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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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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笑道:「如以昨夜和今日所見而論,這人實在有古俠士之風,年爺昨日既然追他下去,盤桓半夜,自較我等所見尤深,你看如何咧?」 羹堯道:「這卻很難說,最初我倒真是實心實意勸他同來,誰知他卻一再謙辭,並且說近來一向全是閑雲野鶴慣了的,一到這府裡來,恐怕受不了拘束,也怕不明官場禮數,所以到末了,我只好請他同來一趟,見過王爺再說,如果不願留在此地不妨他去,不想他見了王爺,不但不堅辭,反而一拍即合,竟自高身價,公然有炫玉求售之意,這卻真令人捉摸不定咧!」 雲中燕在旁笑道:「本來嘛!誰不願意向高枝兒上爬?還有個把倘來富貴推出去的嗎?」 雲霄不禁又瞪了他一眼,中鳳忙道:「你們大家的揣測,我看全有點不對,我二哥說的更是世俗之見,要依我說,此人品格並不太低,雖然他不免有借了此事,作為進身之階之意,但如非王爺一見面便以禮待之,便決不會一拍即合,他不屑以武藝求售,便正是為了好留得自己的身份,這種人決非貪功幸進之輩,我猜他這一次去八王府,不但決不辱命,而且一定無疑的要占上風回來。」 雍王拊掌道:「雲小姐的話一點也不錯,我也是這等看法,不但雲護衛的話有點唐突奇士,便二哥也不免太皮相了,雲老山主說他有古俠士之風我也以為然,大家且不要散,只等他從八阿哥那裡回來,這事便明白了。」說著,便命人煮茗以待,暫且不提,在另一方面,那胡震押著向成和侯開屍首,到了八王府裡,先將車帷下好,跳下車子,尋著府中總管白福祥笑道:「借光,這邊府內有侯異向成這兩位護衛嗎?」 那白福祥,乃禳藍旗人,在八王面前頗為得寵,人也很精明,一見胡震書生打扮,又略帶幾分江湖習氣,臉上一臉風塵之色,心疑二人親友來打秋風,忙道:「你來得不巧咧,他兩位雖在本府供職,昨晚奉差出去,一直到現在尚未回來,如果有事尋他,不妨留下姓名地址,等他們回來再為轉告如何?」 胡震笑了一笑道:「既然這二位是這邊府裡的護衛,這話就好說了。」 接著又道:「在下姓胡,單名一個震字,現在雍親王府忝充西席,只因昨夜忽有大盜侯異向成二人,各持兇器越牆而入,竟圖行刺王爺和總文案年檢討,幸而敝府護衛人等,防範得力,未遭毒手,並將兩盜分別格斃拿獲,據那大盜向成供稱,他與侯異二人,本在河南野雞崗占山為盜,橫行不法,已有年所,現因八王爺禮聘來京,得充護衛,昨夜行刺,便是奉了八王爺之命,敝東雍親王因為和八王爺誼屬弟兄,平日相處,並無間言,即使稍有不嫌之處,自有皇上可以做主,八王爺也決不會出此下策,因此才命在下,將活口向成,連同格斃之侯異一併送來,向八王爺討個回話,如果屬實,敝東自當從長計議,再定行止,否則如系大盜畏死,冒充王府職官前往行刺,便當徑解有司法辦,現在既承總管說明,他二人確在這邊府裡供職,還請代為稟明八王爺,賜一示下,以便回復敝東,那向成現在府外車上,侯異屍首也一併帶來,如何處置,也請總管裁決,此系公事,在下奉命而來,卻耽擱不得,還望總管幫忙才好。」 那白福祥不禁呆了半晌,做夢也想不到王爺竟派了侯異向成兩人前去雍王府行刺,已被拿獲,更想不到雍王卻派了一個西席老夫子把人給送回來,一怔之下,連忙把手一拱道:「原來胡爺是雍親王府的西賓,這倒失敬得很,不過那侯異向成雖在本府供職,王爺決不會知道他二人曾經為盜,至於行刺之事,更無此理,既承胡爺把人送來,敝上少不得徹查嚴究,總有一個水落石出,好在敝上和雍親王是嫡親弟兄,即使有話,也不難說明,胡爺且請大廳稍坐,容我進去稟明再為奉告,至於侯向二人如何處置,也容候敝上示下再說如何?」 說罷,便請胡震大廳落座,說聲:「胡爺稍坐,我暫且失陪咧。」便徑向上房而來。那八王自昨晚將侯異向成兩人派出未見回來,心中也有點不安,派人向雍邸打聽,幸喜不見絲毫動靜,也未聽說曾出什麼事,轉疑二人因為戒備森嚴,未能進入府中,但不知為什麼竟不回來,正在親自調弄著一對鵪鶉消遣,忽見白福祥匆匆趕來,只請了一個安便道:「稟王爺,大事不好咧,那侯異向成兩人,不知如何,昨夜忽然跑到雍王府去,下手行刺雍王爺和那邊府裡的總文案年老爺,如今已被雍親王著人將向成拿住,侯異格斃,差了西賓胡震將人和屍首送來,向王爺來討回話,現在那姓胡的已在前廳,還請王爺早為斟酌才好。」 八王猛然一怔,把鶴鶉袋一放道:「這有什麼了不起? 你回他這二人久經離開本府不知去向,如果在外生事,王爺自當嚴辦,教他將人留下便行咧。」 白福祥暗想:「你倒把事看得容易,這是夤夜侵入王府,持刀行刺王爺的事,人家肯就這樣輕易將人留下,不討句回話便走嗎?」 忙又打了個千道:「稟王爺,這向成該死,他在雍王府已經供明是奉王爺之命前去行刺的,恐怕王爺沒有一句切實的話,那姓胡的卻不肯定咧。」 八王怒道:「你這大膽奴才,為什麼這等混蛋,他說是我著他去的,就是我著他去的嗎?你告訴姓胡的,教他把人留下,先回去,不就行了嗎?」 白福祥只得又打了一個扡道:「是,這是奴才混蛋,不過那姓胡的說,如果王爺不承認是您派去的,便要將向成送往有司衙門究辦呢!」 八王又怒道:「混蛋,這侯異向成乃是本府護衛,他怎麼能送往有司衙門究辦?你閒話少說,只教他將人留下就行咧。」 白福祥無奈,只得回了個是,請安退出,一路奔向胡震道:「胡爺累等了,敝上方才已經吩咐過,請胡爺將人留下使得咧!」 胡震冷笑一聲道:「既如此說,那侯向二人,確系八王爺派去的了,敝東因為此事是要奏明皇上的,所以雖有向成口供,和侯向兩人所持兇器,還恐有不實不盡之處,才命在下來此問明實在,這卻含糊不得,還請總管再問一趟才好。」 白福祥忙道:「胡爺,話不是這等說法,敝上焉有命他們去行刺之理,實在這二人離府已久,如果真的在外生事,卻不容敝上不問,所以才請您把人留下,容待敝上問明實情後,再回復雍王爺如何?」 胡震又冷笑一聲道:「适才總管一見面,不是便說那侯向二人,昨晚奉差外出未回嗎?怎麼現在又變成離府已久咧?既如此說,那在下只有將人帶回,據實陳明敝東,看他如何做主了。」 說罷,便起身告辭,白福祥連忙攔著道:「胡爺暫請少坐,容我再去稟明敝上決定便了。」說著又匆匆趕向上房,那八王已將鵪鵯放過一邊,低頭思著,忽見白福祥又踅轉來,忙道:「那姓胡的走了嗎?侯異和向成咧?」 白福祥先請了一個安道:「稟王爺,那姓胡的說話厲害得很,他說王爺如不回他一句確實的話,便將人帶回去,據實上複雍王爺,奏明皇上咧。」 八王不由又一拍桌子道:「這侯異向成兩人也該死,既然本領不濟。為什麼不早回來,卻讓人家拿住了,果真四阿哥要把這事奏明皇上那便不好辦咧,你千萬不要放那姓胡的將人帶走才好!」 白福祥道:「奴才已將來人攔住沒讓他走,不過王爺到底怎樣回他?看這情形,這人恐怕不易打發咧。要依奴才之見,雍王爺既打發他來,必有用意,王爺何妨見他一下,無問明來意,然後再想法子不好嗎?」 八王沉吟了—會道:「那也好,你教他在前廳等著,我這就來咧。」 白福祥答應又趕向前廳道:「胡爺再請少待一會兒,我們王爺這就來咧。您有什麼話,直接跟他當面談一談,也許就全好說咧。」 胡震笑道:「這倒勞駕咧,其實我奉敝東之命,也就專為要見王爺一面,能這樣話就真好說咧。」 又等了一會,方見八王攜了兩名戈什哈走了出來,看了胡震一眼道:「你就是雍親王差來的嗎?」 胡震打了一恭道:「晚生正是奉了敝東之命而來,方才之事已向白總管言明,王爺想必已經全知道了,還請賜下一句話,讓晚生回去覆命才好。」 八王心中雖然懷著鬼胎,但一見胡震並不請安叩頭,只打了一恭,心中先不痛快,再聽語氣咄咄逼人,不由怒道:「既是四阿哥打發你來的,你的意思想怎樣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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