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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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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鳳聞言,心頭又似小鹿連撞,雙頰才褪未久的紅潮,又重行暈上來笑道:「你難道還怪著我這些時對你的查考嗎?那趕明兒個,我便去和二位師叔說,請他另派高明如何?」 羹堯看了她一眼,也笑道:「我過去全仗師妹成全才得入門,焉有見怪之理,果真兩位師叔真有此命,那在我是求之不得的事,但願師妹不棄,能查考我一輩子,那便是我的福氣咧!」 中鳳又把頭低下去,纖手弄著衣角,那一雙剪水雙瞳,猛一抬眼皮,偷看著羹堯,盈盈一笑道:「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要又騙我咧。」 羹堯不禁站了起來,離開坐位,走向中鳳身邊,輕輕握著纖手,微笑道:「自從邯鄲一見,想不到我便在師妹查考與成全之中,生平實無第二知己,焉有相欺之理,不過……」 正說著,猛又聽見孫三奶奶在樓下,高聲嚷道:「小姐,點心又做好咧,要俺送上來嗎?」 慌得中鳳連忙奪過手去,向羹堯一呶嘴。 接著又嬌喝道:「既然做好了,還不送上來,又嚷什麼?」 遙聞孫三奶奶在樓下嘴裡咕噥著,不知她自己在說什麼,接著那樓梯上蹬蹬蹬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足音,人已托著木盤又走上來,羹堯忙又向自己座上坐下去,中鳳白了她一眼,一看那盤中仍是那兩式點心,不由秀眉微聳向孫三奶奶道:「你回來得為什麼這樣的快?點心重行做過沒有?」 孫三奶奶又齜牙一笑道:「說起來,真是運氣,俺一到廚房裡,恰好那廚子又照樣做好兩份,那本是給王爺和年娘娘預備的,偏偏王爺已到花廳去,年娘娘也到福晉那裡去,伺候的大姐去說王爺和年娘娘全用過燕窩粥不要這個了,因此俺便和那廚子說,給俺換上,所以一下子便拿了現成的來咧。您瞧,這不是活該俺這位姑老爺的運氣來了嗎?」 接著,連忙把兩式點心,一一放在小幾上,提著木盤一轉身向樓窗下麵一倚,中鳳不由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嚇得她猛一哆嗦,接著又咧嘴大笑道:「俺又樂糊塗咧。」說著自己在肥耳光上打了一下,提盤下樓徑去,只氣得中鳳半晌說不出話來,但一摸那盤碗果然滾熱,才勉強紅著臉,搭訕著向羹堯道:「師哥,您快請用吧,那主兒既已經到了花廳上,還宜速去為是。」 羹堯一聽雍王已到前廳也連忙稱是,草草用完點心,便別過中鳳下樓,趨向花廳秘閣,才到門外,便聽雍王哈哈大笑道:「二哥,我這個人情已經做足咧,你應該如何謝我才對?」 羹堯不由俊臉通紅道:「王爺,您早,還請恕我來遲咧!」 雍王又大笑道:「二哥來得並不遲,實在是我出來得太晚了,不過還請原宥的,並非小弟慢客,實因前日你徹夜未歸,未免太令人焦灼,所以我才特為留上這半日工夫,以便一通款洽,要不然,便是不近人情咧。」 羹堯不禁臉上愈紅,勉強又支吾著道:「王爺不必取笑,那位胡君來過嗎?」 雍王笑道:「不但那位胡君早已搬來,便尊管也向我謝過推薦咧!如今胡君我已著載澤安置在前廳東廂房內,新來尊管也在前面伺候,一切全已妥帖,只等你來商量一件大事咧。」 羹堯連忙搭訕著道:「王爺既有大事急須商榷,為什麼不差人前去呼喚?沒有誤事嗎?」 雍王笑道:「事情雖大卻不太急,所以未便驚動,否則早去奉邀了,不過那麼一來,二哥雖然未必不快,卻未免要有人怨我不近人情咧。」 接著又道:「那位胡君,固是今之奇士,也真勇於任事,他本約好昨日搬來,誰知他卻為了送那向成回去,開罪八阿哥,當晚又親赴八阿哥府裡,查探了大半夜,已將八阿哥對此事情形完全打聽清楚,今早特為攜了行李前來,並將經過情形對我詳細說明,原來八阿哥竟打算去聯絡六阿哥和三阿哥來一致對付我,又派了侯異之侄,送侯異屍首回去,另約能手前來報仇,也許今天就到六阿哥府中去咧。」 羹堯笑道:「我還當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奇計,原來卻是這兩個餿主意,那倒又不足畏了,不過我們今後,卻非對他那府裡多留神不可,此公機智有限,但是魯莽得可怕,又愚而好自用,卻須防他再像這次一樣,來一手大出人意料之事,那便糟咧。」 雍王略一沉吟道:「我要和二哥商量的,也正在此,你看胡震這人還靠得住嗎?」 羹堯搖頭道:「這卻不敢說咧,一則來歷並不甚明,二則炫玉求售自必有其用意,在未曾詳細考查之前,誰敢斷定咧?」 雍王大笑道:「二哥向來明快,而且善於相人,怎麼獨對此君不加可否起來?須知天生奇士本來難得,如依我看,只前昨兩日,所行所為,已是決非常人,如盡以常理衡之,則彈鋏高歌之士早應逐客咧。」 說罷又道:「我也就因為八阿哥之事固然須有專人對付,便其他諸阿哥,也非嚴加防範不可,所以打算交一部分的事給他去做,才和二哥商量,如依二哥之見,又須從緩了。」 羹堯忙道:「既然王爺卓見如此,豈可因羹堯一言而遂中止,再說敝意也只不過隨時多加查考而已,如論人才卻真不可多得咧!」 雍王道:「既如此說,那就不妨先將八阿哥的事,權且交給他去辦,再由二哥隨時考查如何?」 羹堯點頭道:「我本來也有此意,只不過打算稍假時日,再和王爺商量,既如此說,少停我便去和他說,請他也暫充血滴子分隊提調兼領隊,索性便由他去物色隊員,以專責成便了。」 雍王笑道:「話雖如此,二哥的考查之責,卻也不可因我一言而鬆懈咧。」 接著又笑道:「本當相陪午餐,無如舅舅隆科多有約,恕我先行別過,胡君之事,便請做主了。」 說罷便作別入內更衣而去,羹堯獨坐,料理了半天公事,忽見載澤悄悄走來,先請了一個安,然後笑道:「奴才謝謝二爺賞臉,舍戚已蒙錄用,感激不盡。」 羹堯笑道:「我本需人,何足掛齒,既然總管親戚,日後自當另眼相待,何況你又托王爺和我說過咧。」 載澤又請了一個安,方才退了出去,接著便見周再興匆匆走進請一個安道:「回二爺的話,胡師爺有事要和二爺商量,如果二爺有請他便來咧。」 羹堯把手一擺道:「既是胡師爺有事商量,快請進來。」說著又放下手中文書,便待起身迎接,周再興一見身邊無人悄聲道:「他先著我來看一看,如無外人才來咧。」 說罷,方才轉身出去,半晌方見胡震走來,一入秘閣,便以目示意,先打了一恭高聲道:「小弟初來,一切還望總文案照拂。」 羹堯連忙答禮道:「胡兄今之奇士,既蒙王爺賞識,以後便是同事,何必如此客套。」 寒喧既罷,方才落座,羹堯又慢慢談及八王府,並告以血滴子的事,言次,又慢慢引到請任提調兼領隊,胡震正色道:「如以王爺對我知遇而言,自應竭盡犬馬之勞,以圖報于萬一,無如小弟生性疏懶,不習統禦,提調領隊實非所長,還請見諒才好。」說著又以目示意,把頭微搖,羹堯忙道:「既然胡兄不屑為此,怎敢相強?不過這是王爺的意思,小弟只有代達而已,既如此說,容我再向王爺說明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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