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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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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忽聽那無戒大喝道:「姓年的小子休得裝模做樣,果真手底下明白,少時,再由我這老和尚向你請教便了。」 說猶未完,萬雲龍連忙攔著道:「道友不必如此,二公子遠來是客,我們分屬主人,還應以禮相見才是。」 說著,便肅客前進,羹堯又哈哈一笑道:「道長果能如此足證高明,自與淫賊劇盜不同,年某倒非多親近不可了。」 說著翻鞍下馬,又一拱手,略微謙遜,便自昂然入谷,後面各人也紛紛下馬,跟著一同進去,方走不到三五十步,那谷口便盡,到了裡面,萬雲龍又笑道:「那西邊蘆篷,專為待客,二公子且請入篷少歇,再向擂臺相見,貧道恕不奉陪了。」 羹堯忙也拱手道:「老道長且請自便,行再相見。」 說罷,便率著眾人,徑向西篷而入,再一看那蘆篷,搭蓋雖然簡陋,內面卻甚寬大,足可容得百數十人,幾案坐具無一不備,再看對面東篷之中男女老少,至少也在五六十人,均各執兵刃,看著這邊怒目而視,眾人方才坐定,便見萬雲龍又從東篷緩步而出,微笑道:「今日之會,雖然以武會友,但這其中還藏著若干恩怨是非在內,秦嶺諸位,固然與二公子從立足之日起,即有若干不解之仇,便貧道前晚也承一位老施主見教,只可惜當時月暗燈昏,未克識荊,也擬當面聲謝,凡此種種,均不妨借此做個了斷,年二公子,能不以貧道為干犯大清法紀嗎?」 羹堯忙也一拱手道:「老道長乃平南王麾下,如論違紀犯法,也非自今日始,今日之事,大家既以江湖面目相見,卻不必顧及此點,要不然,年某便不便來了。」 說罷,又笑道:「至於說到秦嶺諸位,結怨誠不能免,還說不上是非,如果談到這兩個字,那便又難說咧,今日之事,既在擂臺相見,便只有勝者為強,此外卻不必多言了。」 萬雲龍也笑了笑道:「二公子畢竟不失為顧肯堂先生門下,如此說來倒也爽快,貧道遵命便了。」 說著回頭篷內笑道:「既如此說,各位便不妨指名叫陣各了恩怨,權由貧道做個見證便了。」 話猶未完,便見一道白影,從東篷之中,斜飄了出來,一躍便上了擂臺大叫道:「雲中鳳賤婦,你既殺我丈夫,還不快來納命。」 羹堯再看時,那出來的卻是林瓊仙,一身白衣,手中提著一口苗刀,滿臉殺氣,站在台口,正待縱身出去,倏聽身後一聲嬌叱,接著人影一閃,中鳳已似彩霞一般,飛縱了出去,一下恰好落在那擂臺西角上,右手挺劍,左手一指嬌喝道:「你這賤婦助夫作惡,本該早已殺卻,我因念你丈夫已死,才姑留一命,迭次遇上全不深較,放你過去,竟又敢這等不知死活,這次可再沒有那等便宜咧。」 那林瓊仙聞言也提刀喝道:「殺夫之仇如何不報?今日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何必多言?」 說著,劈面便是一刀砍來,中鳳冷笑一聲,也舉劍相迎,一來一往,殺在一處,中鳳劍法固然深得越女天遁兩種秘奧,但那林瓊仙卻一死相拼,有時,明明看見中鳳劍到,卻不閃不架,轉將那口刀向中鳳要害砍去,只圖個同歸於盡,中鳳見狀不由冷笑連聲,一連十餘招過去,猛聽林瓊仙叫聲哎呀,似乎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側身倒了下去,中鳳忙將身子縱向一邊嬌喝道:「我向來不撿現成便宜,你如不服,不妨起來再打。」 說猶未完,只見林瓊仙躺在地下,猛然把手一揚,一篷飛針,便迎面打來,中鳳一下縱起丈餘,那針完全打空,接著身子一旋,便似一片彩霞挾著一道白光直瀉而下,又喝道:「無知賤婦,你只仗這個,焉能傷我。」 說猶未完,林瓊仙就地一滾,將左手一抬,又向上面打出一篷飛針,這一下中鳳猝不及防,還幾乎真被打中,幸而她年來功夫更加精純,一見林瓊仙左手方一抬起,便使了一個千斤墜,猛然翻落,那左手的一筒針,雖也沒打中,卻間不容髮,只驚出一身冷汗來,忙又喝道:「如今你兩筒飛針均已打完,還有第三筒沒有?我委實不願殺你,真逼急了,那我便說不得趕盡殺絕,著你去見你那丈夫咧。」 林瓊仙仗著已經練得雙手全能打那飛針,才敢出場,聞言連忙一個鯉魚打挺,縱了起來,把牙一咬道:「雲中鳳,你休得逞能,是好的,只你不死,我們三年之後再見。」 說著提刀便向台下縱去,中鳳更不追趕,轉又笑道:「東篷各位看清,我雲中鳳,可又饒過這賤婦一次咧。」 說罷,收劍入鞘,正待下臺縱回西篷,猛聽那凶僧無戒一聲怒吼大喝道:「雲中鳳賤婦休得賣狂,待我佛爺前來宰你。」 說著,只聽嗆啷啷一響,一掄九環方便鏟,便縱上臺來。 中鳳方待舉劍相迎,倏聽靜一道人也大喝道:「雲夫人豈屑與這賊禿動手,你不是要找我嗎?待我送你回去便了。」 說著,從西篷斜竄了出去,只人影一閃,便聲隨人到,恰好從中鳳頭上縱落,正攔在面前,無戒抬頭一看,連忙向後退出一大步,橫鏟在手,冷笑連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方大俠駕到,在下昔年多承賜教,迄今未忘,想不到又有今日一會,你再看我這多年不見,長進了沒有。」 靜一道人也大笑道:「你既敢二次又出面現眼,定必自己以為有了新鮮玩藝,我們不妨再試上一下,不過我已年邁力衰,手下也許沒有昔年那麼有分寸,萬一收招不住,那可與我無關。」 說著掣劍在手,又大笑道:「你快發招罷,我們這才第二場,好戲還在後面,可別耽誤人家。」 凶僧聞言不由大怒,掄鏟在手,獰笑一聲道:「你休得自己以為天下無敵,佛爺今天便須一了夙願咧。」 說著,劈頭一鏟打下,靜一道人只略一閃身,那一鏟便自打空,也舉劍相迎,這兩下鬥在一處,只聽鏟聲嗆啷啷直響,劍光上下飛翻,便似閃電一般,雲中鳳在靜一道人出場便已退回西篷,一見靜一道人那口劍,簡直將凶僧裹定,不由嬌笑道:「這位方老前輩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同是一路三才劍法,這一到了他手裡,簡直變化莫測,這真令人欽佩無已。」 羹堯見狀忙也笑道:「他老人家這路劍法,是正反互用,虛實相間,如論真力,也許稍遜凶僧一籌,所以全以巧招制敵,但不知天盤何以不用。」 倏聽簡峻笑道:「他哪裡是不用,你沒見那凶僧腰下系著革囊嗎?那裡面也許便有極厲害的暗器亦未可知,這位方大俠,大概想逗得他把那東西使出來才下殺手亦未可知。」 說猶未完,猛聽凶僧大喝一聲跳出圈子,左手提鏟,右手在那革囊之中掏了一把,又喝道:「方天覺老兒,你且再瞧這個。」 一聲喝罷,便見十來粒黑星脫手而出,向靜一道人當頭打下,靜一道人哈哈一笑,略提真氣,騰身而起,那十來粒菩提子全從腳底過去,接著就空中一揮長劍,竟飛縱了過來,那凶僧連忙雙手掄鏟來迎,靜一道人容他那一鏟打來,用劍尖在那鏟頭上一點,借勁使勁,身子一旋,便到了凶僧頂上,倒撲了下來,凶僧慌忙一轉身,把頭一偏那一劍正刺在左肩頭上,只聽得一聲慘叫,立即撒手扔鏟,倒了下去,遙聞靜一道人一聲長嘯,身子一翻,人也落地,那東篷之中,立刻一陣大亂,又竄出一個人來,靜一道人忙將長劍向下一揮,先將無戒一顆腦袋砍下,那人也似輕燕一般,到了臺上,應聲道:「久聞方大俠仁義如天,怎也這等心狠手辣,這無戒大師人已重傷,為何卻又傷他性命?」 靜一道人抬頭一看,那來的竟是萬雲龍,忙一拱手道:「貧道此舉決非心狠手辣,萬道友只一打聽這賊禿便知我這一手,實出情非得已了。」 說著又道:「聞得萬道友頗明大義,怎也來踏這片渾水,難道竟也樂與這等下流淫賊,闖逆餘孽為伍嗎?須知前夜之事,那位簡兄也情非得已,並非有意冒犯,果真道友認為那一掌是奇恥大辱,貧道卻願為你二人解和,容我謝罪如何?」 萬雲龍未及開言,只聽一聲叱吒,金花娘已經提刀一躍上臺大喝道:「方道長且請少歇,待我來牽這牛鼻子。」 說著苗刀一起,便向萬雲龍砍去,萬雲龍忙一閃身,也掣劍在手,也大喝道:「哪裡來的老婆子,竟敢出口傷人。」 說著又哈哈一笑道:「哪怕你兩個一齊上來,你萬道爺也一樣打發。」 金花娘卻不答話,掄刀又上,靜一道人只有又退在一旁大叫道:「大嫂且慢,我與這位萬道友還有話說。」 金花娘哪裡肯聽,手中那一口刀,撥風也似的直卷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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