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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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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豹也冷笑道:「在下遠道來此,起初也不過只想一問究竟而已,原只望能得大師一語以開茅塞,即便回去,卻想不到一言不合,便致開罪諸俠,如謂暗器傷人,內子不也受了彈子之傷嗎?事到如今,已不是再論是非曲直的時候,不過在下為人向來光明磊落,並不盡如大師所料,說老實話,魚老前輩所中迷魂毒彈,只須用冷水一灌立刻便可清醒,並無大礙,那小鷂子适才被我那喂了毒的偃月鏢打中。卻非我那獨門解藥無救,至多六個時辰非死不可,彼此過去既無深仇宿恨,還請大師以人命為重,先將內子還我,在下也願以解藥奉上,各自罷兵,改日再來請教,否則必欲就此一拼,我李元豹雖然學藝不精,倒也不甘束手就縛,大師便請發招,在下奉陪就是咧!」 了因大師正在沉吟,忽聽得咕咚一聲好似倒了半堵土牆,再看時,那傅天龍,已經坐在地下,雙手扔棒,咧著大嘴,直叫:「啊哎這小子好損,這一來,老子這個屁股算完咧。」 原來白泰官和那傅天龍兩下鬥得正酣,泰官卻因愛惜傅天龍那身功夫和水性,人又甚為魯質,不似奸狡一流,原不打算傷他,但一見魚老者和天雄迭遭暗算,李元豹話口之中,雖然打算言和,仍有要脅之意,不由心中大怒,登時手法一變,一抖索鞭,立向傅天龍腿上一纏,一下兜了他一個大筋斗,掀起來五六尺高,又半空摔下來,鬧了個猴兒坐殿,雖然未受重傷,但那個實胚胚的肥臀正掉在地下,也疼痛難當,所以竟撒手扔棒,捧著屁股大嚷怪叫起來,李元豹一見來的三人,教人家打倒了一雙,自己雖然贏了天雄也不甚光彩。 不由大喝道:「你這廝,連這點小虧也吃不了,在江湖上還能混什麼?還不趕快起來,我這裡已與了因大師講和咧,你這麼賴在地下,難道真要等人家來捆上嗎?」 傅天龍聞言,連忍著疼,爬了起來,正撿那一對虯龍棒,猛聽那船頭上嬌喝道:「了因大師,你請且慢答應這廝,我有話說,只要他敢不把解藥交出來,馬大哥一有長短,我不把那憊賴女人活剮了祭靈也不算魚翠娘。」 說著,只見翠娘已將林瓊仙擲入船艙,一個縱步又趕回來,挺刀看著李元豹冷笑道:「你這廝是什麼東西變的,打量我不知道嗎?你既稱鐵樵大師是你師兄,奉命前來責詢江南群俠,為何不先呈上鐵大師菩提子驗看。再說,你見過我少林門下,有幾個用過這等下三濫的下流暗器來?老實說,你今天要打算走,就得說實話,把那解藥獻上,再給在場諸位賠話,我便說不得連你那老婆一齊放掉,否則對不住,那也不用了因大師動手,便我魚翠娘也可以將你拿下,解送少林寺,用火化金身之法,處置不肖逐徒咧。」 李元豹聞言,不由惱羞成怒,大喝道:「你這賤婢,竟敢以小犯上,你既是啞尼門下,難道就不知道我雖目前已經離開少林寺,和鐵樵大師同學之誼猶在嗎?老實說,适才我之對了因大師說願意息事寧人,並非怕了江南諸位,實因雙方全已有人帶傷,不得不以人命為重,才商量暫時且慢動手,以全義氣,你如真的不服,那我便不得不代啞尼管束了。」 翠娘大怒道:「你倒說得冠冕,須知今日之事,勝者為強,卻由不得你只要嘴皮子咧。」 說罷掄刀便斫,李元豹一縱閃開,又大叫道:「了因大師,尊意如何,還請速決,否則我便要管教這賤婢咧。」 了因大師一看天雄倒在地上,就這幾句話的工夫,人已哼聲不斷,卻一語不發,心知毒鐔厲害,必是強運真氣,在勉強封閉著,不令毒氣上行。 連忙喝道:「侄女且慢動手,他既有意暫停用武,各自醫傷,不問用意如何,如果拒之過甚,倒反其曲在我了,便尊大人血氣已衰,也不比少年人,所中迷魂毒彈也宜速解為是,你且退下,有話待我問他便了。」說著又向李元豹冷笑道:「足下南來,究竟何人差遣,我們暫時可以不提,既願暫時住手,老衲不妨如命,好在我那金山江天寺,山門長開,以後如欲尋我,隨時均可請教,但有一層,你那解藥必須先行交出,等魚老施主和這位馬施主蘇醒,才能將尊閫帶走,否則老衲卻無法對我在座諸友咧。」 李元豹笑道:「大師難道還對我信不過嗎?既如此說,我不妨如命就是咧,不過這月光之下醫傷實有不便,且請差人將這小鷂子抬上船去,待我先將偃月鏢起下,用我八寶拔毒散,將毒氣拔出,等他清醒之後,再將山荊交我帶走也是一樣,那魚老前輩所中迷魂彈,我已說過,只用冷水一灌即醒,卻用不著再用什麼解藥咧。」 白泰官在旁,聞言忙將天雄雙手托定,送向船上,在中艙炕上放好,眾人也全跟著上了船。 一看那枚偃月鏢,只不過比製錢略大,正釘在天雄右大腿側面,距離膝蓋才只寸許,已經入肉一大半,只露分許在皮外,四周一片烏黑,人尚咬著牙齒,圓瞪著眼睛,李元豹上前先笑了一笑道:「馬兄,請恕小弟得罪咧。」說著,用拇食二指掐定鏢邊,便輕輕一拔,那鏢隨手而起,眾人一看,那鏢長約七八分,寬不過四五分,略與製錢無異,只中缺一片,作偃月形,鏢身雪亮,只缺處稍厚,鏢口異常鋒利,卻作黑色。 李元豹索過一張粗紙,略一揩抹,仍向鏢囊收好,一面取出一個小小白磁藥瓶,傾了些紅色藥面子在創口上,又倒了些用紙包好,遞在了因大師手上,另行取出一個藍磁小瓶,傾出三粒粟米大的丸藥來,塞在天雄口中,笑道:「你只把這藥咽下去,這條命就算保住咧。」 說罷,將藥瓶收好,半晌之後,只見那創口忽然起了一陣泡沫,跟著黃水直流,李元豹又索過一疊手紙,隨流隨拭,一會兒便黑色全消,黃水也漸漸轉紅,沁出血來,李元豹又看著了因大師道:「如今馬兄之傷,毒已拔出十之八九,只消三個時辰之後,再換上一次藥,一經大解,毒氣便盡,在下算是已經遵命呢,不過,這一鏢正在筋上,如須復原,只用上七厘散內服,再敷上些金創傷藥,也不過十朝半月便行,還請恕過在下不能久待,先將山荊交給我一看傷勢如何?」 接著便聞丁七姑在後艙冷笑道:「老爺子也醒轉來咧,不過頭暈眼花,尚不能動彈,那婦人我們也替她把傷包紮好了,但他如果打算就這樣帶人走,卻沒有這等便宜,相煩老師父先問問他,如果打算留下什麼歹毒著子,可別怪我們話說了不算,還須另說另講咧。」了因大師未及開口,李元豹也冷笑道:「我這人向說話如白染皂,焉有留下一手之理,魚老前輩人既醒來決可無妨,不過年事已高,也許受毒又重一點,一時難得復原,倒是實情,老實說,今晚的事,決不能這樣就了,我在此間,便寓城內磨刀巷第二家,山荊帶走不帶走全是一樣,我聽大師吩咐便了。」 了因大師笑道:「我也向來說話算數,焉有將人留下,不讓帶走之理,既如此說,相煩七姑先將李大嫂送出來,讓他帶走便了,如果魚馬兩位施主稍有差錯全有我咧。」 正說著,遙聞丁七姑又冷笑一聲道:「既然老師父如此說法,待我將那婦人扶來交給他便了。」 話才說完,便見丁七姑扶著林瓊仙走了出來,只見她才只半會工夫,已經面如黃蠟,一見李元豹,突然秀眉一揚曆聲道:「我與魚翠娘丁七姑這兩個賤人,已成不解之仇,你如不忘你我夫婦一場,只須替我報仇便得咧,好好的又替人家醫什麼傷,講什麼和?須知我林瓊仙雖然是三綹梳頭兩截穿衣的女人,卻不能丟這樣大的人咧!」 丁七姑在旁又冷笑道:「你既也在江湖上混,就該懂得交情才是,憑你方才那兩手,我們已經算沒有虧待你咧,真要不服氣,你沒聽見你漢子說,這事還沒有了嗎?我和翠娘等著你就是咧,要打算嚇唬人,那可是大家肚內明白,要打算撒嬌也該等回去,在這兒可全用不上,再嘴裡不乾不淨,那可別怪我要打落水狗咧。」 林瓊仙還打算說什麼,卻撐不住李元豹瞪了她一眼,已向了因大師把手一拱道:「今晚之事,多則半年,少則三月,在下必定有個了斷,我們權且別過,行再相見咧。」 說罷又向林瓊仙低喝一聲:「走。」便扶著她一同向艙外走去,卻不見了那傅天龍,直到上岸,方見他垂頭喪氣的立在山石下麵,連忙又低喝道:「我們有一隻小船在山那邊,還不趕快一同上船,到城內去,有話不會停一會到了岸上再說嗎?」 傅天龍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打算再上城內去,你容我還用我那竹筏渡江回去吧。」 李元豹道:「這又是什麼意思?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看見你林師叔也受了重傷嗎?再說他們不也一樣傷了兩個,我們這能認輸嗎?」 傅天龍又看了他二人一眼,這才隨著尋了那條小船,一同趕向丹徒縣城不提。 這裡等他三人走後,馬天雄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毒藥暗器,我連這一回,算是第二次嘗著滋味咧。」 了因大師搖頭道:「幸喜翠娘將那女人拿住,那廝自願留下解藥,並代醫傷,否則這事便更難說咧,不過此事來得太突兀,看這情形決非鐵樵大師所使,這其中必定另有奸謀,還須從長計議才好。」 接著又回顧艙中,卻不見翠娘在旁,忙向七姑問道:「翠娘咧?在後面艙裡嗎?她既是啞大師門下,又當面喝破這廝是少林逐徒,一定知道隱情,你且著她來,等我稍問情形,才好應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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