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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掉過頭去道:「師弟你怎麼又鬧起這一套來?現在又沒有外人,為什麼要這樣稱呼?愚兄現在心裡正煩咧,你又開什麼玩笑?」

  周再興笑嘻嘻的道:「您別煩啦,好事近咧!」

  羹堯不禁沉著臉道:「玩笑是玩笑,正經是正經,什麼好事近啦,你是指什麼事咧?」

  周再興嘻笑道:「您別生氣,您那心煩的事我全知道,我們是師兄弟,我又是您的貼身小跟班,還能瞞得了我嗎?」

  羹堯不由一怔道:「你胡說什麼?簡直更不像話咧,打從賢弟二次奉命重來之後,彼此雖然情同骨肉,說話也要有個分寸,你這麼一來,教我能說什麼呢?」

  周再興忙又笑道:「好師兄,您今天怎麼忽然對小弟這麼大的氣咧?實不相欺,小弟適奉周師叔之命而來,便是為了專誠向您賀喜,不過小弟叨著師兄喜氣,有點忘形卻是真的,你和雲師妹的事,老師父和恩師已經全答應了,不過恩師恐怕外人議論,所以特為差了白師叔來京和周路二位師叔商量,現在周師叔已差小弟來向您賀喜,您想這還不是好事已近了嗎?」

  年羹堯聞言,不禁站了起來道:「此話當真嗎?那麼周師叔到底如何說法的咧?」

  周再興寒著臉道:「您問這個,小弟适才已蒙師兄訓斥,卻不敢再胡說咧!」

  羹堯連忙賠笑道:「适才算愚兄冒犯,還望賢弟不必生氣,容我謝過如何?」

  周再興忍笑咬著牙齒道:「師兄言重了,那本來是小弟年幼無知,信口胡說,怎麼怪得您生氣?您要這麼一說,不折殺小弟嗎?」

  接著又作了—個揖道:「小弟把話已經傳到,适才放肆,還請恕罪,以後再也不敢咧!」

  羹堯見他放刁,又老著臉笑道:「賢弟何苦故意捉弄我?實不相瞞,愚兄自命馬天雄南下之後,便深悔此事孟浪,如今周師叔既命賢弟通知,想必那馬天雄已經向恩師當面呈明,還請詳細見告才好!」

  周再興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小弟不過胡說罷了,您還要問他做什麼?」

  說罷,猛一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兒來,又笑道:「您別著急,只先看一看這個,容小弟再細為呈明如何?」

  羹堯一看,那層油紙封固甚密,再拆開時,內面卻是一封信,信封上寫著:

  敬煩白師叔擲史
  雲師妹中鳳親啟
  侄女魚翠娘叩托

  不由詫異道:「這是雲師妹的信,你又弄什麼玄虛教我看起來。」

  再興笑道:「您別心急,白師叔說,這裡面是兩封信咧,本來教我拆開分別投送,一來小弟心想偷懶,二來你送給她,也許比小弟轉交要合適得多,所以才沒拆開,您再看看是不是兩封便知道咧。」

  羹堯再拿起那封信來看時,果然底下還有一個一樣一式的信封,是天雄托白泰官寄給自己的,連忙又拆開那信詳細一看,始而憂形於色,繼而又笑道:「果如賢弟之言,只是那馬兄為我,又幾乎把性命送了,這真教人于心難安,不過那白師叔想已將二位老人家之意呈明周路二位,到底周師叔如何說法咧?」

  周再興含笑搖頭道:「這個小弟卻不敢再說,前此多言已經自悔孟浪咧。」

  羹堯不禁也作了一個揖笑道:「賢弟怎麼老記得方才的碴兒,愚兄謝過就是咧。」

  周再興慌忙還禮道:「師兄,您怎麼對我又來起這一套來?小弟怎麼敢當?其實小弟不說,您也明白,只那賀喜二字便盡在不言中咧。」

  羹堯又央求著道:「你還得說明白一點,我才敢放心,要不然誰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是什麼意思咧?」

  再興大笑道:「師兄向來做事極其明決精幹,怎麼獨對此事糊塗起來?這是何等大事,如果他老人家沒有明示,小弟怎敢胡說?向師兄開玩笑嗎?」

  接著又笑道:「無怪人說事不關心,關心者亂咧,以師兄尚且如此,何況他人。」

  說罷,正色道:「周師叔說,如依名份而言,決不可有屈雲師妹,不過此事所關者大,雲師妹又出自願意,老師父既無說話,而且也主張把您兩位合成一處,自可從權,不過他老人家盛讚雲師妹,而對師兄只說一聲便宜了您,此番完姻以後,您還須對得過雲師妹才好,您知道雲師妹為什麼自甘做妾嫁您做個二房嗎?」

  羹堯不由惶恐道:「愚兄向來待人以誠,便朋好知交也不敢輕負,何況雲師妹為我如此委屈,將來焉有對不過她之理,不過我倒有點不解,難道雲師妹委身嫁我,還另有什麼用心嗎?還望賢弟須在此時對我言明才好,要不然大錯一鑄,我雖不負人,也實難自解呢!」

  ▼第三十一章 玉成

  周再興又噗哧一笑道:「師兄,您別害怕,也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才好,老實說,她之所以肯自甘為妾,便是因為乃父乃兄,未免太對不過炎黃華胄,更無以對思宗烈皇帝和諸位遺老義民,才打算幹父之蠱,嫁一個志在匡複大明河山的不世英雄,合力成此不世功業,以代父兄贖罪,不用說她,便小弟重來府伺候您,便也是打算附驥成名咧,您千萬不要忘記了我們這一妾一僕才好。」

  羹堯恍然大悟,連忙作上一個兜頭大揖,也大笑道:「我還當她另有別情,原來卻是為了這個,不瞞賢弟說,此事我們早已當面說明咧,愚兄雖然決不敢自居不世英雄,對重光漢族河山,匡複大明天下,卻早有此志,老實說,不但她志在幹父之蠱,便愚兄所以不恤族滅,寄身虎口以追隨各位長老之後,便也是為了打算一雪這漢軍旗籍的奇恥大辱呢!既如此說,以後愚兄一切行止,便請隨時指教匡正如何?」

  周再興連忙閃避一邊,一面還禮道:「小弟此系直言,既承見問,不得不向師兄說明,卻想不到您二位已商量好了,那小弟便反屬多事咧。您這一個揖,小弟不敢當,還望留去對師妹才好。」說著又笑道:「現在不是彈琴遣興的時候,您快將出外衣服換上,小弟這便去替您備馬咧。」

  羹堯又大詫道:「這個時候你要著我到哪裡去?是周路二位師叔見召嗎?」

  周再興又笑了一笑道:「您也許真樂糊塗了,方才小弟不是已經說過,周師叔夜間要到您這兒來嗎?焉有此刻又要您去之理。」

  羹堯一怔道:「那麼又換衣服備馬到哪兒去咧?」

  周再興把頭連搖道:「您真的是有點心不在焉,還是成心又要瞞過小弟咧?您差馬天雄到南邊去,不是也和雲師妹商量好了的嗎?如今既然有了佳音,怎麼能不去告訴她一聲?否則,人家魚翠娘有一封信在這兒,料想也與此事有關,您能擱在這兒嗎?」

  羹堯不禁臉上一紅道:「那便明早再去也無妨,這個時候忙什麼?」

  周再興大笑道:「小弟別的本領沒有學會,這當奴才伺候主子的能力,自信已經到了察言觀色,無微不至的境界,說實在的,小弟便是因為您對這個臉太嫩,分明該去,卻不好意思說得,所以才先說出來,您這一來,不太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嗎?」說著,不等答話,又請了一個安道:「二爺,您快請更衣,小人不再進來,便在府外伺候咧!」

  說罷,掉頭逕自下樓,疾趨而去,不禁鬧得羹堯啼笑皆非,半晌方才將兩封信仍舊包好,收在身邊,換上衣服,下樓向前面而來,才到前廳,轉過屏風,便聞得那程子雲大嚷道:「俺就不信,偏俺來了,你們二爺便要出去,你這小蛋蛋子打算在俺面前鬧鬼那還早咧,俺是先從雍王府打聽明白才來,雍親王早出去咧,你怎麼說他來請?你知道俺和你們二爺是什麼交情嗎?俺要不看在他的份上,只這一早把你的蛋黃子給摔出來咧。」

  又聽周再興笑道:「程師爺,您和我們二爺的交情,小人焉能不知道,怎麼敢在您面前弄鬼,王爺在家不在家小人不知道,可是那邊府裡真有人來傳話,要請我們二爺立刻就去,也許是我們姑奶奶有事相請亦未可知,您須知我們的姑奶奶便是雍王爺的次妃,誰家兄妹能沒有緩急相商?這卻不是小人在您面前說謊,不信您瞧,小人馬己備好咧。」

  接著程子雲又高聲嚷道:「那可不行,俺程師爺有緊要的要事和他商量,就為了怕他不在家,才先趕到雍王府去,想不到一下撲了個空,倒鬧了俺一身大汗,任憑他是誰來請,要想再拿俺擋回去那可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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