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鐵吾 > 南明俠隱 | 上頁 下頁


  武倩兒並不生氣,只媚笑一聲道:「你這傻孩子,原來有這個傻打算,以為我便不能奈何你,傻孩子,你又想錯了,我是不願意做煞風景的事,不然立前就可以教你知道厲害。但是我知道前世跟你是什麼歡喜冤家,再也硬不起心腸來,也罷,我們再賭一次運氣。現在明白告訴你,我這鴛鴦盞內安著機關,無論你用酒量贏我,或者能識破機關,我立刻送你走,以後我們還可以結一個教外的姐弟,只要你有用著我的時候,決定盡我的力量,幫你一次大忙,你若輸了,也給你三天的期限,讓你作個打算,這是我九尾仙狐從來沒有的事。不信你以後儘管打聽。」

  說罷笑著一手擎著一支鴛鴦盞,櫻口街著鴛鴦嘴先吸了一口,媚笑道:「請!」

  諸葛釗方才已經嘗過利害,心想:「已經遇著這淫魔,打是打不過,所恃的柳老太公,也許真的未必肯管這事,不要再弄出什麼花樣,先吃現虧,幫人不得。她話已說出口,何不就在這酒盞上著想,至少可以保全一時,等拖延時日再說。」

  想罷,定了一下神,正色說:「我自無能,已成案上之肉,既承允許,不再強迫,用這一盞酒打賭,並且說明,我輸了,也給我三天期限,讓我自己衡量,小可願意試酒量和這鴛鴦盞的妙用,我想夫人雖非正道,在江湖上卻是久負盛名。決不會對我食言而肥,又生別的枝節,或者言不顧行,中藏詭計,我們不妨一言為定,就此賭一下運氣。」

  說著也擎起鴛鴦盞,看了一下,覺得除了雕來不及絕精而外,沒有什麼特異之處,便也銜著鴛鴦盞吸了一口,只覺得酒味甘芳,異常美口,一連吸了兩口,酒竟不盡。

  武倩兒笑得格格地說:「早這樣不就行了麼,說了半天,還不是一樣吃酒,我生平說了算數,只要你酒量勝我,或者識破盞內機關,送你出去,請放寬心吃吧,真要算計你,你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說著擎起盞來吸著笑說:「不讓你一個人吃,我也陪你,省得不放心。」

  諸葛釗連吸十餘次,始終不覺酒量,細看盞子,也找不出毛病來,把鴛鴦盞又送到口內去,想再吸。

  武倩兒隔座又伸過手來,一把奪去媚笑著說:「傻孩子,這酒雖然甘芳醇美,多吃了總難免有傷身體,我卻捨不得!」

  諸葛釗一怔,忽然覺得,小腹奇暖異常,欲念頓不可遏,自知中計,心身已經不能自主,才說得一聲不好。武倩兒卻得意的一笑說:「輕紅小燕,還不扶相公到房內去。」

  兩個丫頭答應一聲,走上前去,一邊一個扶著,諸葛釗只覺得四肢無力,欲火如焚,任憑兩婢扶到房內床上臥下,武倩兒跟著走進來,妙目不時送媚,慢慢脫去外衣,露出一身妃色短襖褲,在床上坐下來,纖指一點諸葛釗的額角笑道:「我當你真是鐵石心腸,原來也不過如此,不過你不要怕,我向來說話從無更改,決不傷你性命,並且還傳你妙法,只要你不倔強,決無虧吃,知道嗎?」

  說著格格連笑說:「你這孩子,照這個樣兒,還有話說嗎?只要你說聲不願意,不妨再讓三天。給你自己酌量。只要你熬得住,姐姐還是等著你的。」

  諸葛釗腹中藥力已經完全發作,只覺欲火如焚,再經她一挑逗,已成撩不住的模樣,恨不得立刻將武倩兒摟將過來才好,猛然神智忽清,自驚道:「我向來自負奇男子,如今著了淫婦的道兒,甯死不可受辱。」

  想著把雙目一閉,也不開口,武倩兒見狀一笑說:「我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竟然敵得了半盞和合藏春香糯桃花酒,我倒要看你能熬到幾時,不過,越是這樣,越不能放過你。」

  說著把身上襖褲一齊脫去。羅衫全卸,只留下一串金練,系著大紅兜胸,和一條蔥綠小衣,兩條粉光妙致的玉臂和酥腳全露在外面,纖腰一扭,回顧二婢笑駡:「輕紅小燕,你們兩個死丫頭,不替他脫下衣服,還等什麼?」

  輕紅卻笑說:「奇怪,這酒向來只要半杯入口,從沒有一個人要服伺的,今天恐怕藥性走了,不然就是小燕弄錯了。」

  說著,走近床來,就要代諸葛釗脫衣,猛聽得明間外面拈花高聲說:「二夫人,快迎接,二小姐來了。」

  輕紅連忙停手,武倩兒也忙不迭穿衣出房去,小燕噗噗一連兩聲,吹滅了床前兩枝畫燭,乘著房內無人,對著諸葛釗悄聲說:「你真好險,這是我們二小姐從仙山帶來的,一會我再設法送你走,千萬大意不得。」

  說著她匆匆走出去。

  諸葛釗自靈藥人口,覺得一陣奇香進人丹田,欲念全消,手足也活動如常。只猜不出來小燕相救之意。躺在床上半晌,忽聽房外蓮步細碎,一陣足音,武倩兒笑道:「二小姐,今天為什麼緣故,棋興大發,一經回來,連夜就要過癮,連擋駕也不行,我今天確實有點不舒服,恐怕不能陪你呢!」

  接著一陣清脆的嬌笑說:「向來下棋總是我輸的多,今天就是專要打你這落水狗,要不是你不舒服,我還真不來呢!輕紅快把棋局拿出來,今天不殺他個荒盤,決不回去。」

  武倩兒也笑道:「不曾見過一個女孩子,沒日沒夜的找人下棋,而且又沒出息,專想乘人之危,不過我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病,要讓你贏了才怪,可是我們一言為定,只下一盤,輸了不許賴。」

  笑說著,簾鉤響處,來人已經進了明間,諸葛釗身子略抬,從門簾縫裡向外一張,只見武倩兒攜著一個絕色少女進來,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一身白色道裝,臉上脂粉不施,天然麗質,在燈光下麵,越發顯出骨秀神清,直似瑤島飛仙,一塵不染,心想:「此是何人,以武倩兒這等淫婦,家中怎麼會有此等人。」

  正在不解,外間棋局已經設好,半晌聽子聲丁丁,不聞人語。忽然聽見道裝少女笑道:「我先點你一下,你是非走不可。」

  諸葛釗聽了,不由心中一動,半會又聽少女道:「你還不打算走嗎?等我再來點你,真不走你是非死不可了。」

  不禁心中大悟,連忙輕輕坐起,忽然暗中人影一閃,小燕又走進來,一扯衣角,向銅鏡一指,便走向鏡前,手按機關,現出門來,諸葛釗更為明白,悄然一躍下床,走出門外,小燕跟出來,一手仍將銅鏡還原,悄然說道:「相公快走,你今夜實在危險得很,等我開了浴室的門,你趕緊上房,仍循原路出去,千萬不要驚動老太君,中途也許有人救你,只要進出園子,從後面松林繞過去,看見澗邊有一株從澗邊伸過來的老松,再從松上走過澗,便有路直通嶺上,過了嶺只見一處松林,林中有三間高聳竹樓,就是柳太公息隱之所,到了林內便算有命,老太公肯否留你,那就要看你福命如何了,現在我不能多說,總之,越小心越好。」

  說著開了浴室門,等諸葛釗出來,仍然縮身回去,把門關上。

  諸葛釗一看四顧無人,一躍上了回廓的飛簷,從房上一路飛縱而逃,穿過畫橋梅林,直到湖邊,仍從曲橋過湖,幸喜無人阻擋,又值皓月當空,碧天如洗,看得路徑非常清楚。

  走著,看看已到來時所見大樓後面。猛聽得一陣怪笑,恍如鴟鳴梟叫,樹葉也似的從樓頂上飄下一個人,擋住去路。

  月光下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白髮老婦,穿著一身黑衣服,襯著白慘慘的一副面孔,兩隻碧眼,深陷目眶以內閃閃放光,左手大袖虛懸,右手拿著一根胡桃粗細朱紅拐杖,厲聲喝道:「大膽,擅自入我唐家堡夜叉莊,也太瞧不起我老太婆了,你且隨我來,有話問你。」

  諸葛釗知道來人必是獨臂夜叉無疑,心說不好,連忙退後一步,抽出背上短劍,迎頭砍去。

  獨臂夜叉一聲冷笑說道:「憑你也配動手?」右手提杖輕輕一格,錚的一聲,短劍飛起二丈來高。諸葛釗虎口盡裂,正想奪命逃走,只覺眼中黑影一閃,背上好似鋼鉤一般,被人抓緊,身子淩空而起。

  上了樓頂,跟著又飄然而下,被人摔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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