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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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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堯忙道:「好在此間有方老前輩主持其間,便羅馬二位老前輩聲望功夫也全冠絕一時的人物,只要慎重將事,或許不至便為宵小所乘,何況我們還有一位謝老前輩在這裡咧。」 謝五娘笑道:「你可別扯上我,如論對付尋常江湖朋友,我也許可以接得下來,果真是了不起的能手,卻不敢那麼說咧,倒是那丁老夫婦如有緩急卻不妨遣人去把他們邀來,雖然路遠些卻比較可以拿穩,二則川秦隴三省也該互相有個聯絡,便那沙老回回也是這裡的地理鬼,他比我們人地生疏要好得多。」 羹堯忙道:「便我也早有此意,能將丁真人請來那是萬無一失,否則至少也須將沙老前輩和梁氏夫婦邀來一談,先使川陝之間打成一片才行。」 小香笑道:「這全是遠水救不得近火,人家不是約好只半個月工夫,便要到雅安赴約嗎? 去請丁真人固然來不及,便想找我姑夫也恐未必來得及,要依我說,我們不如一齊到那贊天王所居山莊,和方老前輩商榷一下,也許倒實在些。」 中鳳也道:「馬姐這話雖然有理,但我們卻不妨雙管齊下,一面派出人邀請丁沙兩位老前輩,一面再和方劉兩位老前輩商量,這卻並行不悖,那雅安之約雖近,但這等事,決非一下便可了斷,幸而得仗此間各位老前輩,能將群賊鎮住,再將丁沙兩位請來也正好商量將來聯絡的事,萬一賊中果有能手,不也多個接應嗎?」 謝五娘道:「我也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事不宜遲,最好還是及早派出人去。」 羹堯聞言,連忙寫了幾封信,先命費虎趕往寶雞,去請梁氏夫婦,再托梁剛分別派人去邀丁真人夫婦和沙老回回,一面邀同謝五娘和中鳳小香,正待趕赴青城山去,忽見門上報導:「稟大人,那位羅老爺已經回來,據他說已將羅老太爺請來,現在父子同在前廳求見。」 羹堯聞言,忙命眾人緩行,迎了出去,等到前廳一看,只見那客位上,坐著一位豐額廣頤白髮修髯老者,頭上科著頭,梳著一條花白髮辮,身穿秋香色貢緞長袍,外罩八團蜀錦馬褂,足下素襪雲履,只差穿的是清代衣服,否則便似古畫上的神仙中人一般,心知定系羅天生無疑,連忙拜了下去道:「弟子在京便承江南諸長老之命,入川首當向羅老伯父趨謁,只緣俗務纏身未克如願,卻由羅兄將老伯請來,尚懇恕我褻瀆。」 那羅天生連忙扶著道:「豚兒雖在大人面前當差,老朽怎敢當此大禮?」 羹堯忙向左右一看又道:「老伯齒德俱尊,又望重一方,小侄當得拜見。」 說著忙又延入上房,摒退左右,重又拜了下去,一面又道:「此間近日情形,羅兄當已代陳,但目前變化又自不同,如今方老前輩已經見過,那贊天王二女也已經化敵為友,長女雪娥並已招弟子師弟周再興為婿,只那劉長林卻和秦嶺群賊餘孽打成一片,並將幾個積年老賊尋了出來,竟連方老前輩也不放在眼中,公然叫陣,約期比拼,弟子承方老前輩之命,一切待老伯和馬鎮山老前輩斟酌。」 說著又將前後經過一說。羅天生不由捋須大笑道:「賢侄種種,翼兒全已說過,我卻真想不到,那劉長林竟然敢如此狂悖,你既見過方老前輩,他倒容忍得下去嗎?」 羹堯忙又躬身將靜一道人的話說了。 羅天生又笑道:「他所顧慮的三人,如論功夫本領,確實各有獨到之處,但在川巾尚非便無人能敵,且待我遇見你方老前輩再為計議便了。」 羹堯忙又道:「方老前輩也曾有話,擬請老伯對付這三人當中的一個,老伯如可出手,自可無庸再慮。」 羅天生把頭一搖道:「你錯了,如論這三賊,便由我出手,也未見便能全勝,我說的卻另有其人咧。」 羹堯不由微訝道:「這蜀中難道除了老伯和方馬兩位老前輩之外,還有能手不成?」 羅天生哈哈大笑道:「你也太看得我蜀中無人咧,須知我和你方馬兩位老前輩,雖然眼皮雜,認識人多,也薄有聲名,其實那是朋友們捧出來的,如論功夫那比我高的太多了,不用說遠處,便這附近,就有一位隱君子,超出我輩多多,你卻不可如此說咧。」 說罷又詳問經過,羹堯忙將近日情形說了,羅天生略一沉吟道:「既然你方老前輩打算和我商量,我們不妨等見面之後再說,好在贊普夫婦也是一對能手,你等我去將你馬老前輩請來再做計較便了。」 接著又道:「怎麼不見軫兒,他又到哪裡去了?」 羹堯忙道:「只因我那師弟周再興被那劉雪娥擒去不知下落,那劉月娥臨行又曾有雅安之約,所以羅二哥已到雅安打聽,刻尚未歸。」 接著便命人置酒洗塵,連中鳳小香也出來拜見,羅天生一看二人又笑道:「聞得隨行尚有一位風塵女俠謝五娘怎不見出來相見?老朽聞名已久,還望代為先容,容我一見才好。」 小香正色說:「我那恩師也久欽蜀中諸位前輩,這就來咧。」 羅天生笑道:「你那尊大人和姑父我全見過,卻想不到你竟歸入謝女俠門下,其實那方兄說的三賊,只要有尊師在此,也可從容對付咧。」 說著,倏見謝五娘攀簾而出道:「羅大俠何謙遜乃爾,此事連那方大俠尚有戒心,何況我這老婆子。」 說罷便福了一福又道:「素仰羅大俠川中人望,名震江湖,卻不知如此虛懷若谷。」 羅天生也忙還禮,寒暄之下又道:「老朽委實浪得虛名,並無實學,女俠怎的如此說法。」 接著一看左右無人又道:「聞得女俠也由長公主接引,歸入太陽門下,彼此既屬一宗,便無須客氣,老朽之所以急欲一見,正因有事急須商榷,卻不僅慕名而已咧。」 說罷又看著羹堯道:「老賢侄這裡說話方便嗎?」 羹堯忙道:「小侄這上房之內,僕從如非呼喚,決不許擅自進來,老伯有話但說無妨。」 羅天生笑道:「老賢侄知道我們這天府之國已經成了人家角逐之場嗎?」 羹堯道:「老伯是指京中諸韃王嗎?這個小侄已經知道,難道有人竟羅致到老伯身上嗎?」 羅天生又笑道:「豈但羅致而已,我如今已經成了香餑餑咧,來的人全是卑辭厚幣,六王爺、八王爺、十四王爺、我也弄不清楚,誰是誰派出來的,便那劉長林,也曾差人去過,我雖一概謝絕,但那劉長林已經與什麼王府有關,卻是不會錯的,我知你和那雍親王是親戚,這其間,追本窮源,也許還是歸結到他們大家爭那把寶座上面去,你打算如何應付這局面咧?」 羹堯忙道:「小侄素志,翼軫兩兄當已久呈老伯,便近日一切措施亦率皆秉承各長老之命而行,那雍親王雖因羈縻結為姻戚,但小侄此心唯天可表。」 接著又將血滴子佈置一說,羅天生不由捋須笑道:「賢侄不必誤會,凡此種種,豚兒早對老朽說過,方才我之所以問你如何對付,便是此間角逐之勢,你必須先向令親說明,然後成敗利鈍,對他才有個交代,同時,你不妨將我這豚兒列入本省血滴子領隊,以後便別人假其他韃王之名滋擾也好應付。」 羹堯笑道:「小侄入川之後,便有意將翼軫兩兄,報任本省血滴子領隊提調,只因未經陳明老伯,不敢擅做主張,既承老伯訓示,便當即日派人專函出去,並向雍邸說明諸王對川中也極重視,現在已成角逐之勢,正擬妥籌應付之策,其他諸韃王便欲再借宮中勢力也不易了,只是此間佈置,那便一切請由老伯代為做主了。」 羅天生點頭道:「本來在這川中,我與你方馬兩位老前輩,各有一部分子弟,你方老前輩是令門下弟子以設場授徒辦法,網羅忠義之士,你馬老前輩則利用神道設教,從各方接引人才,而我則以為收徒一多則不免有名無實,稍具才智之士也未必便肯以師事人,神道設教更只能用於愚夫愚婦,有識者決難入彀,所以用拜盟之法,以做匡複張本,現在這三家,馬兄只限于川西一隅,我和你方老前輩,潛力所及已遍全省,我們這三家,平日均有暗號聯絡,也全算是太陽教的支流,你如打算置這血滴子,只須在各州縣挑出可靠的人來便行,我這兄弟之中,並設有糧台、釋使等職,在平日用以刺探消息,固然瞭若指掌,一旦有事,也可成立一支兵精糧足勁旅,只可惜天下澄平已久,韃虜目前又無隙可乘,果真他兄弟相殘,那便是天假機緣,即使老朽已到這般年紀,卻也不甘坐視這大好河山便為異族久占咧。」 說罷不由又哈哈一笑,一拍羹堯肩胛道:「老賢侄好自為之,你果真打算一雪這漢軍旗籍之恥,我這西川是不須顧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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