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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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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老不禁又複激怒,一分雙掌大喝道:「無知蠢物,你且等著便了。」說著便待動手,猛然船頭上站著的白泰官大笑道:「憑你仗著這兩條哭喪棒,也配和魚老前輩動手嗎?你且試試我這條索鞭如何?」說著,嗆啷啷一響,已從腰下抽出一條百煉精鋼打就的軟鞭,一出手,便抖了一個月暈也似的大鞭花,憑空直縱過來,人才落地,便是一個白蛇吐信,將鞭抖得筆直,向傅天龍面門點到,那傅天龍冷不防來勢這樣快,幾被點個正著,忙用右手的棒一點鞭梢,錚的一聲,那鞭滑過一邊,正待進步,用左手的棒向白泰官打去。 誰知白泰官,手中略一抖動,那條鞭,便像靈蛇也似的,鞭梢才被點過,又滑回來,從左側打到,傅天龍還手不及,只得一個縱步避開,白泰官手勢一沉,又喝一聲打,那鞭跟著一落,又向下三路掃到,直把個傅天龍鬧得手忙腳亂,只辦得個勉強招架,倏下林瓊仙秀眉一聳,一擺那根長笛向魚老笑道:「老英雄既系此間主人,容我替外子謝過如何?」說著長笛一起,便向魚老點到,魚老猛一閃避,正待還手,忽聽那大船的後艙上笑道:「你這浪女人,怎麼找起人家老爺子來?他們男對男打,我們女對女鬥不好嗎?」 說著,只見舵樓上,便似烏雲也似的,飛下一個黑衣少婦來,月光下看去,不過三十有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手中掄著一口短劍,笑喝道:「你為什麼當著丈夫,找起我們老爺子來?別以為你素有聖手龍女的匪號,便自己臭美,須知你那些廢銅爛鐵,和下三濫的玩藝兒,卻瞞不過我這女哪吒丁七姑姑咧。」 魚老者一見出來的,是自己愛妾丁七姑,不由一皺雙眉道:「你何苦又出來,這不嫌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嗎?」 丁七姑微笑道:「我為什麼不能來,你這大年紀咧,還真好意思和—個浪女人動手嗎?」 那聖手龍女林瓊仙,不由被她說得粉臉通紅,恨得咬牙,嬌喝道:「你這賤貨,胡說什麼?我如讓你逃出手去,也不算是聖手龍女。」 說罷,一掄長笛便向丁七姑當頭蓋下,七姑手一翻,一面用那口短劍向上一迎,一面又笑駡道:「你還不把這哄漢子騙孤老的玩藝收回去,乾脆把那一大堆破銅爛鐵拿出來,一下碰著我這賽魚腸,弄壞了我可沒法賠呢?」 林瓊仙一看那口劍光華果然有異,連忙乘機收笛,一下縱出老遠,嬌喝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了我呢。」 喝著,笛交左手,右手一摸腰下革囊,接著把右手一揚又喝一聲:「打!」便見一片寒光,直向七姑咽喉打到,遙聞七姑吃吃一笑,短劍略抬,錚的一響,那片寒光便被打落,卻是一隻其薄如紙的銀背烏頭燕尾梭。 方說:「原來聖手龍女也不過如此。」 只見林瓊仙手又一揚嬌喝道:「你再著這個。」 一聲喝罷,三片寒光分上中下三路打來,遠遠看去,真似三隻銀色燕兒飛掠過來一般,丁七姑一見,一扭嬌軀,正打算先將上面一隻避過,卻不料那中間一隻,忽然竟似活的一下趕在上面一隻之前,先向胸腹之間打到,身子雖然側著,無如那梭來勢極快,幾被打中右胯骨上,幸而七姑久經大敵,又深知林瓊仙素精此道,各種暗器均有獨門手法,雖然嘴上說著便宜話,卻絲毫不敢大意。 猛將手腕一沉,劍脊向外擋了一下,才得無礙,那第三梭卻又到了,打的恰巧是左膝蓋,如果再向右偏,上面那梭必仍被打中,再向左閃,身子又被欺著,重心全在左腳上急切間決讓不過去,真是間不容髮,七姑急中生智,驀地裡,猛一提氣,拔起二尺來高,正好避開,那上面一梭,也從身旁擦過,丁七姑不禁微怒,腳才點地,便是一個縱步,挺劍竄了過去。 大喝道:「賤婢看劍,現在已經該我還手咧。」 喝罷,分心一劍刺去,林瓊仙嬌軀一扭,避過劍鋒,長笛一起,便打七姑手腕,誰知七姑倏然收劍倒退一步,把頭一低,又喝一聲打,一枝緊背低頭花裝弩,直向林瓊仙面門打去,林瓊仙身子一側,方才避過,丁七姑劍交左手,右手一揚,一枝複袖箭,又向胸腹之間打到,林瓊仙忙伸左手一把抄住扳去,一個縱步,又竄開丈余,人才起步,笛已換手,猛一掉頭,右手一揚,一蓬細如牛毛的五毒梅花針又打出來,嘴裡既未招呼,來得又快,簡直萬難閃避,誰知就在這個時候,魚老者在旁,早已觀定,正運足內功潛力以待,抬手一個雙掌推出,只聽得呼的一聲勁風,那一筒四十九根毒針,全被打落,接著圓睜怪眼大喝道:「無知賤婦,膽敢黑針傷人,你這便難逃公道咧。」 接著雙掌一分,便直撲過去,那林瓊仙原意一下成功,卻想不到犯了江湖大忌,一見毒針全被掌風打落,魚老來勢又極威猛,驚愧交集之下,手下一慢,魚老掌風已到,不禁叫聲啊哎,身子向後一倒,反竄出去丈餘,又就地一滾,才勉強避過,已是花容失色,渾身冷汗,那魚老得理更不讓人,單掌一起,又待縱去,誰知林瓊仙,就著一滾之勢,又打出一顆朱紅色彈丸,看去不過雞卵大小,直向魚老面門而來,女哪吒丁七姑方叫:「那是賤婦煉就五毒迷魂彈,趕快捏鼻子,搶佔上風。」 魚老不管好歹,手起一掌,已經劈去,掌風所及,那五毒迷魂彈立破,迸出一陣黃色煙霧,其辛辣之味,只一入鼻,立即觸人欲嘔,饒得魚老再好功夫,人也不禁倒下去,丁七姑一見,連忙掏出兩個藥卷,塞上鼻子,一挺手中短劍,搶起魚老便向船上奔去,那林瓊仙冷笑一聲,把手一揚又是一燕尾梭,向丁七姑背上打去,丁七姑挾著魚老方一轉身,那梭已到背後,偏那林瓊仙居心狠毒,梭已離手,方才嬌喝一聲:「打!」真是間不容髮,饒得丁七姑再久經大敵,也來不及閃避。 正在危急之際,猛聽錚的一聲,忽從舵樓上,打下來一顆彈子,一下直將那梭激開丈餘,接著吧、吧、吧,又是一連三彈,流星趕月也似的,直向林瓊仙打去,那彈子分量既重,打得又極准,林瓊仙眼看一梭得手無疑,卻不料離開丁七姑背上還只差得尺許,忽被彈子打落,正在一怔,那第一彈已向面門打來,忙用手中那枝長笛格去,只聽得鏗然有聲,彈子雖被格開,手中的長笛卻著實震了一下,那第二顆彈子又向面門打到,這一下她卻不敢再格,忙將身子一側,方才讓過。 誰知那發彈的主兒用的是流星趕月二不過三的連珠手法,饒得她是一個馳名的打暗器行家,那第三顆彈子也閃避不及,一下正打在左肩頭上,這一下打得肩骨立碎,忍不住啊哎一聲,立刻也倒將下去,接著,從那舵樓上縱落一個綠衣少女,只見她絲絹包頭,綠衣綠褲,連小小一雙鳳頭弓鞋,也是綠的,左肩上套著一把縷金纏銀鐵背彈弓,手中卻挺著一口雁翎刀,人才縱起便嬌喝道:「你這萬惡毒婦,竟敢下此辣手,我少林門戶向來嚴謹,幾時曾有你這等弟子來?今天我要不將你宰了,也不算是嵩山啞大師的首徒魚翠娘。」 接著聲隨人至,一路搖曳而下,加之那身法美妙已極,簡直像一隻極大翠烏淩空飛墮一般,了因大師一見魚老中毒倒地,心中一急,本待向前搶救,嗣因丁七姑已將人挾起,才又中止。倏又見林瓊仙竟趁人于危,下手又黑,心方大怒,二次又待出手,卻不料翠娘用聯珠彈將燕尾梭打落,又將林瓊仙打倒,連忙大叫道:「賢侄女,千萬不必傷這婦人,留她活口,我還要問話咧!」 翠娘忙就空答道:「大師放心,便你老人家沒有這話,我也有話要問她咧!」 話才說完,人已落地,只弓鞋一點,已複向林瓊仙身邊縱去,再看那林瓊仙,人已痛得昏死過去,那枝鐵笛也扔在一邊,連忙解下她自己 的一條絲帶捆好,一把挾起走向船上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刹那間,那江岸上又倒下了一個,原來天雄正和那李元豹拼命相搏,上來便使開那一路透山掌法,直將李元豹裹了個風雨不透,眼看已占上風,同時因他人太狂妄,又出語傷人,存心要將他折在掌下,著著全向致命處招呼。 李元豹本難還手,只因魚老誤中迷魂毒彈,一下栽倒,心神略微一分,已被李元豹趁隙將一枚喂毒偃月鏢扣在掌中,本待立即發出,卻又因林瓊仙中彈倒地,翠娘報出嵩山啞大師首徒的字型大小來,不由心中一驚,手下一慢,不但毒鏢未能打出,反幾乎被天雄一掌打中了左乳期門穴,但他素性狡詐,武功也極精純,乘勢一個醉跌劉唐,左下右上側身倒了下去,天雄見那一推山掌未能打中,對方忽然倒下,方疑他避開掌門,要使地堂功夫,不等他人全落地,右腿一起,向他膝蓋踢到,猛聽李元豹把手一揚大喝道:「小鷂子,看我神鏢取你性命。」 那一枚偃月喂毒鏢正打在天雄右大腿側面,立覺傷處便似火燒一般,接著膝蓋上下全麻,便倒將下來,了因大師一見天雄受傷倒地,連忙騰身縱來大喝道:「李元豹休得傷人,待老衲再來領教如何?」 李元豹連忙退後一大步,把手一拱道:「大師且慢動手,在下還有話說!」 了因聞言又冷笑道:「李居士有話但說無妨,反正今日之事是足下找上門來,老衲聽命就是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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