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鐵吾 > 赤膽丹心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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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三婆婆忙又笑道:「這焉能怪得大人和錢老爺,委實這孩子太嫌放肆了,既然大家把話說明,還請大人將她喚來,容我命她當面謝罪,把信還給錢老爺便了。」 毓協台也哈哈一笑道:「孟太婆真不愧是秦嶺總當家的,竟能如此明白事理,既如此說,我著人提她上來,你只命她將信取出,此事便算完咧。」 說著,便又命人去提餘媚珠,不一會,便由兩個親兵押了上來,那餘媚珠一見孟三婆婆和侯威全在一處,心知事情也許說妥,忙將雙眉一豎冷笑道:「你們不是要把我宰了滅口嗎?如今老娘已經等著你的,又將我請了上來做什麼?」 錢知縣連忙一抹鼠須道:「方才的事,彼此全有不是,你不也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嗎?如今孟太婆已經把話說妥,你還氣鼓鼓的做什麼?」 毓協台也笑道:「方才的事,你卻怪不得錢老爺和我,誰讓你像母老虎一樣,拿著兵刃要和人拼命咧。」 說著,一面命人鬆綁,餘媚珠等手鬆開,又冷笑道:「我真想不到大人老爺們的臉,變得簡直和黃梅時節的天色一樣,這會子又有說有笑咧,我們來上三百多口子,讓人家宰了二百多,只剩下幾十名帶傷掛彩的,你們還要拿他們去報功請賞,我能不情急拼命嗎?」 孟三婆婆連忙喝道:「你怎這等莽撞,須知官場卻不比我們江湖道,這豈是拼命可以做得到的,如今毓大人和錢老爺已經答應將傷而未死的頭目弟兄還我們,你還不叩頭謝謝毓大人和錢老爺嗎?」 余媚珠見孟三婆婆在連使眼色,連忙又道:「只要總當家的有令,他們真的將眾受傷頭目弟兄還我們,我便斫掉這顆腦袋也行。」 說罷,竟跪了下去,錢知縣連忙扶著笑道:「說過就算咧,還真的要你叩頭嗎?」 接著又道:「只要你能把那封信還我,更感激不盡了。」 卻不料餘媚珠把手一拂,纖指一觸手腕,只疼得他哎呀一聲,左手捧著右手直吹著,餘媚珠卻吃吃一笑道:「我這可不是存心,你可別介意。」 錢知縣不由又苦著臉道:「你沒有心我可受不了咧。」 接著又道:「這先別管,你快將那信取來還我是正經。」 餘媚珠道:「什麼信,你們不是把我身上搜了一個遍,那老道連人家抹胸裡也全看過,這還能藏著嗎!也許丟了咧。」 錢知縣這一急非同小可,忙一瞪眼道:「這可不得了,那封信如果真的丟了,落到人家手裡去,可真連王爺也擔著不是咧。」 餘媚珠把嘴一披道:「那可活該,誰著你不肯痛快答應咧。」 錢知縣不由發急道:「這可不能開玩笑,你到底把那一封信,弄到什麼地方去了,再不還我,那可急死人咧。」 孟三婆婆也道:「現在話已說妥,那信你留著也無用,還不快還錢老爺。」 餘媚珠正色道:「那封信,他雖然交給我,我也揣在懷內,但從店後回到店內他們便翻了臉,我始終沒離開他一步,他們在我身上一共搜過幾次,也沒搜著,也許是丟了,要不然你老人家既答應了,我能不拿出來嗎?」 那錢知縣和毓協台聞言全急了,便已退向前進的鬱天祥等人也全又走進來,連忙一路向店後尋去,上房只剩下毓協台和孟三婆婆、侯威叔侄,連余媚珠全跟了出去,那林瓊仙和另一女徒廖玉娥也早從房中走了出來,正在議論著,那侯威原本面對西房而立,忽然說聲:「不好!」一抬步便向房中竄去,眾人見狀也跟了進去一看,只見一枝絳燭點得通明,卻不見有什麼動靜,方問所以,再一細看,方才那兩箱金子,卻全不見了,孟三婆婆不由大怒道:「這真是終日打雁,卻教雁啄瞎了眼睛咧。」 侯威忙道:「寨主休慌,方才我因房中無人,忽見黑影一閃,立刻便竄了進來,這房間只南面有窗,並未見他越窗而走,來人不是藏在房中,定在內面無疑。」 說著,便向內間走去,再看時那內間裡面卻黑漆漆的燈火全無,毓協台忙將燭臺移了過去一看,只見那兩個妓女全躺在炕上,一動不動,那通著後院茅房的小門卻開著,孟三婆婆連忙竄出門去,縱身上房四面張望了一下,但見星光微閃,卻沒有什麼動靜,只那西邊大院落北房上似有一人伏著,卻苦於隨身暗器兵刃全放在店前守門武弁處,無法試探,只有冒喝一聲道:「朋友,你既敢在我孟三婆婆面前弄鬼,還不與我下來。」 下面眾人疑有所見,也紛紛竄上房去,只侯進忠和毓協台二人尚在內間門內,猛聽呼的一聲,一股勁風,那支絳燭立熄,毓協台不由叫聲啊哎,忙也向門外走去,卻被侯進忠擋著,方一推開,忽覺脅下似乎什麼東西微觸了一下也未在意,那侯進忠一聽毓協台忽又慌叫,似欲奪門而出,再掉頭一看燭光已熄,這才忙閃開讓出路來,一面道:「大人怎樣了,是有賊人藏在房裡嗎?」 毓協台忙道:「我雖沒有看見有人,這支蠟燭卻忽然熄了,好像被人吹滅一般,也許賊人未走,仍舊藏在房中亦未可知。」 說著,連忙大叫道:「各位快下來,這賊也許尚在房中咧。」 那孟三婆婆等人在房上因那伏著的人始終不動,侯威早揚起一片瓦來打去,兩下相隔不過二三丈遠,侯威雖用左手打出,卻力量極大,只聽嘩啦一聲,仍無回答,再縱去一看,卻是一件衣服半截放在屋脊上,半截包著一個磁茶壺已被一瓦打碎,這一來,不由氣得他兩眼發直,做聲不得,孟三婆婆一見忙道:「不好,如依這等情形而論,我們也許又中人家調虎離山之計了!」 正說著,下面毓協台已經驚叫起來,眾人連忙再下來一問經過,又是一陣大亂,忙將全店圍了個風雨不透,房上房下全站上了人,一面詳細搜查,卻始終沒查著什麼。少時余媚珠和錢知縣等人也全回來,那封信卻也沒能尋著,聞言大家不由目瞪口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全做聲不得,半晌之後,孟三婆婆忽然想起侯進忠方才攜來的一封信,忙向毓協台道:「方才這位侯老爺給大人的信,還在身邊嗎?那封信卻再丟不得咧。」 毓協台忙道:「那封信我已藏在衣袋之中,決不會再丟了,不過這箱金子,到底被何人盜去,這卻真不得了咧。」 說著,再一摸那身邊時,那封信竟也不見了,這一來不由驚得他連話全說不出來,孟三婆婆一見他那只手,伸進口袋卻摸不出什麼來,已經料到八成不妙,忙道:「大人難道又著人手,把那信也丟了嗎?」 毓協台神色慌張卻說不出話來,方待到房中去找,侯威不禁怒道:「大人不必找了,如依我見,一定方才那燭光一熄,你已著人手,這來的高手,如非武當門下,定系那年小子遣來,如今大家還須拿個主意如何對付才好,如果那小子用這兩封信和兩箱金子向上一送,說不定便又出什麼事咧。」 毓協台和錢知縣被這話一提,不由愈加著急,連從北京下來諸人也一籌莫展,竟想不出一個主意來,這且不提。在另一方面,那謝五娘隱身東廂之上,看到眾人出門尋那書信,一見下面慌亂之狀,便知梁小龍必已得手,已看出這一文武兩位官兒只求無事,自保之不暇,已經不遑再設毒計,便那北京下來諸人和秦嶺群賊也只有鬧窩裡炮的分兒,決不會再生枝節,便向小香一推肘,悄聲道:「此間情形不過如此,那封信既被梁龍兒盜走,我們也該走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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