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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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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澤笑道:「遮蓋?不為替你遮蓋我能這樣嗎?不瞞你說,依了我們這個主兒,早把您的德政專人送進京去了。您想,但如那麼著一來,您該受到什麼樣的處分?縱然腦袋保全了,您這副頂帶也完了,所以我才一再的央求著,讓我跑這麼一趟,咱們的機密算是不至洩漏了,您這前程也保全了。您瞧,咱們素無往來,一點交情沒有,就憑這一手,總算夠交朋友吧?」 李知縣謝了又謝,又把載澤扯到一邊去,兩人密談了半會,載澤道:「您那不太嫌豈有此理嗎?我不過為了您十載寒窗才巴到這個前程,又實在是個書生官,所以不得不在口上積德,您這一來,我怎麼好意思?」 李知縣笑道:「總管你太客氣了,兄弟雖然不明事理,難道連這點訣竅都不懂得嗎?只要你回京以後,能在王爺面前多多吹噓,兄弟就受益匪淺了。」 載澤笑著把李知縣肩膀一拍道:「您既如此說,那我只好愧領了。」 李知縣又把手一拱笑道:「兄弟的事一切拜託。」說著才端茶送客。載澤笑道:「您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說罷一路笑著告辭而去,一直回到店中,高年二人尚在天雄榻前談著未睡,一見他回來,高明問道:「那李知縣接信以後如何?」 載澤先向三人請了安,接著說:「回四爺的話,那李知縣還識得大體,他一見奴才去便知道這事和府裡有關,先給王爺請安,又向四爺和年爺馬爺問好,等看了四爺的信,立即說一切遵諭辦理,請各位爺放心,並且說決定先將那李雲鵬的哥哥拘押起來,等候王爺的示下……」 高明倏然顏色一變道:「那他為什麼又孟浪行事,竟對我出起火簽來,你問過他沒有?」 載澤道:「奴才問過了,據他說,因為那李雲鵬的哥哥口口聲聲說他弟弟是十四阿哥府裡差官,又有十四阿哥的採辦諭帖,所以才出簽拿人,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回事,更沒想到有諸位爺在內,奴才一去他就慌了,本來要親自前來謝罪,是奴才說四爺吩咐不許張揚所以才沒敢來。」 高明點頭道:「這還像句話,不過他送了你多少錢,你竟替他這樣說話?」 載澤連忙叩頭道:「奴才不敢,奴才決不敢。」 高明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還不滾了出去,以後如敢再在我面前弄鬼,你可當心點。」 載澤連連碰頭只說不敢,退了出去,羹堯笑道:「量他一個奴才,怎敢弄鬼,賢弟何必督責過嚴呢?」 高明笑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對這些奴才們,決不可不嚴,不然就難免太阿倒持了。」 說罷便起身告辭回房安歇不提。 ▼第五章 玉面仙狐 在另一方面,那李知縣送走載澤以後,才略微松了一口氣,一面又依高明信上的話,差了房忠去拿李如虎。那房忠領命之後,不禁連聲叫苦,雖然明知自己並非李如虎之敵,又不敢不去。本待夜間動手,又恐怕萬一拒捕逃走吃罪不起,只有齊集夥計,商量了一會,稟明李知縣,第二天一早便帶了七八個夥計,各帶傢伙,奔向北門外三合興客棧去。那李如虎因自恃有十四王府奧援,不恤觸犯江湖大忌,向縣衙具狀之後,聞得縣官已經出簽拿人,心中不勝之喜。 正在得意,準備第二天在屍場再放一下刁,好便好,不好便將縣官所斷回報十四王爺,即使報仇不成,也好向十四王爺領一筆恤金,說不定還好向兇手方面生髮幾文。再弄巧了,也許十四王爺因為兄弟慘死,把自己也補上個護衛的差官的名字,那更是吃著不盡。想罷,看看院子裡蘆篷底下,草席裡蓋著的屍首,不由笑了一笑道:「老二,你一生也難得真的幫我一次忙,這一回算遇上了。」 正在吩咐店夥買來一大碗牛肉湯,就饅頭吃著想著,猛見店門外閃進一批人來,為首一人正是縣裡班頭房忠,連忙放下牛肉饅頭迎著笑道:「房頭,您早,昨天多辛苦啦,那幾個兇手拿著沒有?」說著走近一步,附耳道:「這裡有幾個都是官宦出身的皺兒,您只要敲山鎮虎一下,不怕他不拿出大把銀子來,這算是兄弟對您的一點敬意,明白嗎?」 房忠不由好笑,眼一眨,立刻計上心來,嘴裡支吾著笑著,冷不防一抖鐵鍊便把他鎖上,回顧各夥計道:「正犯已經就擒,你們還不快過來把他捆上帶走銷案。」 那七八個夥計,立刻一擁而上。李如虎一手奪著鐵鍊笑道:「玩笑是玩笑,正經是正經,房頭,你為什麼一清早就來這一手。我又沒有偷你老婆,這不透著喪氣嗎?」 啪,啪,說猶未完,那臉上早著了房忠兩個嘴巴,只打得他三屍暴跳六孔生煙,大叫道:「反了,反了,你們倚仗是縣衙門裡出來的,就敢這樣胡來嗎?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嚷著,右手一把握定項下鐵鍊,瞪起一只好眼,下麵左腳飛起一腿,便向房忠踢去。房忠才讓過下面一腿,卻撐不住李如虎力大,雙手握緊鐵鍊一奪,虎口立被震破,手一松,那條鐵鍊已經全到了對方手裡,那些夥計見事不諧,單刀鐵尺一擁而上。李如虎奪得鐵鍊之後,哪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嗆啷啷一聲響,立刻抖動如飛使將起來,那些傢伙只一碰上,立被磕飛。房忠一見已經落網的差事,又複脫手,不由著急。也掣出佩刀,上前迎敵。 那李如虎倏的一抖鐵鍊,一個風掃殘花的架式,把眾人逼出老遠,乘勢一躍上屋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們放著殺人案子不辦,反敢鎖拿起苦主來。你二爺這點小小家當算交給你們啦。咱們北京城再見,你們有種到十四王府找我去。少不得要算還今天這本賬。」 說罷,提著那條鐵鍊,回身就走,房忠見勢不對,不顧手疼掏出一支鏢來,大喝道:「姓李的,你有種快下來,咱們有理,到縣太爺公堂上說去。」 李如虎冷笑道:「你拿縣太爺嚇人嗎?老實說,你二大爺眼睛裡還看不上他這芝麻綠豆官兒,對不起,少陪咧。」說著身子一晃,便縱去老遠,房忠趕上房一連兩鏢都沒打著,在眾人呐喊聲中,人已不見,只有空自跺腳,又跳下房來,那些夥計們更是只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半晌之後商量了一會,仍由房忠回衙請罪。李知縣得信之後,更加著急,一面派人將昨晚所允的一千銀子送給載澤,托他稟明情形,一面排好執事旗鑼傘扇前呼後擁著前往三合興驗屍,填好屍格,將李雲鵬收斂入棺,便封存在店裡,命人看好。忙了大半天才回衙去,載澤已在花廳等著,一見面便冷笑道:「縣太爺,你辦得好事,怎麼把一個行刺的要犯放走了,這一來,便連我也無法可想了,您只有聽候參革拿問吧。」 李知縣不禁又慌了,連忙哀告道:「此事還望總管始終成全,並非兄弟不知利害,委實是那李如虎太厲害了,據快監獄忠來報,人已拿著又被逃去,這便如何是好?」說著又道:「你們兩家一樣都是王府裡出來的,這李如虎既然在逃,況不定真要到北京向十四王府哭訴一番,那十四王爺真的要見怪下來,可難煞我這縣官了。」 載澤一見李知縣愁眉苦臉的樣兒,不由笑道:「縣太爺,官本不是好做的,誰教你剛好碰上這個點兒,哪有什麼辦法?」 李知縣聞言更加著急道:「我也知道官不是好做的,可是現在已經遇上這逆事,如何弄法呢?總管多少還得替我設法才好。」 載澤笑道:「縣太爺,你不要慌,誰教咱們已經交了朋友咧。我此番來就是為了指點你一條明路,只要你依我的話做,包管你一點錯兒沒有,而且從此以後雍王爺還要大大的提拔你,說不定首縣直隸州都有份,你願意嗎?」 李知縣連忙稱謝,一面把椅子挪一下,側著耳朵等著載澤說話,載澤笑道:「你不必害怕,老實告訴你,咱們雍王爺和十四王爺都是—位娘娘生的,他們是同胞弟兄,還有什麼話說不來?慢說那李如虎不過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匪類,就真的是十四王爺派出來的人,他也不能壓到他哥哥頭上來。再說還有我呢。即使十四王爺見怪,也不難設法,你怕什麼?」 李知縣心中稍安,又問道:「話雖如此,目前這件案子如何辦理呢?」 載澤道:「那還不容易,那李雲鵬到我們住的店裡去行刺打傷馬護衛是真的,如今只須由我和馬護衛出面,補送一件文書過來,說明李雲鵬行刺受傷逃走經過,再請馬護衛到貴衙來驗一驗傷,疊成文卷,作為李雲鵬行刺未遂,受傷逃回身死,乃兄李如虎拒捕在逃,申詳上去,再出 一角海捕公文捉拿李如虎歸案,不就完了嗎?」 李知縣遲疑道:「這個辦法固然是好,不過假如十四王爺要問起來,如何是好呢?」 載澤笑道:「你怎麼這樣想不開?方才我不是說過了嗎?雍王爺和十四王爺是親弟兄,這其間還有什麼說不開的?再說李雲鵬行刺是實,有客棧東夥和咱們同行的各人可以為證,他敢出面打官司嗎?」 李知縣想了半會道:「如今我是一切依你,這個小小前程,算是全交給雍王爺了,還望總管回去,替我代達,那位馬護衛也從速請來驗傷,否則這裡離開京城不遠,萬一上面查問起來就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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