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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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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禵道:「那倒不見得,我那用兵新略,讓程師爺一耽誤,方才才呈上去,皇上哪會因為這個,便下旨意,不過因為我平常應對之間,全以用兵之道見長倒是真的。」 桂香把頭一扭道:「不管什麼,這是王爺的大喜總該不錯,我還得給您賀喜才對。」 說罷,又拜了下去,允禵哈哈大笑道:「這喜是值得賀的,不過我還要謝謝你才對,要不是平日你幫我檢閱兵書,在應對的時候,我怎得上邀皇上聖眷有這樣恩旨咧?」 說罷又雙手托著一雙玉臂扶起來笑道:「我從宮中回來,只各處打了一轉,便趕到此地來,便是也讓你高興一下,你打算要我怎樣謝你呢?」 桂香覷了他一眼,嬌笑連聲道:「這是皇上的天恩,您的洪福,憑什麼也扯不到我身上來,為什麼您倒要謝起我來?再說,我能有這一份福氣嗎?」 允禵笑著,在她耳畔又悄悄的說了幾句,桂香不知為了什麼,把手一奪,笑著唾了一口道:「您怎麼老是沒正經,這是天大的喜事,您還該去謝謝福晉和各位娘娘才對,我算得什麼?」 允禵一把又捉著纖手笑道:「這是論功行賞的事,與她們無關。」 接著不由分說,便命人去備酒菜宵夜,桂香笑聲吃吃道:「這不是王爺謝我,是我向王爺賀喜咧,不過聖旨到底下來沒有咧?」 允禵道:「正式旨意雖然還未下來,皇上已經有了口詔,這還錯得了嗎?」 接著又握牢她那只手道:「你放心,只等我一接事,你那丈夫,我包他一份好差事,如今我與四阿哥已經打成一片,他便出去,我也放心,不過你又該怎樣謝我才對咧?」 桂香妙目一轉微笑道:「那是他的事,我管不著,您要提拔那個混帳行子別扯上我。」 允禵大笑道:「你這人真厲害,真想不認這賬也行,不過現今朝廷體制,卻沒有女官,你教我不提拔他,怎麼能提拔你咧!」 桂香搖著頭道:「我不早說過,沒那大福份嗎?慢說朝廷沒有女官,就有女官,憑我一個江湖女人,這份德行,哪裡能夠上咧。」 允禵道:「我們且慢談那個,各人盡各人的心就得啦。」說著又道:「我還幾乎忘了有話要向你說咧,你既是江湖女人,江湖人物你總該認得,一個姓胡名震,外號鐵筆書生的,你認得嗎?」 桂香又猛然一怔道:「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忽然提起這話來?這人我雖沒見過,卻稍知一二,他並不是一個尋常江湖人物,難道有人打算邀他來嗎?那可不容易咧。」 允禵道:「你既知道,何妨告訴我一點,他既非尋常江湖人物,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人咧?」 桂香一沉吟道:「這人向來獨往獨來,極少搭伴,那功夫雖然驚人,平日卻全是書生打扮,一不賣藝,二不設廠授徒,更不應役保鏢,只以書畫賣字為生,他之所以有鐵筆書生之名,那便是因為善使一對判官筆,便本人用的令子,也是那對筆,可是和人動手,又輕易不用那對筆,據他說,他那對判官筆有三不用,所以平日和人過手,大都還是刀劍等物,不過生平疾惡如仇,真的惡人,只一遇上他,掏出那對筆來,便連想死全難咧!」 允禵笑道:「如此說來,這倒是一位奇人,他那對筆,到底有哪三項不用咧?」 桂香道:「據他說,不遇敵手不用,對方不是神奸憝不用,不是生死關頭不用。」 允禵道:「大不了一對判官筆,那種兵器我也見過,他偏有這許多考究,難道他那對筆與眾不同嗎?」 桂香吐舌道:「固然他那對鐵筆,使起來有神鬼不測之機,常人決難招架,而且如果是著名的惡人,只一被點上要穴,非七天以上決不會就死,時間最長的能延到半年,那份活罪決非人所能受,更非別人所能解救,真比一切毒藥暗器全都厲害,您當平常嗎?」 允禵反笑道:「這人如今已被四阿哥聘充雍王府文案咧,不過據程師爺說,他有法子可以把他拉過來,你看靠得住嗎?」 桂香笑道:「這人在不在雍王府裡我不敢料,不過要憑程師爺能把他拉過來,我卻不敢相信咧。」 允禵不禁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又知道他決拉不來咧?」 桂香不由臉上微紅嗔道:「我本來就是一個江湖女人,焉有這等人物不知道之理,至於我說程師爺沒法把這人拉過來,那是因為人家真有幾手,決不是只仗嘴皮子取勝的朋友,老實說,憑他那份德行,連我全看不順眼,何況人家這等人物,肯理他那一套嗎?」 允禵笑道:「原來你還是記著那個碴兒,這卻不一定咧,據他告訴我,他和那胡震已在年宅見過面,兩下很談得來,他已視那人為平生第一知己咧。」 桂香笑得格格的道:「您要聽他的,那有什麼話說,他看得人家是平生第一知己,也許人家看得他是一隻狗熊在耍著玩呢,這話算得數嗎?要依我說,雍王爺和那年二爺全是北京城裡第一等角色,人家既被聘任文案,又在年宅遇見他,恐怕未必便能拉得來咧。」 允禵見她星眸斜睨,笑得花枝招展,又是一番迷人光景,不由擁著入席道:「這且不管他,我們且等酒來,痛快的吃上兩杯再說,不過你這張小嘴也嫌忒刻薄咧,須知程師爺只長相醜怪一點,也算是一個人才咧!」 桂香挨著他一同坐下,撅著嘴道:「我刻薄他?您瞧他那個樣兒,不活像一隻大狗熊嗎?怎怨得人家耍他呢?要不信,您只看下去便明白了,如果他真能把那姓胡的弄過來,您把我這張字倒過來寫。」說著酒菜已經送上來,允禵人逢喜事,坐對佳麗,不禁愈加高興,舉杯笑道:「我們不談那個。現在已經不是白天咧,你可沒有話說了吧。」 桂香臉色一紅道:「方才我已說過,今天是王爺的大喜,還該到福晉那裡去才好,要不然讓她怪下來,那可不太好。」 允禵看著她,舉著杯子,只微笑不語,按著這裡淺酌低斟不提。 在另一方面,羹堯自程子雲,胡震走後,並未向雍王府去,略看各處送來消息之後,便向書房小憩,周再興見無外人,羹堯因天氣漸熱,已將臥室移至樓上,更形機密,倚著樓窗,一面看著下麵,一面道:「師兄以後還得多加小心,那雍王雖然對你十分倚重,秘閣左右,卻不離有人咧。今天他一見面便賞了我二十兩銀子,並且說,只要能把您伺候好了,以後按月還有賞咧。」 羹堯笑道:「那是你的財運亨通,不妨拿著便了,他那秘閣左右不離人伺候我早知道,本來也就時刻留神,賢弟能再為我照料,便萬無一失,不過,你看胡兄這等做法,不嫌鋒芒太露嗎?」 周再興笑道:「你也以為鋒芒太露要不得嗎?不過他這樣做法,卻完全為了替你分謗,免得人家在你頭上留神,其實他的為人卻不是這樣,你儘管放心好了。」 羹堯不由臉上一紅道:「人患不能自知,有賢弟和胡兄一來,我便好多地方可資借鏡咧。」 周再興又笑道:「你這話不對,難道我們沒來之前,雲師妹便沒對你說過這些話嗎?各位師長早把這個責成她了,目前無妨,今後你的權勢日高,卻大意不得咧。」 羹堯臉上愈紅道:「我真想不到,雲師妹日常規戒,卻全出各位師長之意,照這麼一說,我今後更須每日三省了,要不然那真無以對各位的期望咧。」 周再興點頭微笑道:「要這樣才好,要不然,一著之差,全盤皆輸,便她這考查人也有責任,你忍心累她受責嗎?」 羹堯忙道:「賢弟為什麼又開起玩笑來?我是對誰的期望全是一樣,豈獨對她而已,便賢弟這樣屈為廝養,我如不自砥礪,又能對得過你嗎?」 周再興見他雙頰全紅,不好再說下去,只得笑道:「這倒無妨,誰教我扮演的是這個角色咧!」 接著便把話岔開,晚飯之後,羹堯因馬天雄走後,有關血滴子各方來信全須自己看過決定。一直批閱計畫作答到將近三鼓,方才入睡,朦朧之間,忽然聽見周再興厲聲道:「房上來的是誰?為什麼夤夜之間跑到這裡來?」 再聽房上又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又低低的撮唇一聲胡哨。一聽暗號,便知必是血滴子中人物,不知有什麼要事來稟,忙道:「周再興不得無禮,這全是自己人。說罷也回了暗號,忽然房上便像彩雲也似的,飛縱進來一個女人,除又遞了入門暗號而外,並報告道:「提調兼領隊張桂香,參見總領隊,並有要公面呈。」 羹堯一聽來人竟是張桂香,不由吃了一驚道:「你為何夤夜來見?是那邊出了什麼大事嗎?」 桂香走進門先福了一福,接著笑道:「正是有要事面稟,怕差人來說不清楚,所以自己來一趟,驚動總隊長之處,還請原宥。」 羹堯在燈光之下一看,只見她一張臉兒紅撲撲的,額上香汗微沁,竟連夜行衣也未換,上身淡紅羅衫,下面蔥綠綢褲,只攔腰用一條汗巾打了一個十字襻,背上斜插著一口短刀,脅下佩了鏢囊,更料得必有急事,忙道:「到底那邊出了什麼事咧?是你已被十四王爺覷破行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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