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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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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笑道:「憑我怎敢和王爺生氣,不過我要問的也就正在這裡,那魚翠娘父女最恨的就是官中人,您要著州縣衙門把信送去,包管他連收都不肯收下咧。」 允禵忙道:「你放心,這送信的並非州縣衙門,都是一個介乎官商之間的閑曹,並且這人已經和魚翠娘父女全見過面,卻不會不送到,再說他們已經交談數次,便魚家父女再古怪些,也決不至連信全不收,否則我焉有不與你商量之理。」 桂香眼光又在允禵臉上一掃道:「這就奇了,別樣我不敢說,以翠娘父女,卻決不會交接官場朋友咧,怎麼會有這等事?」 允禵見她午睡才起,臉上枕痕猶新,說話嬌慵越甚,愈饒媚態,不由多看了一眼,桂香又微嗔道:「這位官員到底是誰咧?您可別聽那怪物的話,這次已經把我牽連在內,萬一再教人家架去,那是為了替我送信的事,這個責任我可吃不起咧。」 說罷懶洋洋偎向允禵身邊笑道:「這會子太陽一下可涼爽多了,您有話快說,我還得洗上一個澡呢,老看著我做什麼?」 允禵看著她神秘的一笑道:「這會你不怕熱咧,且慢洗澡,我們先聊一會兒不好嗎?」說著一把扯著仍然並肩在床上坐了下來,將李元豹巧遇馬天雄,離間少林武當兩派未成,轉被翠娘跟蹤到曹宅打傷,曹寅往訪群俠,送藥言和的話全說了,說話之時,自不免又涉輕薄,桂香不但不拒,轉加挑逗,一面笑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一段文章,照這麼一說,那姓曹的和什麼李元豹,全是王爺門下了。」 允禵笑道:「怎麼不是,如果不是我們的人,我能把這麼大的事托他嗎?只可惜這麼一來,把事全弄糟了,那曹寅雖已全推在馬天雄身上,奏明皇上,但目前皇上對四阿哥也聖眷甚隆,曹寅已經得到嚴旨申斥的處分,如今你能將魚家父女給拉了過來,才能補救,不然聖怒不測,我是無妨,曹老頭兒也許就不能再在江南待下去,那便是我害了他咧。」 桂香又媚笑道:「既有這等事,您為什麼不早對我說?那魚翠娘,固然一身功夫無人能及,便做事也從不饒人,如果誰打算在她面前弄玄虛,那便非吃大虧不可,這李元豹怎麼惹起她,不把腦袋丟掉,總算運氣咧。」 允禵忙道:「那我更非設法羅致不可了,你對這事,卻須為我盡其全力咧。」 接著又笑道:「這娘兒有多大歲數,長得如何?」 桂香不由覷了他一眼媚笑道:「您怎麼問到這個上去?她年紀不過二十多歲,要論長相也還不錯,只皮膚略嫌稍黑些,不過人家卻不比我咧。」 允禵也覷著她微笑道:「那一定比你差遠了,這麼大的丫頭,又終年的在江湖上跑,難道倒是規規矩矩的嗎?」 桂香冷笑道:「嚇,王爺,您就這樣瞧不起江湖女人嗎?她人倒是挺隨和的,不管老少男女,只稍有可取之處全可以交成朋友,說笑無忌,如有所求,只一答應決無反悔,不怕為難吃虧,全非做到不可,甚至有些事,你沒求她,只交情夠得上,她也非盡心盡力不可,不過,你如果看她是一個女人,打算欺負她,那可是自己找死,能割去耳鼻已是僥倖,祖宗有德咧。」 允禵把舌頭一伸又笑道:「當真這丫頭就這等厲害嗎?你可別故甚其辭,她如肯來,我決不招惹就是咧。」 桂香又白了他一眼道:「您是怎麼咧?說說又說到邪路上去,我真懶得理您咧。」 允禵涎著臉道:「你不理我那怎麼行?我們且不談這個,算我得罪了你,容我向你賠罪如何?」 桂香格格一笑道:「哎呀,我算得是什麼東西,怎敢當王爺向我賠罪,那不反了嗎?」 允禵神秘的笑道:「我既得罪了你,自然非賠罪不可,怎麼能反了?真要反了,那只算你伺候我便不算賠罪咧。」 桂香不語,只啐了他一口,笑得掙脫手把樓門關上。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桂香覺醒來,只聽枕畔酣聲大作,樓上卻黑漆漆的,再側著兩耳聽,外面已交二鼓,連忙起來,摸著火刀火石和紙媒取火將床側一盞銀燈點上,一看允禵赤身偃臥在絳紗帳中,兀自未醒,不由暗笑,那一雙剪水雙瞳之下,更不怠慢,掀起紗帳從枕畔取出一個小小磁瓶,傾出一點粉紅色的藥面子,托在掌上,笑著取過一個小竹管,向他鼻中吹了一些,半晌忽聽允禵打了三個噴嚏,酣聲漸低,這才放下帳子,悄悄的穿好衣服,開了樓門,正待命人取水抹身洗手,忽見新近派來伺候的僕婦張嬤嬤從樓下上來,低聲笑道:「王爺醒來了嗎?我已上來過好幾次,全沒敢驚動,如今晚飯只好算宵夜咧。」 桂香不由臉上一紅道:「王爺還睡著咧,您可別驚動,相煩嬤嬤取點水來,我還沒洗澡咧。」 那張嬤嬤看了桂香一眼,悄聲答應徑去,一會取來浴湯,桂香在別室浴罷,又換上衣服,打扮好了,略進飲食,這才又喚過張嬤嬤悄聲道:「王爺大概一時不會醒來,我也睡咧,您可在樓下相候,不聽我和王爺呼喚,不許上來。」 張嬤嬤笑道:「李大奶奶,您但放寬心,有王爺在這裡誰敢上來?傍晚時分,我便留上心咧。」 桂香不由又把臉漲得飛紅,將門掩上,等那僕婦下了樓,這才將頭發包好,佩上兵刃鏢囊,將燈吹滅,從樓窗飛縱出去,向年府而來,當下將一切見聞,只除開自己和允禵的事全詳細說了。 羹堯笑道:「這事卻難為你,打聽得這麼詳細,又打聽極快,我必稟明王爺重重有賞,這以後還須繼續探聽,只一得訊,隨時命人報與我知道,卻不能耽擱誤事,須知此事關係王爺前途極重,卻不可大意咧。」 桂香把頭一點,覷著羹堯道:「總領隊您可放寬心,這條小命兒是您救下的,只要您吩咐一聲,我雖然是個女人,不怕水裡就水裡去,火裡就火裡去,總要把事情打聽明白,不過白天裡我沒法出來,遇有極緊急的事,只好托小來顧兒來報,但是有些事,寫信很不易說得清楚,那小來順兒人雖極伶俐,年紀究竟小一點,那只好請您多原諒咧。」 羹堯道:「實在無法,那只能先說一個大概也行,卻千萬不可誤事。」 接著想起魚翠娘之事又問道:「你當真和那魚翠娘認識嗎?以你過去為人,怎麼能和她接近起來?」 桂香不由粉臉通紅道:「我的一切,還不全在總領隊灼照之中?您要問這個,那我只好實話實說,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咧。」 羹堯不禁詫異道:「她怎麼又是你的救命恩人起來?」 桂香臉上愈紅道:「您先別問這個,我和那魚翠娘的事,那位雲小姐全知道,您只問她,她自然會告訴您,我卻不便多說,不過那魚翠娘,我們確有認識,我的信去,她雖未必肯來,更決不會投到十四王爺門下,但那信卻略有關係,您如以為可發,我便將昔年的信物附去,要不然,那我也有法子讓那信無效,到底該怎麼辦呢?」 羹堯略一沉吟道:「這事能緩上一天,容我和王爺商榷一下嗎?」 桂香道:「一天半天或許可以,但十四王爺受了那程師爺的撮弄卻再遲不得呢!」 接著又看著羹堯笑一笑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還望總領隊明天能給我一個信才好。」 羹堯把頭一點,桂香立刻起身告辭,仍舊竄上窗戶,又回頭一笑道:「明天我是靜候總領隊的消息咧。」 這才登屋而去,羹堯正在燈光之下,綜合各方消息,思量如何應付這越發複雜的局面,忽聞窗外有人說道:「您在想什麼?小弟回來咧。」說著忽見周再興穿窗而入,羹堯忙道:「賢弟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周路二位師叔有何指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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