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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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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笑道:「如果向成放回,那侯異屍身,不妨仿照江湖辦法,打包讓他帶回去,他有兵刃暗器留在此地,我也不怕八阿哥倒打一耙。」 雲中燕聞言連忙起身來道:「那向成倔強異常,如果一旦放回,功夫雖已破掉,仍恐不免生事,還請王爺斟酌才好。」 雍王未及回答,中鳳已秀眉一聳先開言道:「二哥不必多慮,還是依這位胡爺之見,放他回去為是,至於怕他報復,這向成既系由我拿住,功夫也經我破去,小妨由我向他交代一番,讓他來找我,與王爺年二爺無關,我也不怕他再拔我金鳳令鏢旗。」 雍王不禁一笑道:「此事少時不妨由年二哥問問他再說,今日既承胡君賁臨,座有奇士,不可以無酒,待我先與各位痛飲一番,聊酬昨夕之勞如何?」 說罷便命左右備酒,胡震只略一遜謝,並不推辭,席次雍王又略問胡震身世來歷,便笑道:「胡君既然四方遊學,料無要事羈身,能計暫留本府少浣征塵嗎?」 胡震忙道:「草民也久聞王爺好客,如許隨侍門下,自是畢生光寵,決不敢違,不過年來雖然浪跡江湖,大抵均為筆墨生涯,從未以薄技問世,先師化去之前並曾有言,決不許以所傳技藝謀生,此點還請王爺見諒。」 雍王笑了一笑道:「胡君只要肯屈就,一切都好商量,既如此說,明天便煩年二哥飭人辦一份文案關書送上,暫請權充西席如何?」 胡震連忙離席躬身道:「草民無知、出語直率,不意王爺如此成全,既蒙特沛殊恩,願候驅使。」 雍王一面笑著,一面舉起杯來道:「老夫子請坐,我們是一言為定,這杯酒便算訂定賓主之誼,今日便請將行李搬來,以便請教。」 胡震也舉杯遜謝著,把酒一飲而盡,等席散之後,雍王又命將那向成提出,由羹堯訊問,那向成人已萎靡不堪,勉強由兩名護院把式扶到西花廳,便倒在地下,再也撐支不住,羹堯大喝道:「你這廝既然自命英雄,敢來這府裡窺探行刺,為何此刻卻這等膿包?現在只問你幾句話,便差人送你回八王府去,不過話要說清楚,卻不可自誤。」 那向成倒在地下,聞言猛然把眼一翻道:「姓年的,你別得意,老子既落你手任憑處置,隨你送到哪裡去全可以,有什麼話儘管問,老子是有一句說一句,決不隱瞞。」 中鳳在旁見狀冷笑道:「你這廝得了活命又想發橫是不是?須知不但有我在此,決不容你再放肆,便這位年二爺也可以照樣再收拾你一頓,只要你受得了那個活罪,便不妨再破口駕人,否則你可等著。」 那向成一聽中鳳開口,便又做聲不得,羹堯不由好笑。 又喝道:「你這廝確實是八王爺支使來此窺探行刺的嗎?」 向成道:「我確實是奉了八王爺之命,來此窺探四王爺與十四王爺如何勾結,有無不利八王爺之處,此外便是相機將你除去,帶回記號銷差,便有一千銀子犒賞,決無虛假。」 羹堯又問道:「你本在野雞崗為盜,為什麼會到八王府去?是誰的引薦?」 向成道:「那是因為侯大哥有一個嫡侄在八王府當差,所以推薦我二人去當護衛,要依我本不想來,侯大哥卻貪念著六品前程,所以硬將我扯來,如今他已死在此地,難道你還打算趕盡殺絕嗎?」 羹堯笑道:「我如打算趕盡殺絕,也不放你回去了,不過好漢做事卻不要藏頭露尾,八王爺既遣你來,為何不著你兩個行刺王爺,倒要殺我是何道理?難道他看得我比王爺還重嗎?」 向成道:「這個,我兩人當時也曾問過八王爺,據八王爺說,殺了四王爺那便是不了之局,皇上非追究不可,如果只殺了你,並沒有什麼大事出,而且四手爺近來有好多事,全是你的主謀,殺了你,便讓四王爺失去一條有力的臂膀,所以才教我們來殺你。」 羹堯又笑了一笑道:「既要殺我,為什麼卻不到我家裡去,轉到這王府裡來?難道你們能料定我在這裡嗎?」 向成道:「那是因為一來我們這一趟來是著重在窺探四王爺與十四王爺,究竟有無勾結情事,殺你不過順帶而已。二則王爺說,在你家裡殺你,顯然是外來的人幹的,如在此地把你殺了,便四王爺也別想落個乾淨身子,昨晚得手,今天便會放出謠言,說是四王爺因為你存心叵測,所以才派人把你宰了呢! 雍王在旁冷笑一聲道:「這確實是八王爺對你說的嗎?」 向成道:「我既已全說了,還有什麼扯謊的?」 雍王勃然大怒道:「既如此說,可將這廝口供錄了,待我進宮奏明皇上,讓皇上去問問他,為何要想出這種毒計來坑陷於我,便二哥也是八旗從龍子弟,現任翰林院檢討,他憑什麼要派人前來殺害?」 羹堯略一沉吟道:「王爺且請息怒,固然這廝說話未必全可靠,即使所言屬實,所好他只志在殺我,尚不敢公然行刺王爺,總算還有顧忌,目前皇上方因太子和三王爺的事,大為震怒,如果再將此據實奏聞,那便誠如方才胡兄之言,不免更增聖慮了,王爺素來仁孝,豈可因此便上瀆天聽。如依羹堯之言,不如仍舊照方才計議,特此賊口供錄下,蓋上指模,連回侯賊所用暗器,一同存在本府作一鐵證,人則不妨放他回去,如敢再來生事,那便說不得,連這一次的事一併奏明瞭。」 說罷,又向雍王一使眼色,雍王不語半晌方道:「如為體念皇上聖慮,自以不必聲張為是,不過這樣一來,卻太便宜了八阿哥和這廝咧!」說著便命人錄取口供,教向成蓋上指模,然後大喝道:「這次姑且放你回去,可說與八阿哥知道,憑他這種悖謬行為,不特為天理國法之所不容,便稍明大義也不應出此,我如非為了恐增聖慮,令臣子之心難安,定將此事據實奏聞,以後如再敢如此,所有兇器口供都在此地,便不容再為緘默了。」 向成人雖獷悍,但一聽雍王要奏明皇上,心下也不免有點忐忑,不敢再發橫勁,只道:「我向來說一句是一句,既答應你們說實話,決無隱瞞,便到皇上面前也是這兩句話,如若不信,你們不妨去問八王爺去。」 羹堯忙又喝道:「誰要你說這些話,老實說,要不是干礙著八王爺,憑你這樣的江湖下三濫,有一百個也宰了,你記清了方才王爺吩咐的話,回去一句也不要隱瞞,全告訴八王爺,他既看重我,不妨再打別的主意,可是別忘了自己先站好腳跟,這等殺人嫁禍的事,決不容於今天。再說,便要刺我年某,也決非像你這等樣的人之所可以得手,如再敢妄作妄為,侯異和你便是榜樣,別看雲小姐把你功夫破了,那是成全你這條狗命,如果遇上我,那便沒有這便宜咧。」 說罷,便向雍王道:「這廝功夫初破,一時無法行動,王爺打算派誰送他回去咧?」 雍王方看了雲氏弟兄一眼,胡震忙道:「草民初來,尚未見差遣,此事便由我去一趟,使得嗎?」 雍王不禁大喜道:「胡君如果願去,那是再好沒有,焉有使不得之理,不過,初來敝府,便爾相煩未免不當咧。」 胡震躬身道:「草民既蒙恩遇,當得效力,王爺不必客氣,只要命從人向那街上雇上一輛騾車,把侯異屍首和這廝搭上去便行咧。」 羹堯笑道:「此事如得胡兄一行,自可不辱使命,不過小弟聞得那位八王爺修養並不太好,門下又極龐雜,以致習於驕橫,誠恐一旦侯異被殺,向成又成廢人,惱羞成怒,卻難免當場開罪咧。此行還須仔細才好。」 雍王憤然道:「胡君此去,我本委屈求全,他如真敢開罪胡君,那我便也說不得將此事經過一一奏明皇上了。」 胡震微笑道:「王爺年爺請放寬心,我之所以向王爺討差,便是恐怕把事弄僵不好收拾,此去決不辱命便了。」 向成倒在地下,聞言又一瞪凶眼道:「你們放心,我鐵羅漢向成,向來恩怨分明,這位朋友雖然殺了我那侯盟兄,他既送我和侯大哥屍首回去,便八王爺有什麼說,我也必代求,好好放他回來,下次再遇上,便冤有頭債有主咧!」 中鳳秀眉一豎道:「你算是什麼東西,憑你也配說這話嗎?既如此說,你記清了,拿你的是我。破了你一身功夫的也是我,你如不服,不妨再來尋我,不怕十年八年我全等著你的。」 向成冷笑一聲又不言語,羹堯忙道:「女俠何必和這廝多說?這種人還有什麼計較的?」說著便命人出去雇車,一面又命人將侯異屍首用油布包好,一同搭了出去,胡震把手一拱,也向雍王和諸人告辭出去,雍王又笑道:「這位胡君倒真是一位奇士,身具絕藝而偏不肯以武技進身已經奇了,一遇上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便又自己討差前往,豈非更奇?雲老山主和二哥看他此去有把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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