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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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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還有十幾字,卻已用筆抹去,二羅一見不由大怒,正待縱身出屋上房,周再興和費虎兒已經各掣刀先竄身出去,才到院落之中,便見西牆上一條黑影一閃,又是一聲嬌喝道:「姑娘我因為受了朋友之托,來尋那雲中鳳賤婦,不願殺傷無辜,才手下留情,你這小夥子是識相的,可速將我那飛刀帖子送給她,著她到雅安城外蟠蛇砦尋我,否則我找上門去,便沒便宜了。」 說著,嗖的一聲,又是一口飛刀打到,周再興慌忙一揮短劍打落,一面高聲道:「大膽女賊竟敢放肆,雲夫人是何等身份,焉肯與你動手見面,還不與我快些滾下來受縛,你周爺或者念你是個婦人女子,稟明大人從寬發落,否則你便難逃法網了。」 那人又吃吃一笑道:「什麼身份?她大不了是一個盜首之女,現在是年小子的小老婆罷了,要你捧她做什麼?」 說著立刻翻過牆去,周再興那裡容得,忙也竄上了牆,再看那條黑影已經在三丈開外民房之上,向前飛躍去,便又追了下去,接著費虎也竄了上來,一前一後追了個銜頭接尾,等羅二爺也上了房,敵我均已不見跡影,因為二人答話聲音在西邊,正待越牆再看,倏聽東側後進上房院落之中,也有了叱吒之聲,心疑賊人已經轉向上房,忙也趕了過來,一面呼叱著,卻不料到了上房前面房上,並不見有賊人,羹堯提劍已經上了房,等說明之後,前後再一搜索並不見有人,周費二人也不見回來,二羅因為這一帶是自己羅家潛勢力所在,不由臉上掛不住,羹堯轉用好言相慰,一面又道:「那飛刀和簡帖現在何處?她既來尋雲師姐,此中必有緣故,這事還須弄清楚才好。」 二羅忙道:「那刀柬已被周兄帶走,少時等他回來一定非查明不可,不過照這等看來,那飛刀寄柬的浪女人,和在這邊窺探的決非一人,年兄聽清這邊的賊人是一個女人口音嗎?」 羹堯點頭道:「據我聽那口音,倒也像是一個女人,但這兩處決非一人,而且身法也決不會這等快法,如依我料,此人也許未走,一定仍舊藏在這附近,說不定便另有奸謀亦未可知,二位賢弟還須再仔細搜尋一下才好。」 二羅領命,又各自出去,重行查看,羹堯忙又命人將燈火點上,仍舊回到上房,這時各位衡文老夫子,也全從前進走來看問,羹堯因為鄒魯方才出語喝問有異,忙道:「鄒兄方才看清那賊人是何形狀嗎?據那羅氏昆仲說,來人系屬女賊,當不止一人咧。」 鄒魯笑道:「晚生也只一瞥而已,因恐來賊將下毒手,大人猝防不及,才冒喝一聲,其實並末看清面目,不過看那身裁倒真像個女賊,便聲音也不像男子,或許是個女賊亦未可知。」 羹堯又將他上下仔細一看,只見白淨淨一張瘦臉,又生就一雙細肩蜂目,高高鼻樑,小耳朵,薄嘴唇,也不過三十來歲,分明是個文人模樣,並看不出有什麼功夫來,忙也笑道:「鄒兄雖屬書生,卻膽氣極豪,方才你那一喝,小弟還疑你已和來賊交手咧。」 鄒魯忙又搖頭笑道:「小弟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焉敢和人動手,方才那一喝不過仰仗大人福威而已,果真有拿賊本領,前此中途迭遇險阻,早就動手了,焉有只作壁上觀之理。」 說著又一伸雙手道:「大人請看,憑我這雙手是會武的嗎?」 羹堯一看,那雙手上果然長長的留著兩手指甲,最長竟達寸許,不由一笑道:「如此說來,鄒兄這膽氣便更加可貴而難能了。」胡期恒在旁也道:「這鄒兄家世小弟知之甚詳,他是幼失怙恃,全仗寡嫂撫養成人,讀書之外,並未習武,否則年兄素精技擊,正不妨請益,卻無須隱諱咧。」 說著各自回房,二羅仍在前後仔細搜查,周費二人也未回來,羹堯正一人挑燈獨坐,等候眾人消息,倏聽身後羅帷之中一聲嬌笑,接著又道:「姓年的,你坐在這裡也好半會咧,我如有心暗算你,只一抬手,你就不死,也非帶傷不可,這是我手下留情,你卻別好歹不識咧。」 羹堯不由猛吃一驚,連忙一手掄劍,一手推開椅子,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紫衣少女,按刀而立,正在對著自己憨笑著,連忙大喝道:「你這丫頭是誰,為何藏在這裡,又打算幹什麼?」 那少女卻毫無恐懼,轉又笑道:「你這人真不識好歹,我如想宰你,方才冷不防,給你打上一飛刀,你便不死也得帶傷,這顆腦袋還不由我帶走,還用你這樣發威嗎?你別自己以為是一位大人,須知姑娘我卻不管這些,便官再大些,也不在乎,不過我瞧你還不像那些官兒討厭,才不忍下手。」 接著又憨笑連聲道:「我和姐姐找的本來不是你,只不過受人之托,要找你耶小老婆雲中鳳,問問她為什麼那麼心狠手辣,趕盡殺絕,宰了人家丈夫,還放不過人家老婆,卻沒想到她竟沒跟著你出來,如今只有由你去告訴她,我們在雅安城外蟠蛇砦等她,她如不敢去,我姐妹也必然會尋到成都學台衙門去。」 羹堯見她憨憨的看著自己,說話又帶幾分稚氣,忽然心中一動,轉將怒火捺著道:「你既受人之托而來,我也不怪你,但你姐妹姓什麼叫什麼?又是受何人之托,為了什麼事要找那雲中鳳論理?也該先告訴我才是。」 那紫衣少女又秀眉一揚道:「你問這個嗎?我姓劉,外號人稱川西龍女劉月娥,我姐叫劉雪娥,外號人稱川西玉女,那秦嶺的林瓊仙,人家丈夫李元豹也是一位知縣官兒,你那小老婆雲中鳳,為何宰了姓李的,還一直趕到秦嶺,不依不饒,連人家的山寨也給剿了,還要拿她,我姐妹就是為了此事不平,要看看她這玉面羅刹,到底是一忖什麼心肝。」 羹堯聞言不由點頭微笑道:「原來為了此事,那你姐妹一定是雅安劉長林的女兒了,你們既然要抱這不平,曾打聽明白,那雲中鳳為什麼要宰李元豹那廝嗎?」 那劉月娥聞言又微嗔道:「那劉長林雖然是我叔父,我姐妹卻沒有仗著他才敢替人出頭,至於雲中鳳要宰李元豹,她還不是為了李元豹夫婦向著十四王爺,你們卻向著四王爺的。」 羹堯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既如此說,你不妨約好林瓊仙,誰是誰非,我們當面問她便了。」 劉月娥不由一怔道:「那女人我看也怪可憐的,她難道會騙我們,竟敢說謊不成。」 羹堯冷笑道:「說來話長,你既對我尚無敵意,我也不想和你一個女孩子動手,你只管回去,再為打聽,我如詳細告你,固然不便,你也決難置信,還是當面對質的好。」 劉月娥把頭一點道:「那也好,我們是一言為定,如果你們確實有理,不妨著那雲中鳳到雅安去,我自會把那林瓊仙也找去,果真你們說得讓人心服口服,我姐妹便不再問此事,否則便你也難逃公道咧。」 說著嫣然一笑,便待出房,羹堯忙又道:「你且慢走,待我喚人送你出去,否則彼此若有誤會,豈不又生枝節。」 劉月娥又笑道:「你放心,我此來本沒想傷人,既然把話說好,更不會動手,至於你那手下,要想傷我也還不易。」 說著,竟從後窗竄了出去,羹堯一看,這才知道,自己一經出去,人家已從後窗進來,所以各處搜尋不著,再一想,那林瓊仙既已入川,秦嶺漏網群賊,一定也已跟來,也許便和川中各地豪猾又打成一片不利自己,正在想著,忽聽前面一片喧嚷,心中方疑那劉月娥已和二羅遇上,雙方動手,連忙起身提劍出去,誰知才到院落當中,便見費虎一路飛奔進來,喘著道:「稟大人,那周再興追一個女賊下去,一直出了南城,想不到人家竟是誘敵之計,如今已被那浪女人用紅絨套索擒去咧。」 接著二羅也回來,竟未看見那劉月娥出去,再一問費虎周再興被擒詳情,原來周再興自從西牆追了出去之後,只見那條黑影便似一縷輕煙直向城南飛躍而去,忙將足下一緊,直追了上去,一會兒便到南城,那條黑影卻在城牆之上站定不再向前,周再興追到面前在月光下一看,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衣少女,上面青綢包頭,下面窄窄弓鞋,右手提著一柄苗刀,左手似乎握著一條汗巾,正在看著自己嬌笑著,不由大喝道:「你這丫頭,竟敢在你周爺面前弄此玄虛,還不隨我回去聽候發落。」 那少女嬌笑連聲道:「憑你也配,老實說姑娘我並沒有打算傷你,你如識相,就此回去是你便宜,否則便說不得要得罪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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