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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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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雲龍哈哈一笑也舉劍相迎,兩下鬥在一處,那金花娘挾著一股憤氣,刀刀俱向要害進逼,萬雲龍那口寶劍卻應付裕如,但只招架,並不還手,一切以靜制動,一面笑道:「萬某自歸隱以來,極少開罪正人君子,大嫂為何挾忿而來,我們且把話說明再打不好嗎?」 金花娘大叫道:「老雜毛,你休推醒裡夢,你忘記了前晚在年大人公館那一掌了嗎?你既傷了我們老莊主,我焉能饒你?」 說著,那一口刀更越發卷了上來,萬雲龍哈哈一笑道:「原來你便是那劉長慶之妻,劉長林的大嫂,貧道前晚已經手下留情,否則焉有他的命在?不信,前晚在場不少行家,你一問也就明白了。」 金花娘大怒道:「老賊道,你休得賣狂,我今天決不會饒你。」 說著,那口刀迫得更緊,靜一道人正高叫:「大嫂你快回去,仍由我來向這位萬道友請教。」 倏見萬雲龍壽眉微聳道:「這是你這無知老婆子迫了出來的,可不能怪我。」 說著劍法一變,出手帶風,靜一道人方說得一聲「萬道友手下留情」,驀聽刀劍相觸,嗆啷一聲,金花娘那口苗刀竟脫手飛去,虎口也全震裂,萬雲龍卻大笑道:「劉大嫂且請回去,貧道一時失手,多多得罪了。」 金花娘不由臉上掛不住,正在急怒之下,猛聽那西篷中一聲大吼,便似晴空打了一個霹雷,接著有人高叫道:「老姐姐,你且請回去,待我來看他到底有多大本領。」 說著,便見一個高大人影,一下縱落臺上,再看時,卻是商不棄,忙道:「這老賊道委實厲害,商姐千萬留心。」 商不棄大笑道:「你放心,他這點能耐,我已知道,你但請先回去便了。」 說罷,一抖手便從腰間掣出一件奇怪兵刃,看去長才三尺,乍看便似一條竹節鋼鞭,每節長才寸許,四面起棱,那鞭梢上卻帶著一隻鐵掌,下面更多一個護手,又每節皆有連鎖,可以圍在腰間,只將鐵掌中指向護手上一搭,再將彈簧撳上,便擬一條腰帶,一經掣出將那篷掌一旋,立刻筆直,便可應用,那萬雲龍一看,那出來的,卻是一位奇醜老婦人,個兒卻比尋常男子還要高出一個頭,手中那件兵刃又為兵器譜所不載,一望而知便是一位出色能手,忙先一拱手道:「大嫂且慢動手,貧道生平對婦人女子,無不相讓,還請回去,容我向靜一道人請教便了。」 商不棄一舉那仙人掌大喝道:「放屁,方才你不是對我那老姐姐逞能嗎?怎又打算縮頭?我要贏不了你,再找靜一道長不遲。」 說著便是一掌打去,萬雲龍一手仗劍,一手捋著修髯大笑道:「這樣也好,你接招便了。」 說著長劍一起,一個撥雲見日,便向上一架,商不棄也哈哈一笑,猛一收那仙人掌,接著手腕一翻,又向咽喉點到,萬雲龍也一翻手腕,一劍便向鐵掌柄上橫推了過去,商不棄手掌一翻,鐵掌便找萬雲龍手腕,萬雲龍劍鋒一轉,又來找她兵刃,商不棄見他一連三招,均系硬接,不由又是哈哈一笑,忙用鐵掌向上一迎,那一劍正滑在鐵掌食中二指之間,只聽得錚錚連響,火星直冒,那劍竟被鐵掌鎖定,雙方互喝了一聲撒手,但誰也沒有得手,兩件兵刃也分不開來,萬雲龍不由大吃一驚,暗想:「我這內功潛力從未遇上敵手,這老婦人卻真可畏。」 商不棄也因那柄仙人掌只一將敵人兵刃鎖上,從無不撒手之理,此番不但未能將那寶劍奪了過來,轉覺右臂微麻,不免暗中吃驚,忙將丹田之氣一提,單臂又一扯一奪,那萬雲龍卻乘勢足下一換步,右手一奪那劍,左手一併二指,便向商不棄肩井穴上點去,商不棄身子一側,連忙避開,右手的仙人掌,卻乘勢又一使勁,雙方全是用足了內功潛力,只聽得嗆啷一響,那柄寶劍竟齊鐵掌鎖處,折為兩段,萬雲龍不由面紅耳赤,一擲利劍,猛分雙掌,便又向商不棄撲來,靜一道人雖然連聲叫喚,但雙方哪裡肯聽,羹堯見狀,忙從西篷之中一個竄步,縱上了擂臺,大叫道:「二位老前輩且慢動手,容我年某一言。」 萬雲龍連忙跳出圈子喝道:「難道年大人也打算賜教嗎? 只你命這老婆子停手,貧道奉陪便了。」 商不棄也叫道:「年大人且退,這老賊寶劍既毀,我也願以一雙赤手再教訓他一頓。」 羹堯忙將雙手二面一拱,先向萬雲龍笑道:「道長超然物外已久,清高絕俗,人所共知,此番雖因那劉長林曾有小惠在前,不容不報,但那劉某近在咫尺,本人並未到場,即以此一點而言,已非江湖道義所應有。揆諸實際,今日一會,只是秦嶺諸賊為了對付年某而設,和與劉某無關,即使道長受了劉某之托不容不來。那劉某已經有言在前,只為對付靜一道長,也與旁人無關,果真道長已經受了秦嶺之聘,甘與淫賊打成一片,年某自無話說,否則還望三思才好。」 萬雲龍聞言壽眉微聳冷笑道:「年大人不必用言語將我,貧道生平,從不受人驅使,但卻恩怨分明,無德不報,那劉長林確實於我有恩,那靜一道長既然一再對他相迫,貧道自不得不借此一會,做個了斷,此外前晚既承一位朋友賜我一掌,也不容不當面申謝,只此二事一了,便當他去,至於秦嶺諸位對大人那場恩怨,貧道只願做個在場干證,你兩家勝負卻與我無關。」 羹堯微笑道:「道長此說雖極有理,但勝負之數難以逆料,道長如果幸而獲勝,自可如願,恩怨了了,但如不勝,又待如何咧?」 萬雲龍倏然兩目頓露奇光,一捋長須大笑道:「大人這一句話問得極是,彼此動手,勝負自難一定,貧道如果為靜一道友和昨夜那位所敗,那是怨我學藝不精,決無怨尤抖手一走,今後便當老死空山,不再露面,我如尚能將這兩位接了下來,只那靜一道友,不再與劉長林為難,我也只看個熱鬧,決不再與第三人動手,大人尊意如何?」 羹堯未及開言,靜一道人首先大笑道:「萬道友既如此說,足證磊落,容貧道請教便了。」 說著便向羹堯和商不棄二人大笑道:「你二人且先回到蘆篷去,待我先挨上這位萬道友兩下,再請那位簡檀樾出場便了。」 說罷大袖低垂,略一拱手,又向萬雲龍笑道:「道友賜教便了,貧道此來,便是專為挨打,卻不必客氣咧。」 萬雲龍哈哈大笑道:「道友何太謙乃爾?這挨打的或許是我,卻不是你咧。」 說著,也一拱手,道了一個請字,靜一道人聞言猛分雙掌,右手一晃,左手便是一個葉底偷桃,暗藏霸王敬酒,一拳向萬雲龍頷下打去,萬雲龍右手一起,便向靜一道人手腕切去,靜一道人猛一收左手,右手便轉來刁他手腕,兩人一來一往鬥了起來,這兩人一動上手,全是點到為止,乍看便似相互喂招,在對手練拳樣,絕看不出那是拼命來,雙方更絕不聞叱吒之聲,不由將東西兩篷的人全看得呆了,一連八九十招過去,仍無勝負,猛聽二人同時喝了一聲著,萬雲龍一個道冠已被靜一道人拍在手中,靜一道人的大袖也被萬雲龍扯落一片,雙方均各跳出圈子,把手一拱,哈哈大笑,萬雲龍首先道:「靜一道友果然名不虛傳,貧道欽佩之至,現在我已認輸,這便走咧。」 說著,掉頭又向東篷把手一拱道:「萬某自問學藝不精,無須再在此間立足,從今以後便當絕跡江湖,恕不一一作別了。」 說罷,便待向台下縱去,靜一道人連忙手捧著那頂道冠笑道:「貧道雖將道友這頂道冠取下,這袖子不也被你截去一角嗎?彼此一時遊戲,何必認真?且請整冠稍留一會,待看以後各位一決勝負再去如何?」 萬雲龍哈哈大笑道:「道友何必如此?萬某雖然學藝不精,卻不致連這點好歹全不知道,方才如非道友手下留情,你這袖角焉得到我手中?再如此說,那便又非英雄本色了。」 說著,接過道冠戴上,又向西篷一拱手道:「萬某言而有信,就此告辭了。」 說著,一躍下臺徑向谷口而去,他這裡才一走,靜一道人便也待下臺來,猛聽東篷裡面大叫道:「靜一賊道慢走,我苗全來也。」 說著便見一條黑影,疾如鷹隼,縱向臺上,靜一道人再看時,只見那人滿頭白髮便如亂草,居然拖了尺許長一個老鼠尾巴也似的小辮子,面上刀痕累累,兩隻眼睛深陷眶內,卻凶光閃閃,其餘口鼻兩腮,全被創疤蓋滿,一片紫黑相間,端的醜惡之極,那身上卻偏穿著一身棗紅緞子緊身夾襖褲,更加顯得不稱,連忙冷笑一聲大喝道:「你便是昔年八大王部下的賊總管神刀苗全嗎?現有你的好朋友正在等著你,卻用不著和貧道較量咧。」 那苗全聞言,嗆啷一聲,從腰間抽出一口緬刀隨手一抖,立即筆直,一面大喝道:「爺爺正是八大王麾下左將軍神刀苗全,你這賊道可別打算提朋友套交情,須知爺爺可不比那萬老道好打發,你再不亮傢伙動手,爺爺我便不客氣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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