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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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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鳳本待不去,侍琴又道:「王爺因為恐怕還有事和您們兩位商量,所以命我務必要請小姐同去一趟咧!」 這才二人一同前往,到了年妃屋子裡,桂香先向雍王和年妃請安問好,然後才把昨日經過說了。雍王在燈光之下把桂香一看,只見她較在府裡竟瘦多了,不由笑道:「這些時你辛苦了,六阿哥豢養著幾個喇嘛我是知道的,他對太子搗鬼,我也有耳聞,不過想不到他對十四阿哥也在皇上面前說起壞話來,既如此說,那六阿哥的府裡,你倒不可不去一趟呢,不過你功夫才恢復不久,六阿哥府裡雖無出色人物,那些喇嘛也不大好惹,而且還畜有一對馬猴,那東西比功夫差一點的護院把式要厲害多了,你有這把握能去嗎?」說著又看了中鳳一眼,中鳳忙道:「如果王爺不放心讓李大嫂去歷險,我願陪她去一趟,反正時候還早盡來得及咧!」 桂香道:「這是我的事,怎麼好勞動雲小姐咧?」 雍王笑道:「你倒不必客氣,一來兩人同去可以有個照應,二來如果探有機密,便可以由雲小姐回來告訴我,你便可直回十四阿哥那裡去,等明天晚上再將十四阿哥得訊之後的情形來告訴我,也省得多跑一趟。」 接著又命人取來一付八寶珠環笑道:「這對環子本早就想送你了,現在就算聊償數月之勞吧。」 桂香看了年妃和中鳳一眼笑道:「賤妾蒙王爺之恩,貸以不死,又令立功贖罪已是感激不盡,焉敢再受賞賜。」 雍王道:「既能立功豈可無賞,這不過聊酬這數月之勞,以後只要能將十四阿哥和各方的消息不斷送來,我對賞賜是不會吝惜的,你如不便帶去,那舊日所居的紅香小築房間裡的東西一點未動,全由你姑娘保管著,不妨前去看看,以後只要出來,也不妨到那裡去小憩一下。」 說完不由笑了一笑,桂香只得收了謝了又謝,才和中鳳告辭出來。 兩人到了中鳳房中,命人取來桂香應用兵刃暗器,又重行結束了一下,中鳳並將血滴子近日規矩略說,這才一同向允祀所居的禮親王府而去。 這兩人一上房,一前一後,便似流星趕月一般,一路穿街越屋如履平地。饒是天子腳下,宵禁森嚴,也沒有誰能看出,那背陰一處,兩縷黑煙閃動,便是兩個人來,不一會便到禮親王府,兩人居高臨下,纖手搭在額上一看,只見府中好幾處全是燈燭輝煌,兀自未熄,好似有什筵會一般,中鳳連忙一扯桂香悄聲道:「你看,這府中直到這時,燈火還未全熄,一定有事,你我來得也許正是時候呢?」 桂香也低聲答道:「聞得喇嘛鬧鬼全在夜間,說不定此時就正在出點花樣亦未可知,我們何不趁此下去,到燈火最盛的地方去看一看。」 中鳳搖頭道:「下面人多,你我全是夜行裝束,萬一一下閃避不及,就非出亂子不可。與其這樣,還不如就屋上竄過去,等到附近再作計較。」 桂香點頭,兩人商量之後,再一看那燈火最繁盛的地方正在宅南第二進的一座院落裡面,便徑從房上一路飛躍過去。不一會,去得漸近,再定睛一看,那座禮親王府一共七進,坐東朝西。那座院落正是南邊第二進的一個跨院,還隔著一座院落便見燈火通明,人影憧憧,更夾著金鼓之聲,再竄到跨院前進的屋上伏身一看,只見那座跨院一共五開間,左右均有廂房,室中一群喇嘛,正在敲打著法器,不斷的在跳踉著,雖奇怪的是有的喇嘛,竟套著神頭鬼臉,光怪陸離不可名狀,簡直像一群山精海怪在打架一般,兩人不禁都覺得有點好笑。 忽見中立一個紅衣喇嘛,倏然高擎著一柄長可六七尺的銅鈴,連搖不已,那銅鈴大響之後,所有裝神弄鬼的十幾個喇嘛一齊膜拜在地,屋中所有燈火全暗了下去。霎時間,燈光一片慘碧,遠遠看去,更覺陰森異常,那些伏在地下,頭戴神頭鬼臉的傢伙,驀然全都站起來,被那綠色燈火一逼,便無異真是一幅地獄變相,轉瞬又從那紅衣喇嘛身後,縱出一個半袒著左肩,雙乳瑩然的紅裙少女來,一隻腿屈著,一隻腿立在地上,旋風而舞,那件紅裙,被旋起得老高,雪腿粉股都陳眼底。中鳳方唾了一口,向桂香悄聲道:「這鬧的是什麼鬼?天下竟有這等不要臉的女人,這樣跳跳蹦蹦的到底算什麼呢?」 桂香悄聲笑道:「這也許就是行法咧,您別看輕他,說不定就是教人送命的著子亦未可知。」 接著又指著跨院門外道:「您看,那邊來的那個身穿團龍馬褂四開氣袍的少年人也許就是六王爺呢。」 中鳳一看,果然有個身穿親王服色的瘦削少年,後面跟著兩個俊僕大踏步走進來,一見那紅衣喇嘛便道:「法王,您多辛苦咧,今夜行法又該完了吧,到底要多少時候才可以大見效驗咧?」 那紅衣喇嘛且不理他,把手一擺,那個半裸少女,纖腰忽然向後反折,一路筋斗打到院落當中,接著各神頭鬼臉的人,一齊從室內走出來,又敲打著諸般異樣法器,圍上那少女一陣跳動,那少女在人叢中又是一路筋斗,四面八方亂翻亂滾了一陣,然後倏然站起身來,直趨室中向那紅衣喇嘛,拜了兩拜,又向身後閃去,那紅衣喇嘛這才單手舉掌道:「恭喜王爺,這功行便將圓滿咧,再有七天,我那秘咒便可煉成,一切人等,只要知道他生辰八字,生死禍福便全掌握在王爺手裡呢。」 中鳳桂香一聽,那少年果是六王允祀,料有蹊蹺,相互伏在屋脊上一打手勢,索性看下去,接著又聽允祀道:「果能如此,我自不吝賞賜,但不知此法如成,是否可以同在一個時候咒禁多人魂魄嗎?」 那紅衣喇嘛,咧開大嘴笑道:「要費了這幾個月的勁,只能咒一個人,還能算我紅教中的妙法嗎?王爺如若不信,七天以後,便可以當試驗的。」說著,燈火立即大明,那些小喇嘛們一個個卸下面具、收起法器徑去,那個少女也轉向屏後。允祀又笑道:「法王真個法力無邊,我豈有不信之理?此間法事既畢,且到我那外書房小坐,容再請教如何?」 那紅衣喇嘛笑道:「王爺又想問我什麼呢?還是那梅兒圖的妙訣嗎?」 允祀道:「今晚倒並不是為了這個,此地耳目眾多,不宜多說,咱們還是到那書房去,您喜歡的是爆羊肉老白乾,我們到那裡去,邊吃邊說不好嗎?」 紅衣喇嘛一笑,立刻放下那柄銅鈴道:「既是王爺有話,我遵命就是。」 說罷,兩人相攜出了跨院,桂香連忙一扯中鳳,在房上也低著身子跟了下來。遙見允祀和那喇嘛,出了跨院,便從一條火巷徑入第三進正屋的院落。二人略一瞻顧,便也從跨院房上,竄過火巷,到了第二進房上,再伏在屋脊上向第三進看時,允祀已經攜著那紅衣喇嘛,走入第三進正房右邊屋子內去。二人一見下麵連那兩個小聽差也進了屋子,院落火巷兩邊無人,又相互一打手式,從火巷牆上,飛躍到第三進房上。桂香低聲道:「雲小姐,這兩人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事商量,您替我在房上把一把風,待我伏向簷下去竊聽一下好嗎?」 中鳳點頭,立著掣劍在手,向鴟角後面將身藏好,看著前後院落和火巷中動靜,那桂香一穩背上短刀,和脅下革囊,右腳掛在簷下一夜叉探誨,先向房裡一望。只見四扇明瓦窗,中間兩扇虛掩著,內面果然是個書房佈置。允祀和那紅衣喇嘛已在房中落座,一左一右,離開窗戶還不到五尺。兩個小當差,一個正在獻茶,一個在忙著收拾一張梨花小幾。 桂香見狀更不怠慢,左手一把抓緊簷下一根椽子,一個珍珠倒捲簾,將嬌軀在簷下繃好,斜著頭向窗中看時,兩個小當差均已退出去,允祀已在和紅衣喇嘛說道:「法王這魔勝之法果然有靈,太子的瘋魔已經一天一天的加重,但目前能與我在父皇面前爭一日之長短的,還有四阿哥與十四阿哥八阿哥三人,這三人一日不除,將來大位決無法能致,法王能為設法,將這三人一網打盡嗎?」 那紅衣喇嘛哈哈大笑道:「我這妙法,連青宮太子尚且可以使他入魔瘋癲,何在乎那三個?王爺您請但放寬心,只要我這大法煉成,便可隨心所欲了。」 允祀道:「但願如此才好,果能如此,我將來一定頒行天下,以紅教為國教,尊法王為護國禪師,令天下佛門子弟皆受節制。」 紅衣喇嘛又大笑道:「我倒不在乎那個,果真王爺有一天正了大位,只求為我辟一處大大的宮殿,按月撥上數十名美女,供我行法之用,便感激不盡咧!」 允祀也笑道:「這更是手到擒來的事,不用說到了那麼一天一定照辦無訛,便現在我不也照常供養嗎?不過我有一事實在費解,世俗釋子,自從佛教傳入中土以來,無不力戒殺盜淫妄酒,怎麼法王葷酒不忌,專一喜和少女打交道咧?」 紅衣喇嘛道:「這是各有宗派不同,不但世俗那些禿廝兒,要我那活罪受,便我喇嘛教下,葷酒盡可不忌,不也一樣不許娶妻生子嗎?」 允祀看了他一眼道:「那麼法王又為什麼與眾不同?是不是當初我佛也留下這一個宗派咧?」 紅衣喇嘛笑道:「我有我法,何必是佛爺留下?您瞧,普天之下的芸芸眾生如若全做了佛門弟子,大家不嫁不娶,男人女人全避得老遠的,不出數十年,早絕了種咧,還能有這花花世界嗎?所以我才獨創歡喜禪一派,以免自絕,如若不信,我先念個偈子您聽,一聽便明白了。」 說罷念道:「男歡女愛,無遮無礙,一點靈犀,成此世界,俗人無知,大驚小怪,我今勘破,得大自在。」 允祀大笑道:「由你,由你,不過法王果真如此說教,卻難免令人大驚小怪咧!」 紅衣喇嘛正色道:「當然有人會說我這是魔道,當入無間地獄,可是誰又管得了那許多咧。落得受用,便是自在,王爺以為如何?」 允祀不禁一怔,隨又笑道:「您那歡喜禪已經好多時不為我說法呢,今晚有興再做一次無遮大會嗎?」 紅衣喇嘛大笑道:「怎麼王爺也打算入我教下,做一弟子嗎?不過一時之間人選哪裡湊得齊咧?還是改天吧。」說著,那兩個小當差的已將酒肴送上,在那小幾上擺好,請二人入座。允祀一面又附著一個小當差的耳朵說了幾句話,那小當差的點頭,匆匆徑去。紅衣喇嘛一面入座,一面看著窗隙笑道:「王爺又差人去喚我那座下的幾個女弟子嗎?今天恐怕不易作樂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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