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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鄧演一見來人披了一身狗皮,急切間本認不出來是誰,聞言仔細一看,竟是在玉龍潭用五行真氣反擊馬天嘯的諸葛釗,不由惱羞成怒,左肩一搖,一道烏金色的劍光立刻飛起,一面怒道:「你這無知小子,上次祖師爺因急友之難才饒你不死,如何好好的人不做,披起狗皮上門尋事?」

  狗皮道士笑道:「無恥妖孽,虧你還有臉說此大話,上次真不知是誰饒了誰。老實告訴你,我今天到這白鶴觀來,就是為尋你們這批妖孽算一算采補害人的賬,和你們這一批禽獸一樣的東西周旋,不披上狗皮還羞與見面呢!」

  說著,一拍劍囊,一道金黃色劍光飛起,直向那七煞喪門劍迎去,只一兜一絞,鄧演便覺真氣一震,方說聲不好,狗皮道士一笑,手起又是一五行神雷,轟的一聲,不由將鄧演震出丈余,嘩啦啦連響,身後牆壁都震了個大洞,全殿搖搖欲倒,磚瓦塵灰落了一地。

  鄧演左臂幾被打折,內外傷勢一齊發作,這才知道厲害,忙將身子一晃,化作一道烏金色光華和劍光合在一處,向殿外飛去。

  才到山門外面猛又聽見一聲吆喝:「無恥妖人往哪裡走。」

  接著一道藍色劍光攔住去路,鄧演心下更急,一面用七煞喪門劍向前一擋,只聽得錚錚連響,真氣又大震了一下,幾乎支援不住。

  再看身後金黃色光華已從殿內飛出,心知兩劍一經會合必無生理,忙將舌尖咬破,噴出一口鮮直,幻成兩個化身,厲嘯一聲分向兩劍迎去,一面乘勢將真身隱去,遁往後殿。

  當狗皮道士銅袍道人兩人看出滴血分身之法,人已去遠,連那烏金色劍光也不知去向。

  方說得一聲:「原來白骨教十三尊者也不過如此。」

  猛見眼前一亮,半空中,忽然飛來一大片暗紫色光華,夾著萬點慘碧寒星當頭罩下,風雨之聲震耳欲聾。

  接著一聲大喝道:「你們兩個小輩再嘗嘗這個滋味如何?」

  狗皮道士忙與銅袍道人會合一處,一面放出五行真氣將兩人一併護住,再抬頭一看,只見屋脊鴟角上站定了兩個妖人。

  一個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一臉紫醬色橫肉,濃眉暴眼,身穿白骨教中特有的黑色道袍,另一人身高九尺開外,面色紫中帶亮,一身大紅火焰道袍,正在捏訣行法,知是白骨教中能手。

  後面的銅袍道人,忙將身子一抖,嗆啷一片響聲之後,那銅袍忽化五千四十八柄短劍,穿過五行真氣,飛在空中,宛如一大片金星火花,直向兩妖人罩下。

  那來的兩妖人,正是紫面迦藍鄔元成和紫面天王王必武,鄔元成尚恃王必武所發紫焰陰雷,威力極大,對方不過兩個無名之輩,決難支持。

  王必武卻識貨,認出那大片金星火光,竟是昔年寒鐵老人的金精劍袍,不由大吃一驚,疾忙取出一面妖幡迎風一抖,立刻鬼聲啾啾,現出無數骷髏,七竅各噴碧焰,結成一個白骨橫成的穹頂將兩人護住。

  一面行法一面催那紫陰雷,百萬碧星一起爆炸,直象火山雷海也似的向狗皮道土和銅袍道人打下。

  就這一刹那時間,那五千零四十八柄短劍已和白骨穹頂接觸,那骷髏厲叫一聲,立化濃煙消滅,但第一層毀去後,第二層又補充上來,生生不已,那一片短劍雖然厲害,也一時無法攻入。

  在另一方面,王必武所發紫焰陰雷,雖然震撼天地,聲勢異常兇猛,因為狗皮道士和銅袍道人已將藍虯、雄精兩劍合壁化成一個金藍色的光幢,罩在五行真氣外面,一時也奈何他不得,雙方成了相持的局面。

  王必武拼損無數冤魂所化骷髏,稍為緩過一口氣來,一見這兩個新出道的正教門下,不但各有異寶攻防應付裕如,而且功力也頗驚人,不由又大聲喝道:「來的兩個小輩是誰,既敢上門欺人,懂事的報上名來,你祖師爺還可從寬發落,不然在我這紫焰陰雷之下,不久便要化成飛灰,形神皆滅了。」

  狗皮道士一聽來人竟是西方魔教中的四大天王之一的王必武,料定另一個妖人必是鄔元成。

  不禁冷笑道:「原來卻是你這無恥妖人,才在玉龍潭慧因大師手下逃得性命,便要在自己門前說大話嚇人,豈不可笑,憑你那教主鬼母潘濤,我尚在她那銷魂蝕骨妖陣當中呆上七天,何在乎你這微末伎倆。」

  王必武和鄔元成這才知道來人竟是在青磷谷口和鬼母潘濤見過陣仗的諸葛釗,不由既驚且怒,立將魔焰陰雷加緊摧動,銅袍道人也將那五千零四十八柄短劍運用得愈形神化,有如疾風驟雨一般向那無數骷髏刺下,兩下都在拼命相持。

  另一方面,在後園雙桃姐妹所居樓上,金冶兒也和楊繼春廝纏得難解難分,笑波無忌之外,竟將上身衣服完全脫去,只留下一幅大紅抹胸,赤著雙臂將繼春一摟,一雙手在繼春身上上下亂摸,兩隻眼裡好象要冒出火來,一張櫻口不住價在繼春臉上亂吻著。

  但是繼春自服鐵石丸之後,任她如何挑逗撩撥,簡直絲毫無動於衷,竟似宮中老監一樣,轉惹得金冶兒一腔欲火無處發洩,一把抓牢繼春右膊,咬了一口便打算吮吸膏直。

  小桃不由心急,背過身去,假作看望窗外月色,暗取心印所贈靈符一道向窗外一擲,只聽得震天一個大霹雷,百丈金虹應手而起。

  不但樓上的金冶兒嚇得放手不迭,赤身便向樓下逃去,便山門前面的鄔王兩人,也只道觀後又來了什麼正教中能手,惟恐根本之地有失,不由心中更外惶急。

  狗皮道士乘機大喝道:「鄔元成、王必武兩人聽了,後面金光大起,想必另外有人找你們算帳,我兩人向不打落水狗,你如此次幸逃活命,五天以後,我們必定再來尋你,暫時失陪了。」

  鄔、王兩人。前後受敵,也正巴不得先緩下一處敵人,專心對付一面,聞言正好落場也大聲喝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為己甚,你等五天之後,再來祖師爺面前納命便了。」

  說著,雙方各將自己飛劍法寶收回,狗皮道士和銅袍道人退下之後,不禁互道:「妖人果然厲害,如非心印師兄預伏虯髯師靈符,雖不致吃他大虧,也非耗上個長時間不可。」

  說著,一同回到黃桷壩楊家,一看心印尚未回來,再看所居草堂室內桌上留著一封信,封皮上大書著:狗皮銅袍兩道友同展。打開一看,內面只有半張信箋,寫著:「此間虛實我已探明,僅一王必武須稍費手腳,其餘妖党兩弟均可應付,既約對方期以五日,事前當來共謀良策,楊秀才及小桃姐妹日內決無大礙,且已有能者暗中將護,不虞妖人加害,可告乃伯乃母放心。」

  下面畫著心形的印記,心知心印在期前一定會來,便將情形略告楊老者,但不知所云能者是誰,不免又互相揣度了一番。

  那白鶴觀中,王、鄔兩人自狗皮道士、銅袍道人走後,連忙趕赴後園一看,只見半空中靜悄悄的,毫無敵人來犯跡象,不禁奇怪,正想方才那等聲勢,此刻如何毫無動靜。

  忽見金冶兒赤著上身,從小桃姐妹所居的院落裡慌忙奔了出來,一問情形,才知果有敵人進來,但不知如何,雷聲一震之後,金光便斂。

  再到樓上一問,小桃姐妹都說只見窗外一個大霹雷,金光一閃,便不見其他異狀,楊繼春則已被震得昏暈過去,方才蘇醒過來,正用一條帕子包紮臂上齒痕,不由心中更覺詫異。

  繼春又乘機訴說金冶兒加害情形,鄔元成不禁眉頭一皺,回顧金冶兒已經赤身跟上樓,便看了她一眼道:「他已入我門下,根基骨格俱不太差,你何苦趕盡殺絕呢?」

  金冶兒看了小桃一眼冷笑道:「我對這姓楊的嫩娃兒,並不希罕,不過既有人拿他當寶貝用盡心機,我實在氣不過,所以才打算弄死他算完,昔年你不是允許過我一付好的廬舍嗎?這幾年女人我做夠了,現在也想做幾年男人再說,既說他根骨不錯,又才服過靈芝,我就打算借他這一副好軀殼一用,你看使得嗎?」

  金冶兒說完之後,鄔元成未及答言,繼春不由嚇得面如土色,小桃姐妹也暗暗著急,王必武忽然冷笑一聲道:「鄔道友,現在大敵當前,還沒有查出一個究竟來,你是這個道院之主,為什麼放著正事不辦,反和她們閒磕牙,這楊繼春既已收在門下,我也驗看過就是本門弟子,如何能因個人的醋意隨便置之死地,奪取他的軀殼,以後本門新進弟子,豈不人人自危,這豈不是大犯教規。」

  說著瞪了金冶兒一眼道:「你還不穿起衣服出去。」

  金冶兒素來對這位西方魔教派來的監院就有三分懼怕,聞言,連忙說聲:「遵法旨!」立刻穿衣退了出去。

  繼春乘勢叩謝救命之恩,並請收為記名弟子,王必武一把扯過,將他上下看了一看笑道:「你倒很乖覺,乘著階梯便打算爬上來,不過我和一般魔教長老不同,只一入門,一切便須守我戒條,不奉我命不得自作主張,你能守得嗎?」

  繼春忙道:「守得。」說著又叩頭。

  王必武扶起道:「好的,明天你便到我住的鶴軒去,候我吩咐再說。」

  說著又對小桃姐妹道:「由他仍住你處,自後不奉我命,任何人不得干擾,只有人敢違命,立即稟報。」

  說罷也不管鄔元成如何,立即雙足一跺,從窗口向外縱,化成一道暗紫光華直上太空,鄔元成看著小桃姐妹和繼春三人,不由臉上有些掛不住,勉強笑了一下道:「本來你金師姐這幾年因我憐她吃虧太大,所以嬌縱慣了,能由王老前輩戒訓也好,你等各事需要小心,千萬不可大意。」說著也飛身出窗,向空中巡察。小桃姐妹,不禁向繼春使了一個眼色,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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