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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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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祀失驚道:「難道她們有什麼事情羈身不能來嗎?」 紅衣喇嘛笑道:「她們除陪我和王爺行法,還有什麼事情可以羈身?我說的是另外的一件事,少時王爺便知道了。」說著又對那個留在室內的小當差道:「你趕快去到我那臥室之中,取兩粒阿幾酥丸來。東西在我床頭多寶櫥裡,你只一問我那隨侍的徒兒,他就會給你拿來的。但是快去快來,千萬別耽誤了。」 那小當差連忙答應,方才舉步,紅衣喇嘛又道:「你順便再教護院把式費虎和哈勝兩人來一趟。」 允祀詫異道:「好好的吃酒作樂,您又喚他兩個來做什麼?」 紅衣喇嘛笑道:「王爺少待便知道,此刻我卻難以明白奉告咧。」說著兩人便舉杯對酌起來,不一會,那先出去的小當差領了四個少女進來,俱各脂香粉膩一身豔裝,一進門,先向允祀請安,又一同向紅衣喇嘛行禮之後道:「王爺和法王喚我等有何吩咐?是又預備做無遮大會嗎?」 紅衣喇嘛道:「王爺傳喚你等,當然是有此意,可是今晚與往日不同,大家且慢脫衣,等一會再說,你們既已來了,可先在一旁侍候便了。」 允祀越發詫異,正待問時,那後出去的一個小當差的也已拿了兩粒丸藥領著兩個帶著刀渾身束紮好了的護院把式進來。紅衣喇嘛笑問兩人道:「你二人自問功夫如何?如若遇上武當少林兩派能手,還可以對付嗎?」 費虎哈勝一齊道:「小人雖然也下苦功練過幾年功夫,如論尋常盜賊遇上決不含糊,不過真的要和武當少林兩派高手較量那就難說咧。」 紅衣喇嘛笑道:「你二人這話還算老實,不過我現在當著王爺要差你們去立一件大功,對面卻正是一個江湖能手,如以你二人平日功夫絕無取勝之理,所以先把你二人找來,賞你們每人一粒靈丹,吃下去,包管身輕力大,手到擒來。」說著取過那兩粒阿幾酥丸,每人一粒,立迫著吃下去。 費虎哈勝因允祀對那紅衣喇嘛一向極為崇敬,平常有時又能為人治病,也頗見效,哪知厲害,連忙遵命吃下去,正要問王爺和法王有何差遣,那紅衣喇嘛,猛然把手向窗外一指道:「來人已經伏在窗外簷下,你二人火速前往擒拿,不可延遲。」 費虎哈勝聞言,各自掣刀在手,飛步退出房外,便向窗下而來,桂香繃在簷下聽得分明,不禁大驚失色,幸喜費哈兩人均未穿窗而出,須從明間繞出來略容輾轉,連忙一個紫燕穿簾,縱落院中掣出兵刃,撮口一打胡哨,便縱向房上。那費虎人一到那院落裡,藥性也漸漸發作,一見眼前黑影一閃,敵人已經上房逃走,忙一轉身,將刀護住頭臉,也縱上房來,那起落之勢,竟比平日輕快多了,不由高興,大喝一聲道:「大膽匪類,竟敢來王府窺探,還不束手就縛嗎?」 喝著,手挺短刀,便向桂香砍來。桂香一見來人身手矯捷,更加著忙,連忙舉刃相迎。中鳳藏身鴟角後面,也連忙取了一柄柳葉飛刀在手,纖手一揚,低喝一聲:「無知蠢物,還不與我滾下去!」 只見寒光一閃那一刀正打在費虎琵琶骨上。桂香心方一喜,誰知費虎雖中飛刀,卻毫不在意,和沒受傷一樣,手中短刀仍逼過來,兩把刀磕個正著,嗆啷—聲,桂香不禁右手震麻,那口刀幾乎脫手飛去,這種硬砍硬斫的手法是稍習武技決不會有的事。桂香不由更加驚異,連忙一閃身竄過一邊,再看自己的刀已經缺了一個大口子,但不容喘息,那費虎又揮刀砍來,簡直瘋狂一樣,但刀起帶風,力大無窮。哪敢再去接招,忙又縱過一邊,避開來勢。中鳳也打出第二口飛刀一下插在費虎脅下。如依常理,人決受不往,但費虎仍然若無其事,也不追尋發刀之人,仍揮刀向桂香趕去。這一來,不但桂香駭然,便連中鳳也莫名其妙。這個敵人何以竟似鐵漢一般,忙將那口未發飛刀藏好,越過鴟角,一挺手中寶劍趕來。 忽聽院落裡大吼一聲,又竄上一個莽漢,那個來勢便如僵屍一樣,竟是直挺挺竄上來,房檐上的瓦片登時碎了一大片,簡直不像夜行人的身法。中鳳心方暗笑,憑這種人,居然敢上房和人動手豈非怪事,誰知那哈勝因為出來較遲,藥性發作更厲害,心智已經全模糊,只知見人就砍,更絕無手法可言,悶聲不響,一舉手便揮刀砍來。中鳳哪容他砍到,嬌軀略閃,便將來勢避過,心因來人太笨,不願下手傷他,又覷准他只憑一股盛氣縱來,下盤一點不穩,趁著閃避之際,抬起腿來,在他胯骨上輕輕一點,只聽咕咚一聲,人便倒裁下房去。 再看費虎時,已將桂香逼向屋角,但腳步也越加沉重,踹得那房上的瓦克喳直響,桂香卻一招也不敢接,只一味閃避著。下面已經鑼聲大起,不由一個箭步,竄向費虎身後,照著對待哈勝的方法,一抬腿將他又踢下去。中鳳掉頭再看時,那哈勝刀已撒手扔去,卻在院落裡,張著二隻空手,仍作攫撲之勢,似在逐人,忙向桂香低聲道:「大嫂快走,這其中雖有蹊蹺,我們卻無法再逗留了。」 桂香見賽虎被打落,嬌喘道:「這其中蹊蹺我全知道,今天如非您同來,我便算完了咧。」說著,仍從屋上一路向府外竄去,中鳳一見桂香喘息不已,惟恐有失,連忙貼身隨著,遙見府中一片鑼聲和喧嚷之中,夾著無數燈球火把蜂擁而來,只西北角燈球稍稀,似乎有一點空隙,連忙一扯桂香,直向西北角繞了過去。才縱過兩重院落,眼看離開圍牆已經不遠,一路更無阻礙,後面人聲雖然嘈雜,也未見上房追來。兩人心方一寬,猛見圍牆下面,一條黑影,便似弩箭一般,直撲過來。中鳳眼快,一見來的是只高大猿猴,看去渾身漆黑,差不多有十五六歲孩子那麼大,兩隻碧眼閃閃生光,那一隻利爪便似鋼鉤一般,一面一掄寶劍搶在前面迎敵,一面向桂香低聲道:「大嫂仔細,馬猴來了。」 桂香也忙做準備,那只馬猴一竄上房來,便直向中鳳撲去。中鳳並不閃避,只就著來勢,揮刀向上一迎,打算趁來勢,一下將他兩隻前爪削去。誰知那馬猴,竟非常靈慧,一見中鳳手中寶刀迎來,立收住撲勢,雙爪一縮縱落一邊,一伸右爪轉向側面,來奪寶刀。中鳳冷不防一個畜生竟有此巧著,幾被抓著手臂,慌忙向後退出半步,用劍護著右臂,再向著馬猴爪上迎去。 那猴子見一下又未抓中,一撤右爪,身子一側,左爪又來取中鳳雙目。中鳳乘勢纖手一轉,葉底泛花,又向那馬猴左爪上揮去。那猴子竟無懼怯,左爪又自撤回,吱吱連叫,一下倒縱出去六七尺遠,卻不退走,仍舊攔住去路。中鳳大怒,猛然縱起,揮劍趕去,忽聽身後桂香低叫道:「雲小姐留神,下面又上來一隻畜生咧!」 連忙扭頭看時,果然另一隻馬猴又向身後撲來,那一隻竟是騰身而起,前後四爪齊施,只這一掉頭工夫,離開腦背之間,只有尺餘遠近,閃避已是不及,忙將身子一挫,使出—個大脫袍架式,就勢一轉,一劍揮去,那後竄上的原是一隻雄猴,來勢極猛。卻無法收住,一下揮個正著,只聽得慘嗥一聲齊腰砍成兩段,直向房下落去。那先上的一隻雌猴,坐在那裡原是繡敵之計,一見雄猴被殺,不由厲叫一聲掩面逃去。 中鳳連忙向桂香一打招呼,上了圍牆,直向府外民房竄去。幸喜出府以後,並未有人追下來,兩人脫險,一路飛縱出去老遠,方才停住腳,竄落在一條小胡同內少歇。桂香喘息略定,不禁苦笑道:「我到底不行咧,萬想不到,在這北京城初出手便丟此大人,以後真不敢妄動了。」說著,忙將見聞一說,中鳳不禁大驚道:「原來那紅衣喇嘛,用的竟是這種該死的毒藥,那今天我們真算是僥天之幸咧。如非我冷眼看出那個鬼東西下盤不固,將他們踢了下去,真一味死拼下去,那是越打越厲害,除非將他腦袋或者兩腿砍去,才肯罷手,否則便不堪設想了。」 桂香忙問道:「那阿幾酥丸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一吃下去便有這等厲害,連您這飛刀打在身上全不覺得呢?」 中鳳吐舌道:「這是蒙古秘制毒藥,只一吃下去立刻興發如狂,和人拼鬥不死不止,只不傷中要害,連疼痛全不覺得。在元順帝時,曾用以抵抗過一次明兵,開平王常遇春因此吃過大虧。但是這種東西只一用上,絕無解救,死狀之慘,更令人不忍卒睹。第一次人不知厲害勉強吃了下去,第二更無人再肯上當了,所以當時沒有能再用下去,想不到這紅衣喇嘛,竟把這種毒藥教兩個無知的護院把式吃了來對付我們,這真歹毒極了。」 接著又笑道:「不過那兩個該死的東西,被我踢下房去以後,一時決不會死,神智一昏,便不分敵我見人即拼,也夠他們受的咧。」 桂香道:「怪道他上來一刀便幾乎將我的刀磕飛咧,原來是這種毒藥所使,那就難怪了。」說著又向中鳳道:「時候不早,您先請回去對王爺說一下,我不送了,今後如能出去我必定到您那兒去看望,也許明天又見,恕我不便邀您到我那兒去了。」 說罷便告辭徑回十四王府,中鳳也仍從房上回到雍王府去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允禵雖然讓桂香去允祀府中探聽,心實惴惴不安,自從二鼓以後,便在花廳上和程子雲兩人一面吃著酒,一面下著棋,正等著回音。看看三更已過,仍不見人回來,不禁全有點心下忐忑不已。先是允禵道:「怎麼她一去老不回來咧,不要在六阿哥府中出了事吧?」 程子雲卻拈著棋子搖頭道:「關於這一點,王爺倒可放心,以俺知道,六阿哥府中並無能手,最多不過兩隻馬猴,她足可料理得,即使出點事,也決不會便失陷下去。」說著又一看左右道:「你們有人看見李飛龍沒有?」 那福寧恰好侍立一旁,忙答道:「您是問李包衣嗎?他方才吃了幾杯酒,已經睡咧。」 允禵方說:「蠢才,真是該死,怎麼竟睡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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