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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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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鳳搖頭道:「話不是這等說,張傑雖不見得一定可靠,不過他與我那二哥卻不可相提並論,第一,他在雲家堡本來是一個頭目身份,不比二哥是一位少山主,便在這府裡,地位也差遠了,您只稍加提拔,便可感恩圖報,第二,他為人要老實得多,決不敢妄作妄為,即使稍有差錯,你也不難懲罰,對於二哥就不同咧。」 說罷,又兩頰微紅抿嘴一笑道:「如果實在無人可用,我現在倒已經覓得一個替身,只要不過於抛頭露面,倒不妨讓她去試試。」 羹堯笑道:「這人既能做師妹替身,功夫人品當有可觀,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是您那兩個尊婢之一嗎?」 中風一面取銀匙,調好自己面前的一碗燕窩粥,放在羹堯面前,一面取過另一碗,調著微笑道:「那兩個丫頭雖然隨我有年,有時也跟著我練些拳劍工夫,但天賦較差,哪裡便能獨自出手?我說的是那張桂香的小姑子,李玉英。」 羹堯不由詫異道:「我也知有此女,功夫或許不錯,不過李氏弟兄無一善類,難道她倒能出於污泥而不染嗎?」 中風看了他一眼道:「父子兄弟各異其行的也很多,您怎麼能一概而論呢?老實說,此女功夫雖然較之她的嫂子要差一點,但是人既聰明絕項,心術也不錯,更頗知自愛,這幾月以來,已經磨著我學了不少東西去,一上來,我還怕她靠不住,不敢多教,最近才知道她天性極厚,更能明辨是非,大義凜然,所以才把師門心法,擇其可傳的,全教了她,如今她技藝雖然不能出類拔萃,但較之張桂香略差,已在乃兄之上咧!」 羹堯笑道:「功夫是可以看得山的,自然不難明瞭,何況強將手下無弱兵,她既受師妹教益,當然其學孟晉,但是這心術與天性,您卻從哪裡會看出來,能見告一二嗎?」 中風把臉一紅道:「這是我幾個月來才慢慢體會試驗出來的,反正我是女人,女人看女人也許不會過差,老實說,我因為向後去有些事不便多幫您忙,我們人手又少,才想出這個法子來,難道您還信不過嗎?」 羹堯忙道:「既承師妹如此關懷,又是您嘗識的人,還能有錯嗎?我一定遵命就是咧!」 中風又紅著臉笑道:「那也不能這樣說,難道我就不興也看錯人嗎?不過您以後就知道了,這人實在有可取的地方,要不然,我也不敢妄行薦舉咧。」說著一看那桌上的兩碗粥笑道:「這粥一涼便不好吃,您既一夜未睡,一清早起來又練過一陣功夫,此刻未必便用過早點,且先吃上一點如何?」 羹堯笑謝之下,取得粥碗吃著又道:「那馬天雄南下,說不定一年半載才能回來,師妹自來京以後,與江南諸俠,暗中有聯絡嗎?」 中鳳搖頭道:「近日我因在這府中極少外出,哪裡會有什麼聯絡。」 接著又道:「師哥的意思我知道,尤非為了此刻諸事尚稱順手,希望現在便與一般孤臣孽子打成一片,不過天下事欲速則不達,固然我們現在尚未得手,又廁身親貴之家,除你我恩師有命而外,人家無從前來,再說,人心之不同有如其面,如無恩師從中推介,這是何等大事,我們也決不便稍露行藏,要依我說,此次那馬天雄南下,必有所遇,即使回來稍遲,也決不會誤事,莫若還要等他回來再說為佳,至於人手稍缺,我想只能小心謹慎一點,現有李玉英與張傑兩人也勉強可以對付,如果因此便急於想和外界聯絡,萬一不慎。便轉恐誤事咧。」 羹堯連連點頭稱是,吃罷粥之後,又小坐了一會,這才下樓回到前面,一看天色尚早,料知允禵既前往六王府,此刻決不會來,便出府先回自己衙門打了個轉,然後又回私邸,查看各處來的消息,果然諸王均已有旨入宮召對,心下更為安閒,因除晨昏定省而外,照例只一閑下來,總要陪著母親聊上一會,不知不覺又折向上房來,才到簾下,便聽大嫂佟氏在簾內笑道:「二弟,你來得正好,我還沒向您賀喜呢,快進來吧。」 羹堯不禁一愣,說著,小丫頭已經打起簾子,等進屋子一看,只見年夫人半靠在椅了上,大嫂含笑而立,連忙上前先請了安,佟氏笑道:「婆婆正要著人去到前面請您呢,想不到您竟自己來了,這真是人逢喜事,什麼都巧咧!」 羹堯正待要問自己有什麼喜事,年夫人已先笑道:「你父親因為你已點了翰林,又賞了檢討,總算在功名上已經有了交代,雍王爺又一再有信去,為了雲家姑娘,給你說項,萬無不答應之理。但是我年家總算也是詩禮之家,八旗世族,決沒有娶親,先行納妾之理,所以打算秋天先行替你完姻,然後擇吉再娶雲家姑娘,這全是你父親的意思,可不許再違拗,和鬧彆扭呢。」 羹堯連忙又請了一個安道:「這是父母之命,兒子怎敢違拗,不過目前初入仕途, 一切公事委實不熟,加之雍王爺那裡也有事,更無法分身,再說,還有朝考也不得不稍加預備,如果此刻就娶親,難免把心分了,一個不巧,如果誤了公事也不太好,我想最好再等個一年半載,讓兒子在外面閱歷閱歷,再談這事,也還不遲。」 年夫人倏然臉色一沉道:「我知道你又非累我生氣不可,不過,這是你老子的意思,你不答應,只管和他說去,我早已懶得管你這些事呢!」 接著,又冷笑道:「我倒沒有見過,一個已經做了官的人,為了怕辦事分心不娶媳婦兒的,你這不分明又在搗鬼嗎?」 羹堯連忙跪下道:「兒子這也不過和母親商量的話,焉有在母親面前搗鬼之理。既然您這樣吩咐,我一切遵命就是,您可千萬別生氣才好。」 佟氏站在一旁向羹堯一使眼色,也笑道:「婆婆您別生氣,二弟這也是為好,據他大哥告訴我,如今他不但在雍王爺面前是唯一紅人,各王公大臣也無不另眼看待,便連主子也知道他的才情咧。少年得意,恐怕娶親分心也許倒是真的,既然他已答應,那也就算咧!」 年夫人臉色稍轉,又微慨一聲道:「你理他呢!如果真的怕娶了親,就會分心耽誤正事,那世上也不用有個周公大禮了。他一提這事,就要推三阻四的,說不定安著什麼心呢?」 羹堯跪在地下又道:「兒子決不敢安著什麼心,一切但憑父母做主就是咧!」 年夫人這才笑駡道:「你這孩子,打從小起,一直到現在全是這個樣兒,沒有一件事,不累我嘔上一場氣才成功。既如此說,還不快起來,此事一切用不著你管,停—會我便和你大哥商量,托媒人到你丈人家裡去傳話了。還不知人家來得及,來不及咧。」 佟氏笑道:「現在才只四月底,您說秋天,至少還有三四個月,要依我想,弟妹那邊也是公侯之家,嫁妝一定早預備好了,焉有來不及之理,便雲家那邊,據我聽妹妹說,雖然礙著弟妹那邊,不好行放聘紅定之理,嫁妝人家也早在預備呢!」說著,又向羹堯一擠眼笑道:「也難怪二弟怕完姻分心,誰教他一娶就是兩位弟妹,又全是多才多藝的大美人兒咧!」 羹堯不由臉上一紅謝過母親大嫂,從地上立起來,又請了一個安,待立一旁,年夫人又笑道:「不是我—定要逼著你提早完姻,一則你功名已遂,也到了這歲數,不容我不早了一項心事,二則雲家的事,你丈人已經知道,一延遲下去恐怕人家說話,三則我聽你妹妹說,老皇妃很是喜歡那雲家姑娘,早點娶過來,這也是一條極好的門路,雖然有你妹妹可以在雍王爺和皇妃面前說話,多她一個不更好些嗎?你將來如想飛黃騰達,如何能不在這些地方用心咧?可憐你爸爸仗著祖上是個從龍世家,從筆帖式混起,頭髮已經白了,才混到一個巡撫,要想入閣封爵那還離得太遠,你既是正途出身,年紀輕輕的,便已經點了翰林,又有這許多好路子,如果再自暴自棄,那就太可惜了。」 羹堯只有點頭稱是的分兒,哪敢再說什麼,佟氏在旁,又連忙笑道:「二弟,婆婆教訓得極是,不但您以後,手眼要靈活,才好巴結上去,便你大哥未來的前程,也全在您和妹妹身上,您可別看低了雲家姑娘,人家可真能幹,才這幾個月工夫,已經把福晉和老皇妃全伺候好了,如今她已經算是一位沒有封號的格格咧,她在福晉和老皇妃面前說上一句,便夠你忙的,別看您受知雍王爺,人家可比您更進一步!要是早點把她娶過來,不連我們也更好親近些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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