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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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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再興笑道:「小弟早回來了,因那玉面仙狐正在向您稟明探得消息,惟恐進來反有不便,心中也不願見她,所以才又在房上偷聽了一會,這騷娘們,倒也真有一手,只這大半天工夫,便將事情完全探聽明白,不過由此一事,也可想見女人可怕咧。」 羹堯道:「你既已全聽見,那便無須我再詳細說咧,不過事情雖已打聽明白,這事卻如何處置咧?」 再興笑道:「這事與那允禵有關,我們早從那小來順兒口中得知,這娘們不過打聽得更詳細而已,詳情我已呈明周路兩位師叔,他兩位慎重的商量了好久,所以我才回來得遲一點,如今大致是這樣決定,第一著是借馬天雄的事,造成允禎、允禵之間的明爭暗鬥,能牽入其他韃王更好,那鄧占魁冒充魏景星被仇家架去的事,不妨由師兄去告訴允禵,現在既由張桂香打聽明白你話更好說,再有胡震從旁說明那鄧占魁當年殺了魏景星全家冒名投降,裴老么攜了小主逃走,前來報仇架走鄧占魁的必是此人,看那允禎回答如何,再為決定。第二著對於血滴子的事,決定酌派一部能手暗中協助師兄,並且決推幾位知名之士,來京面謁允禎替馬天雄銷差,做進一步的臥底,說不定連周師叔全出一次面,不過此事須待太陽庵老師父和諸長老再做決定。第三著,是著你力謀進取,利用他兄弟鬩牆,取得允禎信任,設法掌握兵權,等到毛羽豐滿,再乘隙舉義。」 羹堯聽罷,不由點頭道:「既二位師叔做如此決定,那我以後,便更有所遵循咧,但不知此外還有訓示嗎?」 周再興道:「自然還有,那便是著白師叔趕緊馳赴江南,稟明老師父和恩師,即日回書師兄和雲師妹,准如所請,並限期完姻,不得違誤。」 羹堯不禁笑道:「正說正經的,賢弟為什麼又開起玩笑來?」 周再興大笑道:「這正是正經之尤者,怎麼說是開玩笑?難道您還不樂意嗎?」 接著又笑道:「您明天還得再去見一見雲師妹,白師叔說他就要趕回去,那魚翠娘還等著回信咧。」 羹堯忙道:「提起這話來,那魚翠娘的為人你知道嗎?她既是一位著名女俠,為什麼又和這張桂香認識?這我倒有點不明白咧。」 再興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那騷娘們已對你說過,教您去問雲師妹去,所以您要先在我面前打聽個究竟,免得碰釘子對不對?」 羹堯不由有點訕訕的道:「我不過因為此婦素行不端,她自己又不肯說,也許有不可告人之處,不宜去問她,所以先問一問你,怎麼說到這個上去?」 周再興哈哈大笑道:「小弟不過言直而已,您如果拿這個去問雲師妹,還沒有到時候咧,真的這個時候去問她不碰上釘子才怪。」 接著又道:「這事給您猜著了,那娘們卻真的說不出口咧。」 羹堯笑道:「那又是不端之事了,怎麼她又說是魚翠娘救了她性命咧?」 周再興道:「話倒不是那麼說,這娘們雖然素行不端,那一次卻實實在在吃了啞吧虧,如非遇上魚翠娘,還真幾乎把命送了。」 羹堯愕然道:「難道這等人盡可夫的女人,還會遭到強暴嗎?」 周再興笑道:「怎麼不是,那時候,她才嫁給李飛龍不久,還沒有到十分下流的時候,功夫也沒全練好,卻想不到,在太行山下奉了她那寶貝丈夫之命,扮了一個村婦,去探聽一家富戶的虛實,中途卻遇上竇三婆婆的兩個兄弟,小瘟神竇五,催命鬼竇七二人,攔住調戲,動起手來,一個初出道的娘兒們哪裡敵得住兩個積年劇盜,不到兩三個照面,便被竇七擒住,弟兄二人,竟在那大道旁邊松林裡面,把她輪奸了,那竇氏兄弟,本就心狠手辣,作案之後,從不留下活口,事完之後,正打算一刀殺死,恰好那時翠娘尚在啞大師門下,奉命向太行山有事,一見此事,哪裡容得,立刻向前宰了二賊,救了她的性命,一問姓名來歷,她卻直言無隱,將自己本是良家婦女失身匪人的話全說了,連探路行劫的事,全未瞞著,那魚翠娘卻著實憐惜她,說明以後只要改邪歸正,或有事自己不能決斷,只須寫上一封信,附上一枝折斷的袖箭,雖在千里之外,亦必趕來相助,並囑今日之事,便是報應,切須學好,方才別去,她掙命也似的回到丈夫面前哭說經過。 那賊王八李飛龍不但不加憐惜,反而怪她不知避忌,又因竇三婆婆勢大,兩弟被殺,決不甘心,深恐連累,嚴禁聲張,反揍了她一頓,自此以後,這娘們忽然舉止大變,先是痛下工夫,歷練武技,人也變成放蕩無忌,每遇上身懷絕藝的,全設法求教,甚至不恤獻身取媚,非要學成不可,那嵩山畢五,雖然是他丈夫師叔,好幾項功夫拳刀均未肯傳,對她卻是傾囊相贈,因此幾年之後,功夫反遠超出乃夫之上,這一來,她卻到處尋覓美男壯夫,以快己意,她那丈夫,轉成了縮頭龜,絲毫管不了她,反要仰仗她的鼻息,她又最喜捉弄男子,不但一般劇盜江湖人物,被她弄得神魂顛倒,便若干俠少紈絝子弟,也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那玉面仙狐的綽號,便是這樣得來的,這卻一點不假咧!」 羹堯不禁嘆息道:「一向我對她全以一個極輕賤的江湖女人看待,照這樣一說,倒也是被逼而成了,不過賢弟為什麼這樣知之甚詳咧?」 再興大笑道:「照這樣一說,您倒頗有憐惜之意,不過這娘們委實厲害,只稍授以隙,她一看中,便會鑽進來,你卻大意不得咧。」 羹堯也笑道:「豈有此理,愚兄別無他長,獨對這男女之間,自信尚有把握,你卻可以不必擔心咧。」 接著又道:「我要問你的,是她的來歷,你為什麼知道得這樣詳細,你為什麼不說,倒開起我的玩笑來?」 再興又笑道:「您要問這個,那前半段的事,是魚師姐親口告訴我的,那後半段卻是胡震胡大哥說的,她和我卻沒有什麼交道可言,這一點還請但放寬心便了。」 羹堯笑道:「你這但放寬心四字,更屬該打,須知此婦周旋于兩王之間,又機智異常卻不可不防咧。」 接著又道:「你怎麼忽然又稱魚翠娘師姐起來?難道她和雲師妹也是同門嗎?」 再興道:「怎麼不是?她兩位本來全是嵩山啞大師門下,後來是老師父一齊要了過來,才又一同轉入武當門下,算起來,還是兩度同門咧。」 羹堯恍然大悟道:「那就難怪那魚翠娘要千里之外投書了,不過這張桂香這等沒行止,那魚師姐是否還會理她嗎?」 再興笑道:「這事很難說,方才我不是說過,魚師姐最重然諾嗎?她既答應她有事不能決斷,或能改邪歸正,必然相助,也許就會來一趟亦未可知,而且此事關係甚巨,她更對雲師姐委身師兄的事,又頗不為然,說不定借此要來看看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那便來的成分居多咧。」 羹堯心料翠娘那封信,必與自己有關,不由微笑道:「幸而愚兄對雲師妹的事,未敢孟浪從事,先行稟明恩師請代做主,否則這位魚師姐也許就會大興問罪之師咧。」 再興點頭笑道:「豈敢,豈敢,她雖未曾向您問罪,卻已向雲師妹責難咧,您親手送過去的那一封信,便是一個老大難題,正不知雲師妹如何作答咧。」 羹堯不由失驚道:「這位魚師姐真的公然寫信向她責難嗎?這也就太奇怪咧!她也是一個女孩兒家,怎麼管起人家的婚姻大事來?再說上面還有師長咧,她就這等孟浪從事嗎?」 周再興鼻子內哼了一聲道:「嚇,您說她孟浪,她才不在乎咧,老實說,要不是上面老師父和恩師,那馬天雄又是她的世哥,替您力加解釋,也許就要對您不客氣了。」 羹堯又是一驚道:「這話當真嗎?你又為什麼知道咧?」 周再興道:「這都是白師叔說的,為了這個,那馬天雄真還幾乎和魚師姐說翻了,便白師叔也替您說了好些話,她才把一盆怒火壓下去,後來老師父一答應,她卻仍不服氣,那封信上,正不知如何向雲師妹責問咧。」 羹堯不禁把眉頭—皺,沉吟半晌不語,搖頭又道:「這位魚師姐倒也真少有,便鬚眉之中,也難得這種畏友咧。」 周再興又大笑道:「她就是這個脾氣,不過您只管放心,她決不至因此和您二位鬧翻了,將來只要話一說明,便又毫無芥蒂,只不過令雲師妹目前難堪而已,您卻又替她不得,便著急也是枉然咧。」 羹堯臉上一紅,又搭訕著道:」你為什麼老離不開取笑,既如此說,那張桂香的信,到底教她發不發咧?」 周再興道:「這更不足慮,您隨便她那信發與不發,反正這裡的事,白師叔回到江南去,總要對各人說明,還愁魚師姐不知道嗎?」 接著又笑道:「要依我說,您無須再為思慮,最好先睡上一覺,明天您還是和雲師妹商量去。」 說罷又道:「小弟明日要侍候您到雍王府去,還須將您和那雍王談話的結果去稟明周路二位師叔,也先告辭去睡咧。」 便起身下樓而去,羹堯也自上床去睡,第二天一清早便攜了再興向雍王府而來,到得那座秘閣之中,雍王已經坐在內面正在和胡震密談著,一見羹堯進來忙道:「二哥好早,昨夜得有十四阿哥府中消息嗎?」 羹堯笑道:「王爺,您早,現在江南的事,已全由那張桂香打聽清楚,昨夜據她報稱那曹寅確實和十四王爺沆瀣一氣,竟暗中和我們較上勁咧。」說著,便將昨夜張桂香所言詳細說了,雍王不由猛然一拍桌子冷笑道:「原來是真是他們弄鬼,幸而我們已經把馬天雄派出去,看來也許可望不至空跑一趟,要不然,還被瞞在鼓裡。不過那魏景星,到底是被誰架去咧,我們倒也要打聽明白,這事將來皇上勢必徹查嚴究,如果真系那些頑民愚老所為,只要他們肯到我這裡,仍非設法保全不可,這口氣卻非賭不可咧。」 胡震笑道:「王爺不必生氣,這事不用打聽,我全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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