驚,一面用力推開,—面道:「小鸞,你不要胡鬧,我委實已成廢人,不然前天金篆夫人能饒我嗎?你小桃師叔前些時用桃花媚仙幛也正為了問我此事,不信等她來你可以問去。」

  小鸞冷笑一聲道:「師叔,你不真認帳嗎?我小鸞雖然年紀小,又是後輩,可從十三歲就在江湖上混,什麼陣仗沒有見過。你和小桃師叔的事,雖在桃花媚仙幛裡面,我看不見,聽不見。難道連你們兩位的神情都不明白嗎?現在我告訴你,趁著她們沒有回來,你只給我一點好處,以後大家便是自己人,要不然,嚇嚇,你可等看我的。」

  說著小嘴一撅嬌嗔滿面,叉手而立。

  繼春慌道:「我是有什麼說什麼,實情如此,你便稟告祖師爺和金篆夫人,我也只有這兩句話,反正我這條命是撿來的,便再厲害些,我也只有一死……」

  小鸞哼一聲道:「我知道你能拼一死,不過你難道就不怕連累大桃、小桃兩位師叔嗎?你如再裝腔做勢,我便告訴祖師爺和金篆夫人,說你是那狗皮道士所使,前來臥底,不先讓小桃師叔吃個罹誤官司才怪。」

  繼春更道:「這是我的事,你為何要無端去害她?」

  小鸞得意的一起笑:「我管什麼害人不害人,你不答應,我只有用這一著,大家痛快不成。」

  繼春不由心中怦怦直跳,半晌不語。小鸞越發得意,猛然又走近前來,一隻手搭在繼春肩上道:「我哪一點不如小桃師叔,你便這樣看不起我來,這是你逼出來的,可不能怪我,你只能稍如我意,大家一床錦被遮蓋,不都好嗎?」

  說著暗誦邪咒,身子一抖,全身衣服宛如蟬蛻,全落在一旁,露出一個裸無寸縷的嬌軀來。

  繼春方說聲啊哎,自己身上衣也平空褪去,不由心中更急,一面閃避不迭,一面卻激起一腔激憤,右手一起,一掌向小鸞胸前打去。

  小鸞滿以為繼春的弱點已被抓住,不愁他不上鉤,萬想不到竟然有此一著,幾乎被打個正著。

  她原是繩妓出身,連忙身子向後一個反折腰,避開一掌,趁勢一個斤斗,翻將過去,粉臍雪股,諸般妙相,恰好完全呈露在繼春面前,又是一陣嬌笑。

  繼春越發大怒,不由施開家傳武藝,一路小金槍拳法直逼過去,處處向著要害,恨不能立刻將小鸞打死才泄心頭之憤。

  那小鸞也只一味閃避,絕不還手,百忙中有時還飛上兩個眼風,玉腿酥腳搖曳生姿,做出若干媚態,仿佛一個裸體美人在逐人面舞。

  鬧了半晌,繼春漸感不支,小鸞倏然趁著繼春一掌擊來之勢,向後一倒,兩條玉腿絞住,在繼春腿上一絞,繼春立足不住,立也倒將下去。

  小鸞纖手一舉,將人托定,方嬌笑說:「師叔,你……」

  猛聽窗外一聲嬌叱道:「賤婢竟敢無恥,還不趕快出來受死!」

  接著輕雷微震,一道青光穿窗而入,那一重桃花媚仙幛,登時散如雲煙。

  小桃已站在窗外走廊的卐字欄杆上面。小鸞見狀並無懼怯,只將手托的繼春,向劍光上一迎,險些兒迎個正著。

  小桃嚇得慌忙收劍,小鸞乘勢就地一滾,赤著身子俏生生的站在床側道:「小桃師叔。你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難道我向楊師叔求道也算犯法嗎?」

  繼春見小桃一來,膽氣頓壯,也一骨碌從地下一躍而起,大喝道:「無恥賤人,膽敢戲弄我。」提拳頭,又奔過去。

  小桃一看兩人全赤條條的,不由臉上一紅,又喝道:「你……還不趕快把衣服穿起來,目前觀前山后都已大亂,有人來看見成何體統?」

  繼春這才想起自己還赤著身子,不禁叫聲啊哎,連忙把衣服穿上,小鸞卻似沒事人一樣,抬頭看了小桃一眼道:「這又有什麼要緊,也值得吆喝人,祖師爺的無遮大會誰沒有到過,誰又穿過衣服?」

  說著,一面取過衣服慢騰騰的穿著,小桃見兩人內衣均已穿好,倏然臉色一沉道:「無恥賤人,還敢饒舌,什麼祖師爺,今晚便是你等命盡之時。」

  說著一拍劍囊,青光重又飛起,直向小鸞射去,小鸞一聽,連忙手指身邊繼春,飛出一道黃色光華,兩道劍光絞在一起,一面一抹頭髮,放出青磷信火高聲道:「怪道你二人情形反常,原來全已經叛教。老實說,平日我因祖師爺差遣,才叫你一聲師叔,跟丫頭一樣伺候你,如論功夫,你還差得遠。」

  接著又大叫道:「蝶奴師妹,還不快來助我拿下這兩個叛賊,到祖師爺面前去請功。」

  叫了幾聲卻不見答應,信火發出也不見有動靜,心中不由有點著慌。那楊繼春匆匆穿好衣服,也扯下了床側掛的一把苗刀過來助戰,小桃忙道:「對付這丫頭用不著你,快去樓下湖山石旁,將心印禪師旗門布好,免為妖人所傷。」

  繼春尚不肯走,撐不住小桃連催,才閃身出房下樓。小鸞把牙一咬,暗中取了一枚白骨迫魂釘,冷不犯向繼春身後打去,小桃不由叫聲不好,那一點灰白光華已到繼春背後,欲待救護已來不及。

  正在著急,忽然房門外飛來一道慘碧光華一擋,繼春才得安然無恙走出去。

  接著一個女孩子的口音道:「小桃師叔,不要驚慌,我來助你。」

  再一細看,卻是蝶奴,小鸞不由怒道:「你這小鬼,也吃裡扒外嗎?」

  蝶奴冷笑道:「什麼吃裡扒外,我本來也是好人家的兒女,你們把我拐來,也不知受了多少淩辱,如果不是小桃大桃兩位師叔,我早已打入十八層地獄裡去了。适才,我已蒙一位仙姑指示,決定跟隨兩位師叔改邪歸正,你如再執迷不悟,眼前就要神形皆滅,連做鬼也不容易了。」

  小鸞聞言更怒,隨手又發出兩枚白骨追魂釘向蝶奴打去,一面喝道:「我不殺你這叛賊決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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